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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老臣岂敢……咳咳……”
老者连连推辞,伏尧却是罔若未闻,只坚定地护送他一路而下。
待得双足落地之后,老者咳嗽几声,缓过神来,却见伏尧的目光仍胶凝在那古旧的木梯之上,面上怅然若失。
不由得叹了口气,“陛下……”
“先生,这是当初……华儿做的那个么……”
伏尧轻轻摩挲着那已被岁月磨得光滑的木身,暮光黯淡,却难掩眸中哀色。
“……是。”
老者叹息道,皱纹密布的面上亦是满怀惆怅,“当年公主殿下知晓老臣有志于建此树宅,便做了这般个会动的好宝贝作为寿礼,只可惜……”
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
伏尧默而不语,只缓缓摇动那木梯上的机关,伴随嘎吱声响,明显感觉到手中几分滞涩与沉重,“这里……”
“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某个地方出了点毛病,一些功能用不了了。陛下您也知道,公主殿下做的物件总是精巧非凡,除非知晓原理,否则若强行拆卸,便会散作一团,无论如何也拼不回原貌。老臣虽被世人谬赞博学,可也从未研究过这般巧妙的工匠活儿,对此一筹莫展。老臣也曾寻过无数能人巧匠,却也无一人有把握能完美修复,大概,随着公主殿下离去,这宝贝也要在世上失效了……”
老者摇着头道,“反正,老臣这把散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便凑合着用用,兴许,它还没寿终正寝,倒是老臣先行一……”
“先生这话不能乱讲。”
伏尧开口打断他的话,淡和一笑,“先生如今刚过古稀,精神依然如此之好,长命百岁自是不成问题。”
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宫里一些药,算不得什么宝贝,也好在能养生活血,解毒生肌,备不时之需,还望先生不嫌收下,让学生尽一份心意。”
老者怔了怔,而后捋须一笑,“陛下有心……这般多年,老臣可幸并未走眼。”
随即恭谨躬身,行礼接下,又朝那青年颔首道,“阿采,收好了,另外,快烧些热茶来,别怠慢了客人。”
那蛮力青年一直跪在地上,还处在失魂状态,被老者这般一唤,立时身子一颤跳起。
他低头接过锦盒,侧脸有些敬畏又有些惊颤地望了伏尧一眼,便似飞猱一般匆急跃上古树。
“两年前遇着的,性子木讷了些,比不上层寂那小子机灵,功夫也比不过,就是好在品性不坏,手脚麻利,也肯做事,比层寂小子可勤快多了。”
剩下的三人围坐在石桌边,老者笑着解释这青年来历。
伏尧闻之,只抿唇一笑,而兮予却听得暗暗一惊。
眼前这名和蔼的老者,想必便是伏尧所问的远甫,没想到竟与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层寂相识,而听这口气——竟有些宠溺的味道?
“说起来,这位姑娘是?这身打扮么……有些特别。”
恍惚间,竟发现自己被点了名,她猛地抬头,便见到那老者远甫正微笑着望着自己。
温和而深邃的目光从某处一扫而过,霎时染了丝惊讶与玩味。
她脸刷地便红了,因为远甫方才扫过的地方,正好便是她撕破而开敞的裙摆。
在她的时代,这种程度顶多算高叉旗袍罢了,可在这里,雪白的腿露出香艳一道,便显得有些惊世骇俗了。
余光瞥见伏尧竟侧了脸,神色中带丝揶揄,似是在笑话她自作自受,顿时脸由红转青,小手把袍子紧紧一捂,“这……这是方才上山被树枝刮破的!”
“咳……”
有人不识时务地发了声响,丝毫不给任何清明,她立马扭头瞪了某人一眼,见他正以手捂面,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她又羞又恼,伸脚便朝他靴子上踩去,不料有人奸猾得要命,早不躲,晚不躲,偏偏在她全力落下的一刻将脚一缩,她顿时失了平衡,整个人倒在他怀中!
“咳……”
这次,倒是换远甫咳嗽起来了,而更耐人寻味的是,这一次后,老人连她的身份也不再追问。
这……这算是被“默认”了吗?
兮予懊恼得要命,蹬地便从某人怀里跳起,再也不肯坐这附近,索性提了裙子,扭头便朝那木梯奔去。
她本来便对那木梯好奇得很,这下也算找了个借口,可她却不曾留意到,在她奔向那木梯的一刻,伏尧眸中平静的海水猛然震荡了一下。
“咳咳,这个……性子似乎很烈么。”
远甫边咳边笑,“王后娘娘她……知道么?”
伏尧身子顿了顿,接着,不过淡淡一笑,“先生……误会了。”
“……哦?”
远甫有些诧异,凝望伏尧片刻,而后,摇头笑了笑,“……大概,是吧。”
“不过,陛下第一次带着女子来寻老臣,想必……是与她有关了。”
这一次,伏尧却没有否决。
和田宝玉般的眸里,映出石桌清冷僵硬的倒影,薄唇抿了很久,才轻轻裂开一道,“先生,学生想去血洞。”
远甫的身子僵在桌边,似是有些不刚相信。
半晌,才道,“陛下……是真的要去?”
“是。”
伏尧垂眸道,再抬眼时,目光却越过远甫肩膀,落在那正饶有兴致地研究木梯的女子身上。
见得她摆弄着那木梯,一时迷惑,一时雀跃,一时苦恼,一时恍然,赭玉眸里的神色,亦随之愈来愈浑浊……
“学生有一事,即便以这性命与江山做抵,也必须……知晓答案。”
那日审问所获取的句子,宛如梦魇般,日夜缭绕在侧,一句句,一声声,如刀一般,扎得他心口鲜血淋漓。
“溯明?他……是兮予的恋人……两个人感情很好,如果没有意外,以后,大概会成亲生子吧……”
“兮予她从一出生就没有父亲,被母亲一个人拉扯长大。她小时候一直不爱穿裙子,嫌不方便,打扮得像个男孩子,也经常被人当做男孩子,听说甚至还有女孩子对她表白呢……”
“她的生辰?……是五月二十日,噢是了,她今年刚好……满二十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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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姐姐也是日更六千的人拉~你滚~)
第十阕祭真魂现孰人不为痴情苦01(表白日加餐)()
当兮予再醒来时,只觉恍惚间似做了场幻梦,然而步出木屋,触见眼前这一片葱郁山野后,方又明悟现实。
“啊……姑……姑娘你醒了么?郎”
那唤作阿采的青年正在树下劈着柴火,见得她醒来,顿时有些紧张不安。
他一步跨来将那木梯捣鼓好,伸出手臂似是要扶她,可又犹豫一下缩在半途,显是顾忌着男女之礼。
“多谢小哥。锎”
兮予抿唇一笑,丝毫不作避讳,伸手在他结实的臂膀上一撑,便如同只雀儿般轻轻松松跃了下来。
她本便眉目如画,此时清浅笑意被山间晨曦染上层霞色,竟流露出丝难以言喻的妩媚——在肌肤触碰的一瞬间,阿采的脸唰地红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脱俗的女子,昨夜他心慌意乱外加光线黯淡看得并不真切,如今绝色入眼,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挠挠脑袋立在兮予身旁,似是想说什么,又什么都不敢说。
“咳……”
远甫端坐石桌边,见此情形,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于是阿采的脸便由红转了紫。
“老先生,您早。”
兮予含笑款步走来,环顾四周,却不见某道身影,“咦……那个……他呢?”
“陛下有要事去办,稍晚方会回来,姑娘不必担心。”
远甫捋须笑道,“姑娘想必饿了,先在这小坐休憩着罢,老朽让阿采准备些膳食来。”
无关担心……只是奇怪罢了。
兮予心中辩白道,然而被这般一调侃,她也不便追问,更何况,老者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总是望得她心尖儿发虚,百般不自在。
“臭小子!”
这边远甫已走近阿采,和蔼的面色瞬间便沉若石墨。
他伸手在青年脑袋上一敲,以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告诫道,“你给为师出息点,别一副失了魂的模样,那是陛下带来的女人,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阿采面上红白交加,心虚却又不甘地嘀咕了句,“可是,他不是说,先生误会了么……”
“——呆子!”
远甫随手便是一记毛栗子,“为师教过你多少次,要用心去看,不是耳朵!”
“还有……你居然偷听!耳力好了不起么?偷听,偷听你妹!”
毛栗子落成雷阵雨,阿采一边捂头一边委屈地哀嚎,“阿采没有妹妹……”
于是雷阵雨瞬间升级冰雹,远甫便揍边脸色转黑,“……此你妹是彼你妹么?!你这个笨蛋,气死我了!”
最后,他一脚踹在徒弟身上,才稍稍消了点气,“快去!——把熬好的菜粥端来,然后躲得远远的!接下来你再敢偷听,就送你去妓院当龟·公!”
阿采显然被此句吓得不轻,于是即便是后来端粥上桌时,连兮予的方向瞄都没敢瞄上一眼,这还让兮予好一番奇怪,莫非她脸上生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成?
“荒山野岭的,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天根菜粥,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远甫和面带笑坐在石桌对面,手指摩挲着的青瓷杯里,也不知是沏了什么,香飘四溢,沁人心脾。
“先生说哪里话,这绝对是晚辈吃过的最棒的菜粥。”
兮予莞尔回道,话也确实发自肺腑——那菜粥看似朴素,可入口即化,满口留香,浓郁醇厚的米香中夹着股独特的清新在口中漫开,让她食欲上涨,胃口大开,不禁有些明悟为何这位老者要选在这深山隐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