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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点了点头,也自是明白她要干什么,她十分乖巧的去取了一大碗醋过来,而后递给简林安道:“公子,醋来了…”
简林安点了点头,把醋洒在了马车里,马车原本已经渗入进木板里的血迹都纷纷现了形,血迹多于马车底板上,血迹渗入进了木板里,产生了化学反应,只是现代的法医早已不用醋,取而代之的是联苯胺和过氧化氢,如果现场曾有血迹,那么就会产生化学反应,呈现特有的颜色反应,称联苯胺实验。
可这什么都没有的古代,怕只能有浇醋这种最古老的方法了。不过法子虽古老,但是却也是有效的,血迹在遇到醋时的确产生了反应,也足以证明,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虽然死者曾被带下马车,但仍然是死于马车之上,一刀毙命,十分流利而干脆。
张尧抿了抿唇,朝着旁边的衙役招了招手,小声的开口:“去把开封城所有有雪柳花的庭院都找出来,立即去办…!”
“是!”
“是!”
简林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边查看着尸体,一边开口问道:“黄立辅也是黄大人独子吗…?”
张尧愣了愣,而后眯了眯眼,瞅了一眼旁边那看不清神色的黄少傅,淡淡开口:“非也,黄大人还有一大公子,死的黄公子不过是个二公子,并且…”
他的话语顿了顿,神色更是有幽深了几分。
简林安闻言,眼睛猛然紧缩,动作一下就停了下来,她转过了头,定定的看着张尧道:“并且如何!”
可还未等旁边的张尧开口,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并且这个二公子不过是两月以前认的干儿子,实则应并不算是黄大人的亲身儿子,这事在两月前还掀起了一阵风雨,只是后来似乎被掩盖了下去,也没见在有什么流言…”
韩穆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定定的看着她,那清冷的声音就如同在她耳边呢喃一般,让她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可听到他话语里的内容时,她脸上的绯红之色急速褪去,眼神猛然眯了起来,原本那张精致而苍白的面容上,血色更是少了几分,面上肤色白皙的几乎透明,她皱眉淡淡反问:“你是说,这死去的黄立辅是两月前才认的干儿子…?”
西夏人会挑一个干儿子下手?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前边的三起案件,全部是挑的大臣独子,意图挑起两派纷争,而的确这个策略是生效的,可为什么四起案子,唯独这个黄大人之子是选的干儿子?特别就代表着不同寻常。
在怎么说,当然是亲儿子更符合她们的预想才对,因为只有自己的亲生独子死了,才能让他们这些久混迹于朝堂之上的人精回归到一个人父的位置,才能激发他们内心的怒气,从而才能屏蔽了他们一贯以来在朝廷上锻炼出的冷静和理智。
韩穆霖看着旁边的那一袭白色衣衫的清俊如仙般的人儿,看着她一遇到案件时,那眼眸中闪着光的模样,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根发芽,甚至长成了参天大树,他的眼神幽深了几分,定定的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尧见韩穆霖那怔神的模样,便接过了话茬,他点了点头,肯定道:“的确如此,这事大家都知道,简兄,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简林安闻言,眸色深了深,晦涩的撇了黄少傅一眼,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是在下初次听闻此事感到有些惊奇罢了,既能被黄大人认为干儿子,想来应当是才华满腹吧,心觉有些可惜罢了……”
她的声音清淡而冰凉,眼眸中泛起一丝惜色,仿若当真只是因此原因而好奇而感到可惜之故。
黄少傅面上一派和善与惋惜心痛之色,他叹了口气,道:“是啊,立辅在我眼底便胜过亲生,他是个好孩子,却也不知道是谁会下此狠手!他性子和善,要说是仇家是肯定未曾有的,都是因为我啊!都是因为我,他才会死于非命…”
黄少傅的眼睛通红,神色里满是一片心痛与不忿。
张尧撇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淡淡开口:“黄大人节哀…”
韩穆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黄大人此话倒说的对,的确是因为你才死于非命,只是这胜过亲生之话,怕是不妥吧…”
他的话语顿了顿,复又拉扯开尸体的外袍,露出里边那老旧颜色的白色中衣,白色中衣有些泛黄,料子也并不算好,他挑了挑眉,淡淡开口:“显而易见,黄大人口中的所谓胜过亲生,便是这样胜过亲生的,布料采用的穿戴在身极为不舒适的粗麻,甚至已经老旧的有些发黄,难道说黄大人已经清贫两袖清风到这种境地了…?”
韩穆霖的话语丝毫不客气,眼神里也是冰冷而无温度,而这样丝毫不遮掩的性子也早已让张尧与简林安习惯了,而此时忽然只听见一个熟悉而又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响了起来,让七七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黄少傅闻言,面容一下就冷了下来,他的眼神阴沉不定,半晌后,勃然大怒的朝着旁边的管家狠狠踢了一脚,怒吼道:“千叮咛万嘱咐,要一视同仁,你们耳朵聋了?二少爷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谁制的衣,让她滚过来!”
他吼完后,面容上还依然有几分不忿与余怒,他淡淡的朝着他们开口道:“这事我全然不知,多次千叮咛万嘱咐的,底下的人却全当耳旁风!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管家连滚带爬的磕了几个头,眼睛一转溜,瞬间明白了几分,他哭喊道:“老爷惯来疼爱二少爷,吩咐底下的人吃穿用度样样不可少,可哪知道她们竟阳奉阴违!真是该死啊…!”
一唱一和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倒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韩穆霖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没有在说话。而见他们都没有搭理的意思,黄少傅只能气急败坏的挥了挥手,开口道:“滚去把那个给二少爷制衣服之人,与贴身伺候的人都带下去打三十大板!”
“是!老爷…”管家麻溜的下去了。
三十大板,呵!
这种事,她自然也不想搀和的,便低着头自顾自的勘察着马车,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与证据,场面一下就凝滞了下来,可忽然,一道带着几分控诉的男人声音与马蹄声划破了此时的凝滞场面。
“我说韩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罗坤吁的一声停下了马,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控诉,原本那风流潇洒倜傥的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疲倦与风尘仆仆。
“罗坤…!”七七的眼睛瞬然亮了起来,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罗坤,惊喜的开口。
罗坤看着七七嘻嘻笑的开口:“你这小丫头,还是这么没大没小!怎么几日不见,想爷了…?”
罗坤嬉皮笑脸的逗弄着七七,见她羞羞涩涩的小女生模样也有些惊讶的开口:“哟,小七七还懂得害羞了!?”
简林安看着七七羞涩的模样,淡淡的开口:“罗兄怎么来了…?”
罗坤闻言,转过了身来,朝着简林安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弯弯,道:“老师如今被贼人污蔑,我怎能坐视不理,因而我便从信州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怎么样,小爷是不是够义气!…”
韩穆霖闻言,似笑非笑的撇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回来有何用,查案有简兄与张尧兄就足够了,你回来添乱么…”
罗坤十分无奈的撇了韩穆霖一眼,小声嘟囔道:“小爷好歹也是武功高强,一个打五啊,难道你对查案就有用了…?你还不是一样…”
韩穆霖凉凉的撇了他一眼,罗坤的话尽然的咽进了喉咙里,他把马交给下人牵了去休息喂草了之后,便站到了简林安旁边,也不吵闹,定定的看着那马车里的死者。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摸着死者手心里的那厚厚的老茧,和尸体背部的一些旧伤痕迹,忽然转过头看向黄少傅,淡淡开口:“黄大人,可否请问一下,黄公子的亲生爹娘可在…?他的亲身爹娘是何人…?”
黄少傅愣了愣后,才抿唇开口:“他的亲生爹娘已经病逝,原本也是府内的下人,一直兢兢业业的,而立辅也算是从小在府内长大,知根知底的,感情自是深厚,因而两月前才认了过来,也算是个可怜孩子,却没想到……”
黄少傅重重的叹了口气,眉目里满是担忧与不忍。
简林安的眼神闪了闪,看着黄少傅淡淡开口:“那他逝去的爹娘叫什么名可否告知…?”
黄少傅淡淡的笑了笑,没有任何迟疑的开口:“薛大诚,穆梅英,都是府内的老仆人了,进府怕是有十来个年头了,立辅也算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简林安默默的记下了这两个名字后,眼神敛去了所有神色,朝着黄少傅淡笑开口说道:“黄大人节哀顺变,晚一些仵作应当会来验尸,劳烦到时黄大人配合一些…”
说罢后,便与张尧和韩穆霖,罗坤等人坐上了马车,准备赶往了刑部判部事傅绍华傅大人的府邸,去一探这最后一个死者傅子喻的尸体。
马车十分大,因而她们这么多人坐里边也并不显得十分拥挤,倒也能说的上宽敞,只是气闷了一些,而原本就因为这四庄算的上是连环杀人案件的原因,本就内心沉甸甸的,此时更是凝重了几分。
“张兄,我们如今得赶紧查出这开封城内有哪些庭院里有雪柳花,而一个个的来排查,而这事我们也不应当大张旗鼓,由韩兄与罗兄去夜探排查为最妥,我怀疑……”
简林安的眸色深了深,眼神里闪过一抹厉色。
韩穆霖罗坤见状眼神都纷纷转了过来,落在了简林安的脸上,韩穆霖沉吟道:“怀疑什么…?难道是这黄少傅有什么问题…?”
简林安看了韩穆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