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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没这个福气。”贾琏伸手给水溶倒茶,心中却不停的腹诽着,贾代善那是荣国公,水溶的祖父则是王爷,俩人皆是上过战场的。所谓袍泽之谊,那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可到了这一辈,贾琏身上就一个捐来的五品同知,而水溶则仍是王爷,俩人虽皆知晓对方,可论起交情……
不好意思,贾琏虽见过水溶,而今个儿却是他平生头一回同水溶交谈。
“甚么福气不福气的?说白了,咱们都是效忠于当今陛下的,同为臣子,即便出身有异,职责不同,却实属一路人。”
贾琏霍然抬头,旋即忙低垂下头,掩去了眼底里的震惊。电光火石之间,他甚么都明白了。水溶是王爷,可他却是早已选择了站队,且贾琏虽不知晓原委,水溶却是早已知晓贾琏乃是当今安插在四大家族中的眼线,甚至往更深处想,水溶当初跟宝玉交好,只怕也是存了旁的心思的。想也是,祖辈的情谊同孙辈又有甚么关系?北静王爷一脉,传承数代,却依然不曾被降爵,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们这一脉的能耐了。比如家族传承,所谓的袍泽之谊,不提也罢。
“琏二哥还是不信?”水溶端着茶盏稍稍抿了一口,淡笑着道,“那我说另一件事儿罢,不知苏公公可有同琏二哥提过,暂且不要给客居府上的那位姑娘寻亲事?”
这话一说,贾琏却是将心中的大石头彻底放下了。
苏公公乃是当今最信任的心腹,贾琏不信水溶还有法子买通苏公公。而既非买通,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当今将消息透露给了水溶。至于为何透露这样的消息……
“溶弟明年也该及冠了罢?不知府上可有给溶弟说亲?”贾琏终于恢复了常态,极为放松的拈了一块点心丢进嘴里,面上也露出了略显促狭的笑意。
果然,水溶闻言后,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却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我要后年才及冠。至于亲事,据说年幼时,家父曾给我安排过一门亲事,只是对方尚不满五岁便已早夭,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而如今,我已贵为王爷,亲事只怕要让当今操心了。”
贾琏放声大笑,旋即却故意问道:“那若是当今给溶弟挑了一门亲事,可对方无甚嫁妆,又当如何?”
水溶颇有些无语的瞧了贾琏一眼,摊手道:“琏二哥觉得我应当如何?这嫁妆倒也罢了,倘若对方觉得我克妻又当如何?”
俩人相视而笑。
饮了几杯茶,又说通了事儿,贾琏和水溶的交情仿佛忽的就深了。俩人又笑谈了一会儿,贾琏想起一事,颇有些取笑意味的道:“溶弟可知,你那位颇有交情的宝二爷,却是倒了大霉。”
宝玉倒霉是必然的,有些话,在自家说说倒是无妨,可一旦到了外头,哪怕是大实话,你也只能憋在心头,绝不可能胡说八道。当然,若是搁在素日里,宝玉也不至于这般胡来,可谁让他被吓懵了呢?
凭良心说,一般人哪怕是出身国公府,这头一次觐见天子,都会感到惶恐不安。宝玉虽颇有些灵气,可说到底却仍是一个凡夫俗子,原先在面对北静王爷水溶时,他尚且可以保持本心,然在面对当今时,却难免心有戚戚然。若是单纯的觐见,出事的概率倒也不大,可谁让贾琏和王熙凤铁了心要跟荣国府过不去呢?通过苏公公,当今清楚的知晓了如何让宝玉失态,乃至癫狂。
甚么仕途经济,甚么学问科考,再略提几句民生大计。
得了,宝玉只说出了心里话,就已经代表他很敬畏皇权了。倘若搁在荣国府里,只怕才听了一句,他就拂袖离开了。甚至摔个玉发个癫,都是极为正常的。
问题在于,若是在荣国府里,甭管宝玉闹成甚么样子,都有贾母护着。更兼如今贾政已经放弃了宝玉,哪怕他再胡来,贾政也权当甚么都没听到,左右贾兰比宝玉靠谱多了,荣国府的兴起完全可以交给贾兰。
可那会儿却是金銮殿上!
当今在上,周围皆是文武百官。虽说武官并不在意甚么学问科考,可宝玉一开口,却是直接来了个地图炮,竟是炮轰所有的官僚。口口声声的,竟是将官僚贬得极低,甚至一脸的嫌弃,就仿佛满朝文武皆是腌臜东西。
试问,谁能忍受得了?
别何况,当今立刻拉下脸来,开口便是斥责贾政教子不严。这档口,哪怕满朝文武中,有一多半仍记得太上皇看重老臣,可自个儿都被侮辱了,加之当今又是这么一个反应,饶是最忠心于太上皇的臣子,那会儿也都纷纷选择了闭口不谈。至于当今的心腹臣子们,自然跟着批起了贾政、宝玉父子俩。
教子不严还算是好话,更难听的还在后头呢。贾政原就不是擅长口舌之争者,更别说宝玉只在后院厮混。俩父子被喷得狗血淋头,却无可奈何,只能选择默默忍受。
至于后头的杖责,则是理所当然的。甚么殿前失仪,甚么侮辱朝廷重臣,理由多得是。
然而,这却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非结束。
“我昨个儿傍晚得到消息,政二老爷回到荣国府后,拖着重伤的身子骨,硬是请了家法。虽说老太太已得知消息就立刻派人拦阻,却依然没能拦住。唉,可怜的宝玉,只怕这会儿也就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实在是太令人心酸了,唉。”贾琏连声叹息道,可眼底里却是难掩幸灾乐祸。
水溶只但笑不语。
他和宝玉所谓的交情,其实不过是他愿意礼贤下士,而宝玉此人,虽有言‘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实则见到俊美不凡的男子,也是乐意相交的。至于水溶为何要折腰同宝玉相交,无非就是得了当今的暗示罢了。
北静王一脉乃是纯臣,不站队不结伙,永远是效忠当今天子。也是为何他们这一脉虽永远不在权力中心,却依然能够长长久久的传承下去。
第148章()
荣国府。
正如贾琏所预料的那般,宝玉这一次却是遭了大罪,尽管他并不是一个人。
先是被以失仪之罪杖责五十,等好不容易回到了府上,又被彻底失去理智的贾政请了家法。伤上加伤不说,偏宝玉也不过只是个半大的少年郎,身子骨尚未长成,等到了晚间,就有些不好了。宝玉是住在荣庆堂的,袭人忠心,一发觉宝玉浑身滚烫,便立刻报给了鸳鸯。鸳鸯忙唤了人去前头同贾政说,可偏生贾政本人也伤得不轻,加之先前他带着伤痛打宝玉,等来人去瞧时,却贾政也处于昏迷状态之中。
这下可好,赖大顾不得早已过了宵禁,赶忙溜出去请大夫。所幸,荣国府有用惯了大夫,关键时刻也舍得花钱,好歹将贾政、宝玉父子俩的性命给保住了。可便是如此,这俩人也是吃够了苦头。
连着发烧、盗汗,加之后头伤势又流脓恶化,贾政怎么说都已经上了年岁,且他是挨了八十杖责,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是宝玉那没心没肺的。一想起荣国府现如今的情况,他哪里能安心想伤?连伤带病外加思虑过去,贾政彻底沦落到了躺在床榻上养伤的份上,连着一个月都无法正常起身。
宝玉就更不用说了,打小金娇玉贵的养大,哪怕幼时也被贾政请过家法,可那会儿毕竟救援来得及时,并未真正的伤筋动骨。可这一次,金銮殿外的杖责倒也罢了,当今只是想落荣国府的脸面,从未想过要真正置宝玉于死地。可贾政却是真的对他下了死手,初时且看不出甚么问题来,等他的伤势略好了一点儿,及至要下床时,才警觉不妙。
腿软,走不动道儿。
这会儿,贾政尚还在前院书房养伤,没人敢去打扰他。贾母虽在荣庆堂里,可一个中风瘫痪的老人家,能起得了甚么作用?贾兰因着贾政伤重,已不再往前院而去,只是每日上族学,外加晚间自个儿用功,他能管好自己,却实在是管不了宝玉。李纨早先就被吓破了胆子,就算如今府上并无主事之人,她也不敢胡乱插手,最多也就是偶尔关怀一下贾兰,对于宝玉之事,她是半点儿都不予理会。
莫名的,府上的事儿竟是落到了离开西院不久的探春身上。
探春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加之还有鸳鸯在旁帮衬着,管家理事虽尚不利索,倒也勉强可行。毕竟,如今的荣国府并没有旁的大事,虽主子仍不少,却没有一个是敢挑事的。可等袭人哭着求上门时,探春还是被吓傻了。
“甚么叫做走不动道儿?是累了,是乏了,还是……”探春说着说着,慢慢的也是自动止住了话头。
袭人不是蠢货,相反她也是个极为聪慧精明之人,倘若只是累了乏了,她大可不必嚷嚷出来。毕竟,如今的荣国府,并没有人整日里往宝玉房里凑,倘若她不说,只怕要过好长一段时间,才会被人察觉到异样。
可是,袭人她却开了口。反过来想想,若非觉得事情太大了,她如何会这般作为?毕竟,主子不好了,她这个主子跟前最得脸的一等大丫鬟,也绝不会落得好。
“先带我过去瞧瞧,别告诉老太太。”
将近三年的西院生活,让探春成长了不少。这种成长,并不单单只是身子骨方面的,而是在于气度。三年前的探春,不过是个心比天高的小丫头片子,满心满眼瞧不上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弟弟,可劲儿的巴着王夫人,只恨不得自己是从王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可近三年的时间,让她性子沉稳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也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旁的不说,若是搁在以往,她遇到了这般事情,早就跟着腿软,甚至立刻告知贾母。可如今,她学会了自己判断事情,也学会了尽可能完美的处理事情。
探春离开西院到达荣庆堂时,却是真的令人大吃一惊,说是变了一个人,一点儿也不为过。
“还请姑娘同我过去瞧瞧。”袭人面上仍带着泪,态度却极为恭敬的请探春往宝玉所在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