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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叶知知回头再看了眼,什么人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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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被挤蹋的夜校()
报名的事有陈芳芳帮忙,一下子简单了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去哪里复习的问题。
她不至于要像别的知青一样,每天白天都要参加劳动,晚上才有时间学习,但她的环境和知青们一样不容乐观,每天家里有许多活要做,有时赵秀菊犯懒,还要顶替她去上工,抽空还得跟陈爱娇去自留地里把老掉的菜摘回来,拔掉不结果的藤蔓,还要给地里追肥等等。
就是晚上她也没有条件学习,陈家湾虽然通了电,但陈家人没有用电灯的习惯,煤油依旧很紧俏,赵秀菊肯定不会允许她点煤油灯看书,最重要的是她手里既无考试大纲,也没有学习资料。
想要复习,就一定要离开陈家,但她现在完全没有借口。
在路上又走了会,叶知知才打道回府,慢慢想吧,毕竟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学生,比这十年里学业荒废的人要强上许多,进了院里才见到李强坐在堂屋门口,陈金花正殷勤地给他递茶水。
从酒厂回来这么些天,李强一直没有出现过,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到陈家来。
“二娇回来啦,听说你不在酒厂干了?”李强笑着和叶知知打扫呼,一笑眼晴就给挤没了。
或许是定了婚期的缘故,李强现在有些不修边幅,头发有些脏腻,身上穿着工作服,上面还有机油印,对叶知知的态度也随便起来,完全没有最初的拘谨和不安。
“哦。”叶知知和他并不熟,没有打算和他聊自己的私事,也没有想法在堂屋陪客,有陈金花就够了。
叶知知冷淡的回应让陈金花很是不悦,认为她这是怠慢了李强,把她拉到一边,“陈二娇,你还懂不懂礼貌了,你说句话会死啊。”
“嗯,会死!”叶知知上下看了眼陈金花,她可不耐烦像陈金花这样去伺候别人,丢下一句话就直接回了屋。
脚步都跨进了房门,还听见陈金花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强哥你大人大量,别和她计较,她就这样,性子特别不讨喜,不然也不能被人赶回来强哥,你再给我说说你们厂里的事情吧,听着特别有意思”
这是陈春花处了对象,就打算自己上了么?叶知知看头看了眼,耸耸肩膀进了屋。
屋里陈爱娇正在收拾房间,前屋的方桌上还有一网兜礼品,应该是李强送过来的,“那谁来了,你不出去看看啊?”
“这不是有金花吗,我收拾好就出去。”陈爱娇没有回头,拿着鸡毛掸子到处掸灰,她这就是瞎忙,哪有这个点搞卫生的。
陈爱娇把屋子完全清理了一遍后,才慢吞吞地出了屋子,此时李强已经准备回去了,陈金花正在院门口送他,见了陈爱娇,忙娇笑着唤她过去。
叶知知站在窗口看着会,陈爱娇的寡言沉默和陈金花的热情活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在李强还能分得清主次,陈爱娇出现后,他大半注意力还是在她的身上。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叶知知把窗户掩上,转身回了房间找蜡烛,她兜里还藏了顾淮安给她写的信呢。
“陈二娇同志”叶知知吐了吐舌头,真严肃。
“你好,近来工作忙吧?你父母亲友全家人都好吗?我已于四日安全抵达”
信件很短,只写了半张信纸,但这啰啰嗦嗦的半张信纸里,除了最开始的问候,及末尾一句盼回复,都是些日常琐事,虽然她心里也没什么期待,但这信也太寡淡无味了些。
连句关心的话也没有,叶知知翻看了下正反面,又掏了掏信封,就这一张纸,字倒是写得工工整整连个墨团错别字都没有。
撇撇嘴,把信重新叠好塞进信封,陈爱娇突然推门进来,看了眼趴在床上的妹妹和窗台上的蜡烛头,边脱外衣边问,“怎么点上了蜡烛?”
“哦,看点东西。”叶知知把信塞到衣兜里,伸长了脖子吹灭蜡烛,“人送走了?她们还没回?”
“没回,今天不是过节吗,杨柳村在放皮影戏,妈她们要晚点才会回来。”陈爱娇知道叶知知问的是谁,把衣服挂在门上,爬上床。
“二娇啊,我要是嫁人了,家里就只有你了,你别和妈拧着来,你老是她她她的,不好!你得叫妈,母女俩哪有隔夜仇的。”
“”叶知知没回话,赵秀菊哪里把她当女儿,当仇人还差不多。
黑暗里姐妹妹俩平躺在一起,陈爱娇的心情有些低落,一直在说小时候的事情,偶尔提到几句结婚以后的事情,也总是让叶知知像她一样,为这个家为陈建业无私奉献。
期间,叶知知还听到她哽咽了好几次,叶知知迟疑了好一会,还是伸手握住了陈爱娇粗糙得几十岁妇女的手。
“二娇,爱国哥瘦了好多”陈爱娇身体一颤,蒙住被子痛哭起来。
她低声哭着,好像眼泪流得越多,那些内心深处压抑的痛苦,便能被泪水冲涮干净一样。
第二天,太阳还是照常升起,叶知知醒来时,陈爱娇已经快要做好早饭了。
她脸上挂着和平时无异的淡笑,仿佛昨晚那个在黑暗里痛苦的人并没有存在过,就连赵秀菊问起李强来过的事,也无半点异样地应着声。
吃过饭,叶知知被赵秀菊指派着顶了她的工去队上收萝卜,她没有反驳,换了衣物,戴上草帽了和陈爱娇、陈春花一起出了门。
“听说了吗,昨天青山大队夜校的墙都给人挤蹋了!”前头几个中年妇人笑呵呵地议论着。
“这可是大事,哪能不听说啊,咱这十里八乡的知青们都去夜校上课了吧,好家伙,我家桂香回来给我形容,那是人山人海啊,一教室都站满了,窗户外头全是人,那夜校还是几十年前的好屋,这些年还荒了好几年,能不塌吗!”
“伤人了吗?”
“那能伤什么人啊,就几块泥坯砖。”
“这真是要高考了啊,听说农民去报名也能考,你说咱要不去试试,我也是上过几年学堂的人!哈哈!”
“就你,哈哈!行了啊,你懂个屁,字都识不全呢,别给孩子们丢人现眼了”
陈春花突然停住步子,怔怔地看着前方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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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上夜校()
前边的嬉笑声渐渐远去,原本在田埂上清理沟渠的男知青见到她们,一个箭步跨到路上来,陈春花当即站住脚。
陈爱娇和叶知知对视一眼,看了看突然落泪陈春花,又看了看站在田埂边上的男知青,叶知知认出人来,正是昨天在村委和陈春花站在一起的那一个。
男知青一身简单的劳动布褂子,脖子上还挂着顶旧草帽,帽沿上用红漆写的名字已经褪色,裤脚衣摆上的补丁明显,但但整个人的精神焕发,脸上的表情明朗,看着格外有朝气。
原本和煦的笑容,在看到陈春花脸上的泪水时突然脸色大变,急匆匆迎上前来,手足无措地询问,“春花,你怎么,怎么哭了?”
因为他的突然靠近,陈春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男知青这才看到站在她身边的陈爱娇和叶知知,脚步未动,强忍着焦急迟疑地改口,“陈春花同志,你,你没事吧!”
陈春花摇头不肯说话,眼泪掉得更凶,一双水濛濛的眼睛还是盯在他的身上。
这两人倒是有意思,叶知知和陈爱娇默契地往前走了一段,替他们俩个放风,尽量保证不听清他们话的同时,又站得近一些,以防某些有心人看到,产生不该有的误会,到外边胡乱编排。
公路上这会没有什么人,但沟渠里每隔一段就有人,田地里也有人在清石头,虽然大庭广众之上不会出什么事,但安全为上。
田地里只剩下平整的稻桩,路边还有杂草没有黄,甚至开着不知名的粉红小碎花,叶知知随手揪了一根在手心玩着,陈爱娇看了眼那边,有些感叹地道,“没想到是他啊,李志勇。”
见叶知知疑惑地看她,陈爱娇才想起妹妹对村里这些知青情况不太熟,“他是七三年那批分到我们村的,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旁湾村有两个小孩溺水就是他救起来的,他还是夜校的老师呢,我们以前”
说到“我们”陈爱娇突然止住了话头,目光看向远处的狂野,半晌没有说话。
她和赵爱国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到大,但真正暗生情愫,确定关系却是在夜校的时候,目光遥望着赵家的方向,却只看得见一个影影幢幢的矮房子。
“哦。”叶知知点头,扭头看过去。
陈春花和那个叫李志勇的男知青之间还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不过看样子李志勇应该在和陈春花说着什么,陈春花抹着眼泪还不时点着头,大概是她听进去了他的话,李志勇担心的表情和缓了许多。
看着陈春花顺从点头,脸颊微红的小模样,叶知知嘴角微翘,年少时的爱恋真是美好又简单。
再看李志勇,先不说陈爱娇的介绍,光看他这个人就觉得应该是个立正极正的青年,长相虽然普通,但目光坚定清澈,对陈春花的担心心疼也不似做假,无端就让人觉得这人可以相信。
就像顾淮安一样
什么顾淮安!怎么会突然想到他?叶知知甩了甩头,把不该出现的人从脑子里甩出去,看了眼身边表情羡慕中又带着落寞的陈爱娇,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性格开朗又古道热肠,能舍出性命去救孩子的人,想必品性差不到哪里去,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因为高考而冷落陈春花,也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在。
而陈爱娇,光羡慕失落又有什么用,事已至此,如果她自己想不开叶知知在心中暗叹一口气,陈爱娇和陈春花最大的区别,就是妈不一样,杨满春不管怎么说,对孩子的那份心是赵秀菊永远也比不上的,也因此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