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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封锁消息,告知一切知晓此事或经手此事的人,我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关于这件事,再也不能对外面吐露一个字。”
此事一旦处理不好,经别有用心的人发酵一番,有可能会引发负面舆论危机。
“是。”
“人还在医院里吗?”
“是的,失忆了,情势也不太稳定。”
穿衣服连先系左襟再系右襟都不记得了,口称寿衣,这也就罢了。听说这两天又是哭,又是昏睡,又是一言不发,听起来特糟心。
赵宣一愣,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症状,更显疑窦丛生。他吩咐詹事府秘书长:“这两天安排一下时间,我们抽空去疗养院,亲眼见一见这女孩。”
总是要亲眼看一下,才能发现关键问题所在。
第九章()
翌日夜里,宗人府专车又开进了宫城,在警卫处和垂拱殿电话确认后,获得了放行。
今日值夜的是警卫三队,宫中老人认出宗人府专车,当下开着玩笑:“是哪个大人物闹出家事了,还是添丁了啊?”
宗人府呵呵,心想,是添丁了,猛然添了一个十六岁的哪吒。
。
情况一如宗人府所预见,消息还是蔓延了出去,就像堤坝漏水一样,堵都堵不住。就不知道这大坝到底什么时候决口。
皇室有些人知道了这个事情,虽然不像宗人府那样惴惴或忐忑,但总归是不平静的。
局势未开朗之前,老一辈人缄默不语。而皇后……这几天沉思再三,干脆直接摆驾垂拱殿,把正在跟皇帝报告后续情况的宗令赵晗湘堵在了宫里。
看着中宫娘娘这副表情,正在商议如何处置此事的皇帝和他堂哥赵晗湘,顿时冤得蛋疼。
。
皇后冷眼看皇帝,皇帝擦着冷汗表示清白。
“陛下,此事究竟有何顾虑,难以对臣启齿吗?”
皇帝:“……”
真的和朕没有任何关系!朕也是无辜的,在给不知道哪个宗室收拾烂摊子啊!
向来淡定自若的皇帝,登基十多年之后,内心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咆哮过了。
。
在宗人府解释了赵佑媛的血缘关系与皇帝的代差之后,中宫也就坐下旁听,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宗人府可查出是谁家的?”
“尚未。那几个素日作风不矩的人,我们都问过了,只是,没有人承认,都表示确不知情。”
看来,这事要么得稀里糊涂认下,要么就查清楚。
皇后和宗人府一齐看向了皇帝。
他们的心情是矛盾的,既明白应该查清楚,又希望赶紧认了,减少风波。
。
为了平息这场轩然大波,彻查赵佑媛的身份,向皇后和东宫表示清白,皇帝沉吟再三:“此事还是须查实,毕竟宗室血脉,不容儿戏。宗人府向全体宗室核查情况,若无回应,两天后召开宗亲大会,所有九庙以内的宗室必须到场!哪怕他们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只要另外一只脚还在人间,就得给我来开会!”
。
就这样,一杆子宗亲屁滚尿流地被喊回了家。两日后,宗亲大会在金陵皇城紧急召开。
全国七百多名九庙以内的宗室皇亲不管是度假的、旅游的、带孩子的、在拉斯维加斯赌博的、在安徽趴着研究傩舞的、在山林里出家当和尚当道姑的,都从全球各地纷纷准时赶回金陵皇城内。
这样的动静瞒不过世家公侯,毕竟他们不少人府邸坐落于皇城区内,有出入许可证,奈何皇室消息捂得紧紧的,帝国上流圈子也不好打听人家家事。
。
大会是在皇城区内的宫城里召开的,也是出于保密考虑,帝视部新闻办公厅都未收到通知。
安静空旷的宫城内,向来淡定自若的皇帝在宗亲大会上咆哮:
——这到底是谁生的,给朕站出来!
。
一片寂静。
七百多人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表示事不关己,我们洁身自好,都是无辜的。
宗人府坐在台子上,看着这一景象,直想跳起来指着他们大吼:
你有胆生私生女,你有胆子承认啊!别躲人群里不吭声!我知道就是你!
……好吧我不知道!
你这般叼,不过是仗着我不知道你是谁而已!
。
皇帝赵晖无奈了,眼见着宗亲大会上没有一个人承认,气乐了,挥了挥手:“不承认是吧?”
底下继续沉默。
“那孩子今年约莫十六七岁。现在,宗室所有三十周岁以上的,包括朕,全部去做dna测试,不论男女。彻查!”
问一遍不承认,问两遍不承认,那第三遍查出来,别怪他直接用族规给人除籍了。
他自认给足了面子,事已至此,别怪闹大了。
。
五百多人被带去做基因测试,即便是对资源雄厚的皇家医院来说,也是件浩大的工程。基因中心加班加点,两天后把所有鉴定报告提交了出来。
宗人府报上来的结果差点让皇室炸了锅——从dna图谱上显示,没有一个人,和赵佑媛有血缘关系。
。
要么是基因中心有鬼,要么是基因中心出错。
哪个都够要命的。
于是宗人府顶着皇帝黑云压城的脸色,马上收集了所有人的生物信息,拿去了皇家科学研究院生物工程院去,打乱了编号,秘密进行检测。
两天后,检测结果又出来了。
拿着一摞报告单,宗人府感到了一种深彻的无力。
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迷惑与恐惧。
这次检验,让事件变得更邪门了——真的没有人和赵佑媛有直系血缘关系!
虽然基因学并非大宋首次提出,但大宋的基因科技是全球最领先的,而且领先了几十年,出错率几乎为零。
五服以内的亲眷关系、九庙以内的亲眷关系,大宋的生物工程院都能够测得出来。更别说只是简单的亲子鉴定了。
可是这么精确的科技,都没找出生身父母,那就真是有鬼了。
。
此刻,本来是看热闹的所有宗亲,头顶上都冒出了一个问号:这个宗室女到底是谁生的?还真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不成?
此事简直可以列入年度第一悬疑事件。
。
赵宣来到皇家岛湖疗养院时,天色正是日近夕阳。
宗亲大会开过去两天,事态随着鉴定结果的不明朗,走向了难以揣测的轨迹。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此事应该消停了,虚惊一场,皇室可以将人遣返回去,不予承认。
皇帝也打算开个小小的碰头会,简单交流一下意见,把这件事揭过去。
十年全球大朝贡明年三月即将举行,皇帝有国事要忙,没那么多闲暇精力去管宗族事务了,原本应该探望这位身世坎坷又有着皇族基因的少女,这事也交给了东宫。
御医和官员们跟在东宫身边,指着远处坐在凉亭里的赵佑媛,说道:“她……咳,那女孩,就是宗姬了。”
现在科学院的基因鉴定结果一出,父母无名,她的身份更是云里雾里。称呼是很重要的,御医们也不知道怎样称呼才不算坏了规矩。
好在宫廷礼仪的大幅度简化,这些都不那么上纲上线了。
赵宣的目光随着他们的手势,落在了趴在水边的少女身上,沉吟一会儿后淡淡吩咐道:“将她叫过来吧。”
院长马上叫人过去跟护士说了声,让她带着赵佑媛过来拜见储君。
。
赵佑媛今天难得有闲心地出来晒了下太阳,医护人员自然是十分惊喜,毕竟她前两天刚醒来时,状态实在太萎靡了。
她肤色白皙,浅粉色的病号服穿在身上也显得很清新,波光粼粼的水面和霞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暖色。
她已经被迫接受了穿越的现实,并且为振作起来做好了心理建设。
不过这难得轻松的心情,随着护士接下来的一句话down到了谷底。
“宗姬,东宫殿下来了,请您过去见他。”
赵佑媛好不容易鼓起的生活的勇气,一下子被泻得干干净净。
来了,来了,暴风雨终于要来了!
某大人物指明要见她,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长期处在高位的人,洞察力是非常犀利的,她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想跟失忆时那样糊弄过去,可没那么容易。
她迅速在脑海里设想了一下,最容易在哪些地方穿帮,要怎么伪装,才忐忑不安地跟着护士往赵宣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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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历史上经历过比西方文艺复兴还要漫长的“士庶之争”时期,作为意识形态的“则学”提倡墨家的节礼,并不鼓励日常繁礼。几百年的思潮涤荡过后,宫廷的礼仪秩序也发生了深刻转变,平民虽然还有皇族崇拜,但法律规定,不必对皇室王爵行跪拜礼,保持通俗礼仪即可。
所以即便见了一国储君,护士也只需要右手平压左手,微微点头鞠个躬就可以了。这个礼仪可以用在女主人对客人上,可以用在初次见面礼上,并不分贵贱尊卑,那仪态怎么看怎么优美,浸透着长期礼仪教育氛围下女孩子应有的婉约。
对比起来,赵佑媛不管是姿势还是动作,虽然有板有眼地跟着认真做了,但是少了点女孩子的柔和韵味。
她跟着进了湖边的敞开式小阁楼上,随着护士简单行礼的动作,看到了坐在阳光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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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十分好看的人,正是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最惊艳的年纪,容貌五官很是精致,虽然神情清清冷冷的,但气质光风霁月,一身月白淡蓝的休闲圆领袍愈显皮肤白皙。一看着他,眼睛就硬生生地挪不开了。
很快她发现不是只有她有这样的反应,护士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
第十章 【修】()
就在赵佑媛发呆的间隙,赵宣也在打量她。
国朝礼仪是从蒙学时代就开始教了的,从最初开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