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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放下薄书,略作冥想当即飞快地背诵道:“荣国府除了那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左宗棠听曾国藩背书背得清清朗朗一无阻滞,连忙抓起那本薄书加以对照。曾国藩背诵得奇快,左宗棠翻书页的速度要跟住他竟有些忙乱!
转眼间那本薄薄的书籍已在左宗棠手中翻阅过去大半,而曾国藩犹在厅中央踱着方步滔滔不绝地继续背诵……左宗棠眉头越拧越紧,面色死灰,翻书的手已禁不住颤抖个不停——曾国藩不假思索流畅背出的文字,居然和书上刊印的文字不差分毫…… 原来曾国藩记忆力惊人,几乎已经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这几章读本先前他已有涉猎,适才装作漫不经心翻阅之际已暗中记住其中大半文字,趁着新鲜**便当着郭左两人的面流利背诵。之所以背书的速度飞快,也是怕后面的文字偶有忘却遗漏。
那《红梦》非诗非词,平常人下一年半载功夫用心记忆,若想牢记背诵亦属不易,左宗棠哪里会想到曾国藩还有如此超强的记性?便误以为此书真的是曾国藩所作,不由得自责自谴自己不识货,竟把曾的假托伪作当成曹公传世真品!想到自己如获至宝的可笑举止,连带着对自身的才学识见也怀疑起来,只感到心灰意冷垂头丧气,突然恨恨把那本书丢在地上,伸脚重重踩踏了几下说:
“左某不学无术,误将曾大人的文字当成曹公的遗墨,可谓胸无点墨,有眼无珠哇。似此仿托赝品,我还留着它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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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过目成诵 4()
左宗棠文人性情,做事为人礼数欠周。(万书*)倘若此书真的出于曾国藩之手,被他当场弃如敝履岂不是对曾大为不敬?信以为真的郭嵩焘表情惊愕,生怕因此而引起曾国藩的羞恼。怎知瞧曾国藩非但没有嗔怪之意,反而表现出一份如风过耳的释然与轻松,弯腰捡起地上那本薄书弹了弹灰尘笑道:
“季高无须懊恼。我观此书刻印亦属上乘,踩烂了实在可惜!正巧曾某原作的墨稿已经丢失,季高如果看了此书心烦,何不将它转赠于我留作纪念?
原来曾国藩背诵到了后来,翻阅时记住的段落差不多十去**,正在那儿暗自心慌,刚好左宗棠沉不住气摔书于地,顿时如释重负喜出望外。何况这本书又非真是他所作,哪会对左宗棠的失礼行为斤斤计较?
左宗棠尚未从自怪自怨中解脱,情绪败坏地连连摆手说:“拿去——尽管拿走它无妨!唉,可笑我左宗棠嗜书如命,自认是当世藏书大家,谁知井底之蛙池林莫辩,心中羞愧难当啊!”
曾国藩拿着那本书偷偷朝郭嵩焘晃了晃,使了个不易发觉的眼色。
郭嵩焘猛地反应警醒过来——先前这曾国藩曾夸口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让左宗棠将视作珍宝的善本书白送给他,假如此书实系真品,曾国藩的话可不是完完全全兑现了?
曾国藩对左宗棠颓丧自责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忙把那本薄薄的《红梦》珍版刻本重新放回雕漆红匣内包好,双手托住置于左宗棠眼前道:“幸亏季高刚才那几脚没把书踩烂,否则我曾某一介穷儒可包赔不起呀——此孤品善本虽说书皮略有损伤,传承下去才更像珍品书的面目嘛,说不定百年以后就因为我编的瞎话和季高老弟几脚,此书就能多值几万两银子哩!”
左宗裳一时未能理解曾国藩的语意:“你的意思是……”
曾国藩十分肯定地点头:“季高慧眼识珠,这确实是一部值得收藏传世的善本书!不过朝庭关于《石头记》的解禁最近才有人上奏动议,你最好悄然收在家里独自欣赏,不要到外面去对人夸口炫耀!”
郭嵩焘追问:“那兄台所说雪天游戏之作的话——”
曾国藩道:“当然是曾某杜撰出来骗你们的。季高老弟呀,我仗着记性不错现背几段跟你开个玩笑,孟浪得罪处还请你多多见谅啊。此书珍贵,君子不夺人所爱,曾某奉还!”
左宗棠见自己珍视的宝书失而复得,登时惊喜交集,冲曾国藩深行大礼说:“左某一谢再谢,一者涤生君子坦诚无欺,二者过目成诵令季高五体投地。大人誉满朝野,文德冠绝天下,当真是人望所归绝非幸予呀!”
曾国藩还礼,宾主皆大欢喜。
其实曾国藩与郭嵩焘打赌并不是为了贪图这本稀有图书。他早知左宗棠为湖南名士,才高八斗学以致用,科场上人称“左三甲”,意思是凭此人的本领,专心于科考笃定位居前三甲。但他又戒惧这位“左疯颠”行事狂妄不羁,待人目高于顶,自己有政务相询甚至收为左右肱股,单靠礼部二品侍郎的架子,和同窗之谊的情分是拢不住他的,不得已才想出这么个小把戏,略杀杀他的锐气……本来卖弄记忆才学有违曾国藩向来为人处事的风格,然芪黄之术讲究对症下药,欲令左宗棠另类之人甘心效命,必须采用另类的办法。
三人坐定又续新茶,左宗棠对曾国藩的佩服感激溢于言表。大家都相互奉承客套几句,曾郭二人便将办团练的事讲出来,让左宗棠帮助出谋划策。
左宗棠默思片刻问:“涤生的难处在于既想兴办民间武装防患未然,又不欲给地方谗言者以口实奏疏攻纡?”
“不错。”郭嵩焘道,“曾大人冒死递折子已经冒犯圣驾,不能再当出头的椽子啦,那可不是先烂后烂的问题,说不定圣颜震怒就下旨把椽子锯为二截了!”
左宗棠边沉吟边来到书案前磨墨,而后挥毫写下八大字——化明为暗,韬光养晦。
“好字!”郭嵩焘点头说。
“好计!”曾国藩亦点头道。
左宗棠谦逊说:“左某这些雕虫之策不过是抛砖引玉。以涤生人的行事风格要做到‘韬光养晦’易如反掌,关键在于如何化明为暗?全省兴办团练这么大动静,鲁予虚那厮不可能不有所耳闻,而据左某的观察推测,一旦他发现是曾大人暗地里主使,必定会奏本参以图谋不轨!”
他的话讲完不久,巡抚衙门的几个差役便在左府外扣门,声言鲁予虚大人邀请曾郭二位大人前去巡抚衙门一晤。
“我说的怎样?”左宗棠瞪大眼睛放低声音说,“这位姓鲁的绝对是恶狼托生的,稍不留意就会狠咬你一口——涤生,你可要当心啊,别忘了我写的那八个字!”
官场人物相会繁文缛节很多。告别左宗棠从左府出来后,曾郭二人又乘着衙门差役带来的轿子回客栈换好官服,这才赶到巡抚衙门和鲁予虚见面。
鲁予虚时年四十一岁,比曾国藩大了几岁,秋闱中榜反倒比曾低了一届,是道光二十年恩科一甲进士。鲁予虚白面虚须相貌堂堂,两道剑眉斜插入鬓,看去极具英武之气,也许正因为他这副丰神俊朗的外表,居然搏得满清宗室青睐,做了恭亲王奕訢的连襟。恭亲王奕訢的生身母亲静皇贵妃是宣宗皇帝死前的六宫之首,当今圣上咸丰帝奕宁自幼丧母,全赖静贵妃看护长大,恭亲王与新帝同在一母照拂下,年龄相仿,同在书房,关系要好得亲如昆弟。
鲁予虚当了恭王的姻亲,恭王生母又是当今咸丰帝的养母,靠着这种裙带关系鲁予虚在官场平步青云,升迁得一点也不比曾国藩慢。
当下曾郭二人以官礼同这鲁予虚互见已毕,鲁子虚把两人让入后堂奉茶,三人各脱去顶戴补服换成便装,彼此闲话了一回官司场人事沉浮。
“曾大人此次荣归故土,湖南士子奔走相告,可见大人声望之隆。它日潇湘地方有事,还盼曾大人能够登高而招,自然一呼百应。”鲁予虚颇值得玩味地笑望曾国藩。
曾国藩心中一凛,已知鲁予虚对自己的声名生就了妒忌,生怕自己抢了他这位湖南首抚的风头及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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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美救英雄 1()
“不敢。(万书*)”于是曾国藩拱手道:“涤生系丁忧守制之人,奉旨尽孝,结庐山野,一盘浓香几杯清茶足矣。鲁兄又不是不知道,曾某递折子惹怒了皇上,此番归乡无异戴罪之身,只愿过躬耕村外、秉烛内室的平淡生涯,再也不敢抛头露脸招人诟病啦!”
“是么?”鲁子虚用眼角瞟了曾国藩一下,“可我听说贤昆仲正在山里舞枪弄棒,豢养着为数甚众的乡丁村勇啊。”
“流言蜚语,纯属流言蜚语。”曾国藩辩白道,“曾某方归家几日,怎能放下行囊即举兵戎?只怕消息有误,若哪位心怀叵测的刁人诬告曾某,尚请鲁大人主持公道正义,替我洗涮不白之冤啊。我把话讲得再直白些,曾某因为鲁直已引得龙颜大怒,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曾某就算再莽撞愚蠢,保住项上人头这道理还是明白的,又怎肯招摇生事授人于柄呢?”
鲁予虚似乎对曾国藩的态度十分满意,微微笑道:“曾大人多虑了!以大人的品行才干,正为大清之倚璧柱石,如何能心灰意懒耽于村俗野趣?大人无妨多出来走动走动,哪个不长眼的敢乱嚼舌头,鲁某这关他就过不去!不过嘛……人言无风不起浪,曾家寨练兵习武之事恐不只是空穴来风吧?”
郭嵩焘忙替曾国藩解围说:“这事我最清楚。郭某刚刚去过曾家寨造访涤生,亲眼目睹该不会有假吧?无非是些乡野闲人看家护院、强身健体而已。鲁大人想必早已知晓,离涤生家不远的黄家村近遭灭门惨祸,匪患肆虐,乡民再不求自保如何得了哇!”
他这已经是在间接批评鲁予虚当政不力,未能肃清匪寇确保地方安泰了。
鲁予虚脸色便阴沉下来,冷冷地盯着郭嵩焘道:“黄家村惨绝人寰的悲剧鲁某自然不会坐视不顾,鲁某定当追查到底,将那罪魁凶徒严惩不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