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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线的另一端写下了“同意”二字。
这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其上却承载了一个人的命运。
从此,赵佑媛就成为了被皇室认回来的,真正的后裔。赵宣在这场舆论危机的关头,也没有抛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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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早晨六点接了赵佑媛的电话后,赵宣再也没有了睡意,尽管他半夜起来签文件没有好好休息。穿了一身清爽的浅色罩衫,他坐在花园里长久地出神,直到三秘过来问道:“殿下,今天是要去太学,还是请教授来授课?”
三秘负责他的日程安排和一些琐碎的杂事,平时是唯一跟着他住在东宫内殿的人。
清晨的阳光伴着柔和的碎雾,在花园里洒下细密的光芒。赵宣在这一片霭光中偏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今天政务院有安排议政吗?”
赵宣在承担外交职责或者跟着议政时,是没工夫来太学上课的,只能是他的教授导师根据课程安排,来宫里授课。那些老师也乐于如此,毕竟帝师的名头不仅是一种荣耀。
外交日程一般会提前半年甚至一年就安排好,送到詹事府,最晚不能迟于三个月启动,所以赵宣心里一般也提前就有数。议政则是安排的比较随机,一般涉及经济民生或者国际布局之类的重大决策,他都得去出席的,国民也就在这时候能够燃起看新闻的热情。
“没有。”三秘翻了翻办公厅那边排好的日程表,再次确认了一下。“没有议政。网络上闹的事,您看需不需要空出时间处理?”
舆论危机稍有不慎就会吃大亏,何况这事还有不明势力在背后兴风作浪,因此这个事情处理起来必须处处小心谨慎,最后少不了找赵宣把关。至少万一出了事情,由赵宣来承担责任,比其他官员好很多。
“无碍的。”赵宣微微一笑,经历了昨夜,他竟然会有点期待,陷入舆论困境中的赵佑媛会如何反击。“没有议政安排,就正常去太学。”
三秘赶紧安排好专车,然后惯例签了起行注,一级警卫的车队便开往皇城外。
网络上虽然闹得纷乱,但是太学这种天之骄子的集结地,会闲得发慌去网络上跟风这件事的人不多,绝大多数人是专注于自己的繁重学业和课题研究的。
所以赵宣进了太学的华表柱大门后,感到的是和往日一样的平静。有学生看到他来上课,也是十分惊喜的模样,但并不夸张和逾矩。高等学府的太学,和天翻地覆的网络,就好像被强烈分割出的两个世界,一个平静,一个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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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媛挂断电话后,没有回床上补眠。她看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十六岁的身体就是这点好,彻夜未眠,精气神却依然十足。
今天可是要上镜的呢,她淡定地对着镜子,化了一个裸妆。
她的容貌特色本来就不是以清秀见长,而是偏于古典惊艳,拿花来比喻的话,袁丽羽像百合,她更像玫瑰。而所谓好看的妆容,就是要适合自己的特色。
她今天可是去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站在【颜值】的制高点俘获人心怎么能行!
要知道大家对于袁丽羽的同情,潜意识是建立在袁丽羽是个大美人的心理因素上。要是袁丽羽丑的一笔,大概也没多少人乐意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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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7点半,天已大亮,太学的校园里出现了自习和早读的声音,守在医院门口的记者们也惊讶地发现了一个身影——
本次火烧门事件的女主角赵佑媛,出现在了金陵市纱毂行医院。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对襟襦裙校服,嫩粉色的披帛绕到胸前系了个蝴蝶结,垂下的两端随风飘荡。
齐腰的长发用发卡别着,浑身上下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既朴素又不失青春少女特有的美丽。此刻她眼睛有点红,一路走来,对围着她的记者深深鞠躬,神情哀肃如同出席追悼会。
此刻大家都只有一个感受:
仙,好仙。好他妈仙。
明明比袁丽羽更夺目的嘛!哪个不长眼的说她嫉妒人家?
恶劣的印象在美丽的事物面前,总能得到奇异的扭转和改观,这真是人类基因里携带的本能。
记者们纷纷涌上来拍照录像,但是都很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
“我了个擦……”赵佑媛心想,“人生第一次有这种待遇,结果居然是这种情况。”
记者们跟着她,一路来到了袁丽羽的病房门口。
第3章 。31更新()
关于袁丽羽的伤,詹事府已经通过金陵市要到了医院那边的报告,赵宣也在电话里把报告结论告诉了赵佑媛。
那天她其实也是吓唬成分居多,所以袁丽羽只是头发被烧了,而她住院的主要病症是摔伤导致的软组织损伤,人又受到了惊吓,一点鸡毛蒜皮的磕碰,只不过袁家人在这上面打了马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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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来,形势还没有到特别不利的地步。
站在门口,媒体已经开始采访她:“赵佑媛同学,你对这次的事情,有什么想说的吗?”
来了,表演开始了。
无声的帷幕拉开,赵佑媛看了一下那人的话筒和摄像机,确认了台标,是詹事府安排下来的媒体。她深吸一口气,又一次深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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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向袁丽羽同学道歉的。”她十分诚恳道:“这件事情,我有责任、有义务承担这个错误。”
第一句话,就铿锵有力旗帜鲜明地表现出了态度,主旨要放在开头,也是为了刷好感度,让不明观众在听到后,心中好感增加不少。
再加上这张不输给“受害者”的脸……颜控的世界果然是恃美行凶的。
“同学矛盾应该和声相谈,而我一时冲动,给她留下了心理上的创伤,我想尽我所能为她做些什么,于是也希望在全国人民的见证下,向她真心地道歉。”
这段话已经表达了她的态度,并且也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仔细分析,会发现袁家对当初两人闹出矛盾的事情闭口不提,一味只侧重于自己是如何的无辜,任由舆论的火势蔓延。
“你们当天发生的事情,你能以当事者的角度来讲述一次吗?”记者继续问道。
赵佑媛明白自己不能说拍浴室照之事,一来没有任何人证物证,二来这种事情告诉公众,跟当众打皇室的脸没区别。所以袁丽羽把这一方面考虑进去,让她埋头吃哑巴亏,也是深思熟虑的。
但是她仍然点点头,缓缓回忆道:“事情比较涉及女生**,也许不便对着镜头讲,可我仍然愿意让大家了解一下大概。起因是我刚转学入校,对校园很陌生,袁丽羽下楼时无意中用颜料弄脏了我的校服,又带我去了男浴室,所以我感到很愤怒。”
她释然地笑了笑,清淡的妆容在上镜后显得很素丽:“所以我在反省,如果我当时能够坦荡些,笑笑也就过去了。可是,我却因此伤害到她,这是我的过错。”
姿态放的这叫一个谦和。
她如同走钢丝一样地回忆这段往事,在电视前知悉内情的人都捏了一把汗。
太大胆了……竟然敢把那日往事讲了一半!
“因为我不安、自卑、惶恐着。不瞒大家说,其实我也是两个月前,才得知了自己的身份。那个时候,我的父母已经离我远去,在另外一个世界了。直到我们天人永隔,他们也没有告诉我关于身世的事情。”这一段是为了撇清和皇室的关系,尽量把皇室从这场舆论中摘出来。这样,好歹不至于累及“皇室教育失察”。
赵佑媛上辈子考电影学院时,本来是考的表演的,结果因为艺考时各个学校的现场报名和面试是重叠的,所以报名一事由她爸代劳,阴差阳错给她报成了编剧。
大学四年的学习,已经让她形成了惯性,一站到摄像机面前,整个人就跟磕了药一样精神百倍,她冷静地把灵魂摘在外面,看着自己每一个呼吸都在表演。
“刚知道我有宗室血统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有感到喜悦。我的感觉也许很难有人能够理解到,我像是独自一个人,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给我方向上的指引,或者在我感到寒冷、难以为继、不知该何去何从时,能够给我一声劝慰,能够对我说‘无论你作出什么决定,都勇敢地去做吧,后果我都和你一起承担’。我宁愿他们还健在,我们过着从前的平静生活。”
赵佑媛说着,突然哽住,接着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怎么都止不住。她眼神里的眷恋、悲伤、无助那样真实,不像演戏,也没有16岁的孩子能够做到这么逼真的演技。
因为她讲出这番话时,她确实回忆起了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家人,以及与她一同承担喜怒哀乐的朋友,再想想自己现在没爹没妈的,能依靠的完全只有太子殿下,还比她大不了几岁,作为一个好歹一路娇生惯养长大,平时轻飘飘的有点轻微公主病的人,这委屈立刻当着全国广大人民的面发作了。
她就是掐准这个时机,特意发作的。
所以大家看着美少女哭得梨花带雨,思绪顿时被带偏了,都没意识到赵佑媛正带着他们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和火烧门事件八辈子不沾边。
“我是抗拒这个身份的,与其说是抗拒身份,不如说是抗拒这个环境,我潜意识里产生了逃避,想要回到从前的生活当中。所以我甚至幼稚且自暴自弃地想,如果能够触怒皇室,他们就会把我削籍,这样就好了。”
“直到那天,宗室里的一位哥哥说了一番话,教育了我。他说,人行于世要有准线,我也渐渐自己想通了。环境,并不会因为我的心态和意志而改变,比起痛苦和消沉,我更应该做的是,明白当下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要让将来的自己悔恨和懊恼。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幼稚懦弱的逃避。我可以逃避一时,但不能逃避一世。”
说到最后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