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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叮当”一声,杜吟枫抬头看了一眼漏了的天花板,放了一只碗在那里接雨水,又坐回到榻上去看他的书。
没看几页,噗地一声,油灯熄了,杜吟枫叹了口气,算了,等天亮吧。没钱去打灯油了。
突然“砰”地一声,似乎外面的门被人撞开了,杜吟枫皱起了眉头,正想从榻上起身,破旧的门板猛地歪到一边,一个人撞了进来。杜吟枫的眉头蹙得更紧,只听那人笑嘻嘻的道:“怎麽?又没亮儿了?放心,我今天给你带了一大堆蜡烛来,你整晚整晚地看也点不完的……”说著就点燃了一根,一边把带来的大包小包放在案上,一边笑道,“我早叫你搬我那里去住,你偏不干,就要住这漏雨的破屋子里……”
一回头,却见杜吟枫狠瞪著自己,浓秀的眉几乎打成了结。不知道是因为气恼还是烛火的关系,双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大概是因为已打算睡了,平日穿的青色布衫已脱下放在一边,仅著了件月白色中衣,比往常看还清瘦些。
“李盛!你给我出去!我说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李盛不但没出去,反而笑嘻嘻地坐在了榻沿,杜吟枫气极,一脚朝他踹去,却被李盛一把把他的脚踝抓住了。“哦!没穿鞋呢!”
捏住的脚踝很圆润,触手又细致,李盛忍不住又继续去摸,杜吟枫怒得一巴掌朝他掴去,又被他抓住了。
“你放开我!一天来缠著我做什麽!”
李盛把他按在榻上,一双大得无角的眼睛笑得贼忒忒的。“我游手好闲,好逸恶劳,寻
花问柳……反正你不是说我什麽坏事都能做麽?这不……坏到你身上来了……”见杜吟枫在他手中拼命挣扎,嘻嘻地笑道,“别动嘛,你越动我就越不想放了……”
杜吟枫气得眼前发黑,怒道:“你究竟想怎麽样?你再惹我,我就告诉世伯去!不明白世伯那麽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怎麽生出了你这麽个不成材的东西来!”
李盛笑著在他脸上颈侧挨挨擦擦,很是轻薄了一番,看杜吟枫已气得几欲晕去,方笑道:“我家老爷子?我表哥来啦,现在忙著招呼他都来不及,还有谁管我。”说到这里却把杜吟枫一放,自己也挪到一边去了。杜吟枫未料他竟这般轻易放手,忙坐起来拉好衣襟,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道:“你表哥?怎麽没听你说起过?世伯这般重视,是哪门子的亲戚?”
李盛闷闷地道:“我也不必瞒你,他名是我表哥,实则是我亲哥哥,只是我姨娘没儿子,才把他从小就抱去了的。现在嫌我不出息,要回来跟我分家产啦。”
杜吟枫听到最後,禁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指著李盛道:“自作自受,报应不爽!谁叫你平日里没个正经,就知道斗鸡走狗,胡作非为!你家老爷子对你放心才怪哩!”话未落音,见李盛更是一副斗败了的公鸡的模样,觉得自己话说重了,便道,“好歹是你亲哥哥……”
没想到此话一出李盛便瞪圆了眼睛,扬起声音道:“他根本不在乎来跟我争家产呢,人家现在可是江湖上有名的英雄豪杰,回来只是想看看,老爷子求他留下来都不肯,住上几日就会走!”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这还像个亲哥哥吗……”
杜吟枫失笑,原来李盛不高兴的不是有人跟他争家产,倒是这个哥哥跟他不够亲热。听李盛说他哥哥是个出名的英雄豪杰,不由得生了几分好奇心,道:“你这兄长是个什麽英雄人物啊?”
李盛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之色,嘿嘿笑道:“他再英雄豪杰,又能强过我去了?”
杜吟枫瞪了他一眼,心道你还要卖关子,一把推开他,起身走到窗前。窗前有张脱漆的木桌,上面放了一架瑟。这架瑟与他这整间破屋都不协调,烛光下依稀可见通体彩绘,色彩丽。瑟不比琴,琴存千年易,瑟却极难保存,杜吟枫这架瑟,却是难得一见的古物,价值非凡,
李盛见他坐下,大喜过望,道:“你要弹?”忙正襟危坐,他要得杜吟枫弹一曲可不容易。想了想,忙从自己的大包小包里,找了一盒檀香出来,点在案上。杜吟枫见他知趣,微微一笑,调了调弦正欲弹奏,忽见李盛一个翻身从窗口飞身出去。杜吟枫一惊,手指顿住,只听李盛在外喝道:“是谁?”
杜吟枫这小屋,本来便是个临水的阁楼。虽然破败,但景致极好,一弯逝水,江边遍生芦苇,此时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若隐若现。李盛站在水阁边上,正探头向下看去。
“怎麽了?”
李盛回头,见杜吟枫已披上外衣出来了,青衣飘飘,临水而立,大有登仙之态。是往日定要油腔滑调地赞上几句,此时却无意打趣,只蹙起眉头道:“方才这里有人。”
杜吟枫走到水阁边上,那里是一排木栏杆,年久失修的模样。连脚底的木板踩著也是嘎吱嘎吱的。实难相信在这里若有人,会不踩得响动。
“你是看错了吧?这下面就是江水了,怎麽可能有人。”
李盛摇头道:“我自小习武,你是知道的。眼力目力,都远异常人。我方才明明看到,这里有个白影,我一出来就消失了。”
杜吟枫笑道:“你太过紧张了。”转身向房中走去,道,“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李盛一脸苦相,道:“你还是要赶我走啊。要入冬了,你这里太冷,你身子又不好,会病的,还是搬到我家去住吧。我们本来就是世交,老爷子叫了你多次了,你连他老人家的面子都不卖。”
杜吟枫一边关门,一边淡淡道:“我还没到那地步,何必去寄人篱下。”
李盛知道他的脾气,见门要合拢了,忙扒在门缝上道:“等等,明天是我生日,你要替我做你拿手的西湖醋鱼!”
杜吟枫在门缝里看他,道:“我没空。”
李盛苦著脸道:“我生日一年才一次,你连这点空也没有?……我去捉鱼,我去买佐料,什麽锅碗瓢盆我都负责,你只要下厨就可以了……”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笑道,“我明日叫我哥哥一同来,你不是想见见他麽?”
杜吟枫见他神神秘秘,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心,笑道:“好,明日我等你们。”
砰地一声,门合住了,还听得见上栓的声音。李盛叹了口气,拖著脚步离开了。
2
凌天辰坐在那水阁内,此时正是日落时分,洒了一江的薄晖。顶上破了些洞,水阁里也处处是星星点点的金光,虽然破败,倒也别有韵致。
李盛硬把他拖来,又把他丢在这里,说去厨房里帮手去了,凌天辰闻到有香气传来,却也吞了口馋涎。
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凌天辰回过头来,只见一个青衫书生,手中端了一盘鱼,正缓步走来。满天的晚霞都在他身後,却背著光,看不清他的脸。
直到走到面前,他仍然没有抬头,只是把那盘鱼放在桌上。凌天辰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虽然他垂著头,依然看得出容貌气度,殊非常人。
“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材,气宇不凡。”
青衫书生抬起头,半看不看地瞅了他一眼,微掀了唇,笑道:“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这一眼却看得凌天辰呆掉了,那双眼睛直如黑水晶一般,流转生辉。眉秀鼻挺,头发略微有些卷曲,用了支乌木簪挽在脑後。脸上似笑非笑,倒让凌天辰有些後悔适才那冲口而出的赞语了。
木板嘎吱嘎吱一阵响,李盛提了两壶酒跑过来,笑道:“来来,有鱼了,喝酒!”
杜吟枫把酒接了过来,看了看道:“你不是弄来了很多酒麽,怎麽用这劣酒来招待你兄长?也未免太失礼数了。”
李盛自他手中抢了过来,笑道:“你有所不知,我大哥长年在那边塞之地,朔风苦寒,爱喝的就是这烈酒。喝了满头的烟霞烈火直窜上来,那劲儿可舒服得紧!”
杜吟枫见他说得眉飞色舞,微微抿唇而笑,便拿了另一壶,拍开酒封,一人杯子里斟了一杯。斟到他自己面前时,李盛将他手按住道:“你还是别喝这个了,凭你的酒量,喝不上两杯就醉了。”
杜吟枫白了他一眼,道:“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李盛涎著脸笑道:“吟枫,莫说这烈得要起火的炮打灯,平日里你就算是喝点温酒,喝上个三五杯,不也一样的满脸飞霞?我还见得少了?我不要你喝,是为你好……”
凌天辰一直微笑听两人对答,此时笑道:“不能喝,少喝些就罢。人家既然有兴,你又何必扰他兴头。”
李盛耸耸肩,道:“大哥你是不知道他的酒量……算了算了,喝就喝吧,反正喝醉了睡觉去,床就在那边。”
杜吟枫瞪了他一眼,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倒了下去。他喝得甚急,一张脸当即便飞起了红晕,却似比那满天晚霞还亮眼。
一时间莫说李盛,连凌天辰也盯著他傻了眼。杜吟枫两眼微饧地抬起头,见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瞪著他看,一双眼睛里就像是汪了水在转,笑道:“你们都看著我做什麽?”
凌天辰微窘,收回视线,李盛却还是盯住了不放,杜吟枫似乎也习惯了他这般看自己,不理不睬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凌天辰在桌下踢了李盛一下,李盛才不情不愿地侧过头来。“大哥,什麽事?”
凌天辰咳了一声,杜吟枫已经看到他做的手脚,强自忍笑,却只见眉眼如水,比起方才端鱼过来时那淡淡模样又是别有一番情致。
“你只说带我来见朋友,还未曾给我好好介绍呢。”
李盛拍拍头,笑道:“瞧我这记性。”一把拽住杜吟枫的衣袖,笑道,“他姓杜,名吟枫。跟我们家也是世交,只是自杜世伯过世後,家境愈下。那时他还小,老爷子从小看著他长大,心疼他得紧,要接他到我们家住,顺便……”干咳了两下,“顺便督促一下我用功……因为他从小念书就很好,学堂里挨打手板心罚站的却总是我……”
杜吟枫甩脱他的手,板著脸道:“我督促你?我跟你在一起,从来没有能看得下书的时候。你总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一会嫌灯不够亮,一会叫口渴了,一会说看累了,一会说手写酸了!我伺候不起你这小菩萨!”
李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