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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梼杌的关押地……是你说的吧。”
獬豸有些惊恐地望着面色苍白的皋陶,呼吸变得急促。
“都是我的错。你罚我吧。”
“这个错误,我不可能原谅。”
“你走吧。”皋陶轻声说,“我不能再留你了。”
獬豸疯狂地摇着头,声音颤抖地说:“大人,我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
皋陶扶着墙站起来,语气很淡漠:“我再说最后一遍,走。”
泪水从獬豸的眼眶里滑出来:“不……我必须留下……等你病好了,我就走……我现在不能走……你会死的……”
“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
獬豸忽的呆住了,抓着皋陶衣角的手忽的松了。
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
獬豸呆呆地坐在原地,望着皋陶离开的背影。
那个它永远都在追赶的背影。
它将脖子上的铃铛解下来,放在了青石砖的地面上,安静地起身离开。
远处是广袤的原野,有清风,有野花,有流云。
但却没有你。
41。如初见(三)()
白泽用尽一切办法,都没能阻止皋陶身体进一步地虚弱下去。
皋陶每天只是坐在桌子边,看着空荡地院落发呆。
“舍不得为什么还要让人家走?”白泽问。
皋陶轻轻咳嗽了几下,伸开手看着被汗浸湿的银铃铛。
“我不能再陪它了,总比让它看着我死好。”
“对不起。”白泽苦笑,“我救不了你。”
皋陶起身折下一朵开的正好的山茶花,笑着说:“我活得太久了……原本这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既然它现在让我离开,倒也没有什么。”
“这几百年岁月洪荒,没有什么能让我留恋的……”皋陶手中的山茶花轻轻地坠了下来,随着流水渐渐消失,“我只是还有太多事没有做。”
没能完成自己的抱负,没能惩治作恶的贼人,没能修编完传世的著作。
没能陪着那个人一辈子。
皋陶因为失职放走了梼杌,被革了职。梼杌被皋陶关了几十年,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非要找皋陶去算算这笔账。
皋陶因为中了毒,毫无还手之力,被梼杌掳到了洞穴。看着面前幸灾乐祸的梼杌,皋陶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什么意思?”梼杌很不悦地问。
皋陶无奈地看着梼杌:“叹你不长记性,早晚还得被关起来。”
梼杌气的够呛,张牙舞爪地要教训皋陶,皋陶很是冷静地说:“反正我都要死了,死在你手里也算是因公殉职了。”
“我才不让你这么简单就死了!”梼杌狞笑着说,“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皋陶靠着洞穴的石壁,疲惫地闭上了眼。
“麻烦快点,我累了。”
梼杌将他能想到的酷刑都在皋陶身上试了一遍,皋陶却只是晕了再醒,醒了又晕过去,一句话也不说,像个任人摆弄的破布娃娃,脆弱的不堪一击,却有梼杌永远无法打败的灵魂。
梼杌没有从皋陶身上获得任何的成就感,气的跳脚,它随意地将皋陶甩在地上,破口大骂。
一个晶莹的铃铛从皋陶沾着血痕的衣服里滑出来,在洞穴的地面上滚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皋陶努力地睁开眼,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把铃铛拿回来,却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梼杌伸出前爪,要把铃铛压碎,皋陶一直平静无波的双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呼喊:“不要……”
梼杌偏着头看着这个铃铛,咯咯地笑了。
噼啪的声音响起,银质的铃铛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四散分离。
一滴眼泪从皋陶的眼角滑下来,混着脸上的血水,敲击在冰凉的地面上。
恍惚中,他看见一只黑色的小兽,脖子上挂着银质的铃铛,清脆的铃声像悠扬的乐曲。
“大人……我喜欢……你。”
再也听不到了。
獬豸将朱厌咬的半死,才问出了梼杌的洞穴。
獬豸的身上都是朱厌挠出来的抓痕,黑色的毛发凝结着血块,显得伤口格外狰狞。
梼杌看着怒气冲冲的獬豸,心情突然莫名的愉悦。
“哟,这不是獬豸吗?今日何故来拜访啊……”
它还没说完,獬豸就直接扑了过来,将梼杌撞得一斜。
“自不量力……你找死!”梼杌一开始并没把浑身是伤的獬豸放在眼里,但獬豸却像不要命一般发了狂,梼杌用了十分力气才和獬豸打了个平手。
两头巨兽从洞外打到洞内,渐渐的,獬豸开始体力不支,梼杌才终于占了上风。
被梼杌撞断了一条腿的獬豸瘫在地上,看见不远处昏迷的皋陶,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疯子!”梼杌被獬豸咬伤了前爪,疼的要命,“他都不要你了,你有毛病啊?非来找我打架!”
獬豸一点点地挪到皋陶身边,用头上的角轻轻地拱着浑身是血的皋陶。
“大人……你醒醒……”
没有回应。
獬豸有些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它看到皋陶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破碎的铃铛,忽的转头狠狠瞪着梼杌。
“看什么看!”梼杌被獬豸盯得有些生气,“老子踩碎的,怎么了?”
獬豸突然怒吼一声,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站起来,疯了一般冲向了梼杌。
梼杌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獬豸扑在了地上,梼杌的脖子被獬豸咬住,四个爪子拼命地扑打着,努力想把獬豸扒拉下来。
最后,梼杌把獬豸甩到了对面的洞穴壁上,自己也被它撞得彻底爬不起来。
支撑的巨石被两头巨兽撞倒,整个洞穴也开始摇晃,无数的碎石从洞穴顶部掉下来。
獬豸挣扎着爬起来,一个转身把躺在地上的皋陶卷了起来。
皋陶被巨大的声音惊醒,他有些迷茫地睁开眼,在摇晃的视线里看见了纷飞的乱石,还有抱着他的獬豸。
锋利的石块划过獬豸的背脊,它却像无知无觉一样,只是死死抱着皋陶。
像巨龙在守护最珍贵的财宝。
遍体鳞伤的獬豸一步一摇晃地驮着伤痕累累的皋陶回了家,身后都是一个个清晰分明的血脚印。
化成人形的獬豸搀着皋陶,还没走到床边,就直接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被摔醒的皋陶刚恢复意识,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血顺着皋陶毫无血色的嘴唇流下来,皋陶痛苦地弯起身子,身体不住的颤抖。
獬豸轻轻地唤了皋陶一声,疼的失去意识的皋陶视线涣散,没有回应它。
獬豸咬了咬牙,张嘴咬上了血痕斑驳的手腕。
刺目的鲜血不断地从獬豸惨白的手臂上涌出来,透着一股迷人的清香。
獬豸搂着昏迷不醒的皋陶,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和着鲜血打在皋陶紧握的铃铛上。
血液的快速流失使獬豸浑身发冷,身上的伤疼的它冷汗直流。
它可能要死了。
獬豸不怕死,它怕的是皋陶醒过来,看见身边的自己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它不想让皋陶冷。
白泽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室刺目的鲜血,浴血一样的獬豸紧紧搂着脸色苍白的皋陶,呆呆地望着怀里的人。
白泽将重伤的皋陶安顿好,转头跑回去照顾獬豸。满手是血的獬豸忽地拉住白泽的手腕,盈盈的目光里都是乞求。
“别告诉他……是我救了他……”獬豸有些哽咽,“求你了……”
白泽摇着头,用浸湿的纱布擦着獬豸满是血痕的脸。
“他没有怪你,你不用躲着他。”
獬豸的嘴角满上一丝苦笑:“可他不会喝我的血。”
白泽的手一顿,无奈地低下了头。
“值得吗?”
獬豸的眸子里闪过了晶莹的光,它望着窗外绵延的青山,轻轻笑了。
“值得。”
皋陶昏迷了三天,终于慢慢醒了过来。
白泽编好了托辞,皋陶却始终没有开口问什么。他只是一遍遍努力地把碎的四分五裂的铃铛粘起来。
铃铛倒是粘了回去,外形还是很精美,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伯益多次外出去寻找相思藤的解药,得到的答复却都是无药可解。
梼杌的折磨加速了皋陶的病情,尽管白泽每天在都饭菜里掺一些獬豸的血,仍无法挽回颓势。
皋陶的味觉消失了。
“味觉,嗅觉,视觉,听觉,声音。”白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都会逐步的消失,这是必然。”
獬豸低着头,一言不发。
它终究没忍住,趁着夜色,偷偷跑进了皋陶的房间。
獬豸看着月光下皋陶有些不安稳的睡颜,慢慢俯下身,在皋陶的苍白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很轻柔的吻。
獬豸睁开眼,却看见皋陶也睁着眼,静静地望着它。
獬豸有些惊慌地想要离开,皋陶平静地声音从它的身后传来。
“别给我喝你的血了。”
獬豸转过身,一脸犯了错被发现的怯懦。
“我没有怪你。”皋陶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我只是不想喝了,闻着难受。”
獬豸咬着嘴唇,慢慢点了点头。
“以后想来不用偷偷摸摸的。”皋陶笑着说。
獬豸有些惊喜地点点头,转身正要离开,就听见皋陶轻声说:
“谢谢你救了我。”
獬豸的脚步一顿,眼圈忽的红了。
它压住喉咙间的哽咽,快步跑出了门。
屋子里的皋陶笑着闭上眼,轻轻地摸了摸自己嘴唇。
獬豸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地跟在皋陶身边,后来发现他并没有反感,才渐渐胆大了起来。
原本死气沉沉的院子又变得生机勃勃,獬豸又开始与伯益拌嘴,在院子里来回晃悠,皋陶有些陌生的欢笑声又再一次在家里响起。
皋陶看着身边摆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