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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角声满天,收操的号角吹了一遍又一遍,紧接着又响起早食的铜锣声,来来往往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走过,伙房外士兵整齐的划列排队打饭。
姣素跪坐在垫上,纳着鞋底,不时看向外面。
“夫人在看什么?”琪彤倒了一碗马奶/子递给她。
姣素行针瘙头看向她:“快开战了吧。”她放下鞋底,吹开碗里的热气饮了一口。
“是。”琪彤答道:“听那些兵士说停了雪就在典中开战。”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很快就会和周章见面了吧。
姣素心想。
其实此刻发兵最好。周章及周章所领的兵士皆为北方人,典中所处南北交接,又湿又寒,于北人并不适宜,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有半月余了,于周兵定是极其不利的。
“夫人害怕了?”琪彤替她捏了捏腿上盖得小被褥问:“原先我也是怕的,只是后来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总归打战是前面汉子们的事儿,与我们后面无关。”
姣素摇了摇头。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未曾见人,就闻的人声。
姜氏撩开半帘,探头而今,如花美人般半抱琵琶而入。
姣素放下鞋底,招手唤她进来,把自己下面的垫子抽出放在身旁给她坐。
“这怎么好意思。”姜氏笑着看了一眼琪彤,边说着边坐下。
“琪彤,端碗马奶/子来。”姣素回头嘱咐,琪彤应声退下。
“谢谢夫人。”姜氏抚着高隆起的小腹笑着,颇显寂寥的看向姣素身旁放着的鞋底问:“夫人这是要做鞋子给蠡公?”
“嗯。”
姜氏笑道:“妾身劝夫人别劳累了,蠡公不爱穿布鞋。平日里任妾身给他做了多少双,蠡公放哪儿也是新的。”
姣素回道:“他的鞋是比旁人难做一些,妹妹有心了。”说着担忧的摸向她的肚子:“月份才七个月就这般大,可仔细些。”
这肚子看着有八/九月份妇人那般了。姣素着实替她担忧,这寒天腊月里,又是在军营中,不比在家里那般好生。
姜氏脸一僵,侧过身避开她的触摸,笑道:“姐姐这话说的。昨夜蠡公宿在妾身那边,还摸着妾身的肚子道这胎一定是男儿。”
“是吗?”姣素收回手,笑笑。
姜氏嗯哼了一声,抬头挺胸说:“夫人今日妾身来,是想与夫人商讨裘夫人的事。”
“嗯?”
“这裘氏来军营亦有一月有余了,想来比姐姐还早来的。”她略有深意的看向姣素,捏着声音继续道:“只是这裘氏着实不知好歹,昨夜里蠡公要宿在她帐中,她竟咬伤了蠡公!”说罢,恶狠狠锤床:“此等阴险狡诈妇人五马分尸也不为过!姐姐您说呢?”
“昨夜?”姣素挑眉看她:“昨夜,二郎不是宿在你那儿吗?”
姜氏脸由白转红,脱口而出:“妾身如今身子不便,所以……”
“裘夫人咬伤了二郎,既是如此,此事更应交由二郎来处置才是。”姣素打发她去。
“这……”姜氏坐直身子来,她是无利不起早,原本想着利用姣素的手处置了裘氏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二来男人都是偷腥的猫儿,蠡公还未食髓知味,大夫人若是处置了裘氏,二人日后定会生出嫌隙。
她这一手借刀杀人着实用的好。
顾锦同在她前面也有过几位夫人,可却留她坐到了如今的位置,还怀了身孕,可见还是有一些功底的。
姜氏心中想的极妙,只不曾想姣素在后宫之中浸淫了这么久,又经历了两代帝王,此等小伎俩怎入得了她的眼?只是不点破,不捅破罢了。
“夫人,此话差异。”姜氏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垂泣道:“蠡公最是敬佩姐姐。况且天底下哪有妇人不顺从自己的夫君?裘氏入营已有一月有余,昨夜此举定是怀了不轨之心。姐姐为了蠡公,也应当认同除去才是。”
姣素叹息一声。
琪彤正端了马奶进来,低着头递上去给姜氏。
姜氏似是不经意间瞄了她一眼,琪彤缓缓退下。
姣素待她饮尽马奶才道:“姜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如今又有什么不满的呢?”说着看向窗外:“蠡公身边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夫人,也不可能只有我这么一位大夫人,你至今还看不透吗?”
“……”姜氏咬牙,见说不动她,心中气闷难耐。
“琪彤,你送姜夫人回去歇息吧。”姣素轻声道,拿起了鞋垫重新纳缝。
“是。”琪彤起身:“姜夫人请。”
姜氏心中恨恨面上却如湖水平静,朝姣素作了个揖,笨重的起身离去。
琪彤送至姜氏后回来。
姣素头抬也不抬回头问:“送走了?”
“是。”琪彤跪坐在她身旁,替她扯线:“夫人,其实除掉裘氏对您也有利。您刚回到蠡公身边,裘氏若在,岂不分宠?”
姣素缝制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她:“若是我有此心思,下一步姜氏亦不被我所容。”
琪彤大惊,手上线团掉落。
姣素继续道:“我现无子,姜氏却有孕。她于我危害岂不更大?只是花无百日红,没有必要罢了。”
姣素浅尝辄止。
二人一时均无再言,只是待得鞋底纳好,姣素要做鞋面时,忽然开口道:“琪彤,你腰上锦囊旧了,我给你做个新的吧。”
琪彤征怔然看向她,欲要拒绝,却见大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虽无姜夫人的一双含情脉脉的美目,可大夫人的眉目却清澈见底,犹如六月的河底,一鱼一虾早就了然在心了。
琪彤不由自主的解下锦囊递给她。
那锦囊用上好的锦缎所制,绣着一颗图案织花,犹如鲜桃大小,拿在手上把玩着实有趣。
姣素道:“我从前也有一个孩子,也时常给她做新的荷包。没你这个好看,都是用破布缝的,然后放上几块糖几块饼哄着她去旁处玩。后来有一日我做工回来,看见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我喊她,她也不动。”
“小姑子是……”琪彤侧头问。
姣素看向别处:“一个差役叫她去河边洗果子,寒冬腊月的溺死在河里。等人发现,早就断气了。”
“咚咚咚——”忽然外面传来战鼓的声响。
姣素猛地看向外面:“是何事?”
“大夫人,蠡公集结军队拔营,要与周贼开战了!”
第七章()
姣素连忙叫琪彤收拾衣物,她刚来几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统共不过是一个包袱和几双纳好的鞋底。
她快走撩开帐帘,正好有人冲进来,二人撞到一块。
是顾锦同。
对方抱住她:“怎么走路也不小心?”稍顿又问:“可有被撞到?”
姣素往他怀里退了一步,抬头笑道:“没有。”说着又问起:“不是说待雪停了后再拔营开战吗?”
顾锦同束手道:“周章与其兵士皆为北人,畏南寒。兵贵神速,此时发兵最宜。”
姜氏匆匆忙忙走进来,见着顾锦同就往他怀中投进,如梨花垂泣:“妾身好生害怕,只求待在蠡公身旁。”
顾锦同眉头微不可查蹙起,视线落于她高隆起的腹上道:“你即将产子还是留在蠡县。”
姜氏望向姣素,咬指问:“那,那姐姐呢?”
“夫人,夫人是何意?”顾锦同看她询问。
姣素自姜氏进帐便低着头,听闻顾锦同问她,才出声道:“姜夫人即将生产,妾身愿陪她在蠡县。”
姜氏眼底蓄满了泪光。
“如此。”顾锦同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思索片刻:“如此也好,只是你注意自身安危。”
孙起此时进帐来见三人都在,抱拳一揖,神色严肃:“已集结兵力,只待公发令。”廖樊手提宝剑递给顾锦同:“大哥,给你。”
顾锦同递予姣素。
姣素看了他一眼,接过,蹲下身熟练的将佩剑系于他腰间,摆正了才抬起头看他。
顾锦同戴上头盔,系上斗篷出帐。
姜氏突然大喊一声:“二郎。”众人回头看她,姜氏抚着小腹,未语泪先流:“二郎小心,替妾身与孩子护个周全。”
顾锦同看了她一会儿颔首,转过头又问姣素:“夫人可有话交代?”
姣素对三人笑道:“待众位功成名就归来,妾身烫着姜酒在蠡县摆下庆功宴!”她难得的声音响亮。
顾锦同已撩了斗篷出帐。
帐前有骑兵牵了白色战马等在外面,顾锦同蹬脚上马,白马昂蹄嘶叫声响,孙起,廖樊,疆浑三人也依次上马。
“出征!”
“出征!出征!出征!”海啸般的雄雄之音高响山阔。
配着整齐的行军踏步声,不知是谁和声高声唱起:
将士起征——征九州——
潇——潇——风寒,亦不惧——
有君与我,共长袍——
……
姜氏抚胸跑出营帐,梨花带雨泪光朦胧,她紧跟着大军跑了百米远,大喊:“二郎——”
“二郎,你千万要保重!”姜氏高喊。
顾锦同骑在马背,挺直着身躯任由寒风卷起他的袍衫,马蹄声踏踏作响。
姣素双手插于袖筒弯腰出了帐,孱弱的身体立于寒风之中,任由腊雪灌满了她的衣袖,她眺望着前方,目光悠长而又深远。
她相信属于顾锦同的时代已然开启。
“夫人。”一个副将上前抱拳作揖:“属下是蠡公留下来保护三位夫人去蠡县。”
他身后跟着一妙龄少女。
姣素望去,见这少女样貌清秀,面容寡淡,眉眼处点着一颗红胭脂,模样看着有些熟悉。
“你?”
“贱妾裘氏拜见大夫人。”裘氏敛目两手高举俯身叩拜。
裘氏,姣素心中已知,扶她起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