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姣素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转过头对身后的宫娥道:“今夜再取一床被褥来,夏日多凉。”
“不。”顾锦同阻止,笑眯眯道:“取一床大的被褥就成,我欲与夫人同床共枕自不愿意这般生分了。”
…………
有些人就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给个梯子就顺上爬。
姣素明明不愿却还得欢笑着点头赞成,再到咬糕点的时候,她已是恶狠狠的,毫无嘴下留情的意思。
这一顿早食顾锦同却吃的极是舒心。
不但达成目的,还看到美人生气实在是有趣。
他起身时,取了姣素身上的一枚香囊笑笑:“夫人今晚无需等我。”
挑逗的意思不言而喻。
姣素笑容满面送他出门,等着他彻底看不见了,脸才沉沉的拉了下来。
芸蝉在廊下等她,捧着一碗刚出炉的牛乳,小心翼翼模样很是委屈。
姣素声音不自觉的高了起来:“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何必在他面前这样?”
芸蝉赶忙跟上去:“对不起,夫人我没忍住。”
“记住,他是主你是仆,主仆有差。”姣素停下脚步,这才缓和了:“他即便今天以不敬之罪打死你旁人也说不得什么,该忍的还是要忍。”
“那夫人……”
芸蝉担心的拉住了她的手。
姣素叹了一口气:“你一时冲动,所以以后每晚都要给他留门了。”
“啊——”
她这才知道自己给顾锦同留下了一个怎样的把柄。
顾锦同那个人,怎么是轻易退让的?而且还是对着一个小小的宫人,若非有更大的目的性以他的手段今日芸蝉就得死。
今日是芸蝉不能忍,可明日呢?他总归是找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姣素摇摇头:“其实也无所谓了,即便是今日没有你,他也会想方设法住进来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她说着极目远眺,可所见视野皆是高高的宫墙和望也望不到头的屋檐。
所视之处皆是他权力之下。
她早已是退无可退,逃无可逃的了。
其实她不是早就应该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了吗?人心呐,总是想抗争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冲破,牢笼让自己过的更好一些。
姣素重新坐回饭桌前,看着还冒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忽然觉得很没胃口。
芸蝉进言了几句,她才勉强吃下一些。
吃完后,宫娥正抱着大的毛毯进来问:“夫人您看这个可以吗?”
两人盖理应这般大。
姣素敛目,点了点头。
芸蝉神色又是懊悔又是内疚。
到了午间,顾锦同又派人送了一些吃食过来。
张苍涎着脸陪笑在一旁,就是不走。
芸蝉素日口快,但吃了今日的暗亏只能忍着不发,上前收下了礼。
倒是张苍暗暗惊奇,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姣素窝在软垫上看着书,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张苍赶忙收敛好情绪,恭敬的朝她作揖。
“还有何事?”她问。
张苍笑道:“夫人,主公今日晨起收寒了,您知道吗?”
姣素眉一挑,冷冷笑问:“怎么,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敢,不敢。”张苍慌忙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才敢抬头悄悄看她,见她神色不似恼怒这才放心道:“主公有疾,此刻正是希望夫人前去看望的。”
这个张苍倒是忠心。
姣素却不想接这个茬儿,只是笑道:“妇道人家不敢去勤政殿走动,况且主公也未传唤于我。”
张苍接口:“主公虽未言,可心思却全在夫人身上。”
“我有孕,身子恐不适,明日再去吧。”说完起身,是逐客令的意思了。
芸蝉冷冷道:“张总管,请吧!”
张苍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直等了好一会儿见屋内夫人没有出来的意思,这才束手缓缓退下。
他却不知,姣素此刻正站在窗外看着他远去的背景。
芸蝉拿了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替她拢了拢,轻声道:“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姣素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终是没有说半句话,阖衣又出去廊下看完刚才未看过的书了。
第56章 五十六()
下午的闲暇时光总是能够很快的度过,一盏清茶,几缕幽香,看着夏日的融融,蝴蝶飞舞,好像又重新回到重生前的日子了。
若非制衣司的人来,她还差点忘了再过几日就是顾锦同大宴川蜀地方官员的时候。
那日赏花宴后,厉氏倒有派人进来请安,但都被顾锦同挡在了门外。
忽然一下子就要从安静祥和的日子从拖出来去暗算人心的险恶,姣素忽然觉得一阵疲惫。
所以在制衣司来询问衣服样式的时候姣素也是懒懒的靠在暖垫上,看着芸蝉细心的替她挑选款式和颜色。
她总是这般乐此不彼的为她精心准备,在很长的一段岁月之中她们在顾锦同的后宫之中相依为命的度日,所以若说她对芸蝉的感情似姊妹,倒不如说她愿意这般挥霍着自己的权力来宠爱着她。
这种心情就如同一首悠长的诗歌在慢慢的发酵着,愈久弥香。
制衣司取了一块暗红色的锦缎问:“这个颜色呢?牡丹图样也符合夫人雍容华贵的气质。”
芸蝉摇了摇头,反而看上她旁边的另一块,她捧起到姣素跟前,笑问:“夫人,您看这块布料柔软贴身,暗紫色的五福花纹也应景。”
制衣司的人抬起头,面带疑虑。
那五福花纹以多子多寿为题,用川蜀锦缎交织而成,很是大气。
姣素亦偏爱这块,于是道:“你看着办就好。”
芸蝉笑笑退下,又替她选了同色系的鞋子,与制衣司的人就鞋子的花案和造型又讨论了好一会儿。
制衣司不外乎是怎么华丽怎么来;芸蝉是如何舒适如何选。
好不容易两方意见相似,再去一找就也简单了。
宫中如今只有她一个主位,又是正室,整个庞大的制衣司都无人需要供给,所以难得碰到一次可以给他们展露身手的机会,也是倾心尽力,连那衣服上的系带用什么针法,鞋子上扣不扣珍珠,无一不是斤斤计较。
一番下来芸蝉最后倒是退居三舍,连连叹服。
午后夕阳西斜,制衣司的人俯身恭敬告退。
姣素让人去送,只看着芸蝉忙里忙外的直笑。
这刚送走一拨,那边顾锦同的人又来了,芸蝉冷冰冰的接待,可最后神色竟慢慢的柔和了下来,这倒让姣素觉得好奇。
“什么事儿?”
芸蝉一进来,姣素就问。
“大事!”芸蝉喜滋滋的替她拉上圆窗。
这圆窗隔着屋内和庭院,从这里看去正好可以看见庭院中走来的人,可外面的人却很难望里面看。刚才姣素就是通过这里看见顾锦同派来的人。
“夫人。”她坐了下来笑道:“主公说今晚不用等他了,偶然风寒怕传染给您,所以睡在外间。”
“哦?”姣素挑眉,笑了笑。
芸蝉起身趴在她跟前问:“夫人您高兴吗?”
她是个很美丽的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像一朵花似的娇羞,长长的睫毛扑扇着闪着明亮的光芒。
姣素不由摸上了她的脸,轻轻笑道:“高兴。”
芸蝉这下跟得了糖似的更乐了:“我也高兴!”说着更往她身旁靠去。
姣素也任由着她依着自己的臂膀摇晃。
直看了一会儿,芸蝉就皱眉了:“看我关什么窗户啊!”无法看到外面的美景,真是失策。
她又叫人去开窗户。
夏日的夕阳是如此的热烈和壮丽,它用它的热情染红了湛蓝的天空,棉花似的云彩。
一望无垠的苍穹此刻谱着红色,紫色,金色,等等颜色的图画,它用自己最后的壮阔来渲染并等待着夜幕的来临。
火烧一样的鱼鳞彩云一层有一层的铺地而来,似向大家宣誓着明天的好天气。
芸蝉感慨着:“夫人,今天的夕阳好美啊!”
姣素笑了笑,摸上了小腹。
“是啊,美不甚收。”
芸蝉更加拽进了她的手臂:“如果以后每到夕阳落日都能看到这样的美景该多好?”她的深褐色瞳孔之中倒影着这瑰丽的景色,这给她本来就俏丽的容颜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姣素明白她感慨的是什么。
这般安静的生活,对于深宫中的女子而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她们都厌倦了暗算人心,她们都一样的厌恶曲意迎合,她们是极像的人。
姣素目光深沉,一句不吭,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芸蝉问:“夫人,您说了?”
“我说?”她微微惊讶了下,在芸蝉的点头下才轻声道:“美景虽好,可若天天是这般的美景总有一日会厌倦的。”
“不会!”芸蝉极力摇头。
姣素饮了一口茶,看着茶叶浮尘:“或许吧。”
她们一起并肩看着夕阳落下,彩云散去,夜幕降临。
各宫各院灯火初上,姣素闹了一天了到了晚上精神有些不济,按照莫千琼的话说,这是气血两虚的缘故。
夜晚主因阴,她阳气不足到夜间自然比寻常人感到疲乏。
可她终究是顾着孩子的。
所以即便吃不大下,可还是竭力的吃了许多东西。
一到吃药时间,张苍定点定时就立在了庭下,看着姣素喝完了才笑道:“夫人今天累了吧?”
“嗯。”
她脸上的疲累是轻而易见的。
张苍道:“主公午间与孙先生等人商议要事,中午和晚上进的不多,就一碗小米粥就没胃口了。”
她打了个哈欠,道:“若是胃口不好,可以叫人熬鲍鱼粥送去。”
张苍道:“这事儿还得劳烦夫人您亲自送去,主公才有时间吃。”
他将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