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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古代的单式记账完全难不住她,又不需要开出精确的查账报告,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完了这些账本,其中疑似假账的部分竟多达百处之多!
掌柜开始见要查账还有些心虚,但看叶舒窈翻账本的速度越来越快,便以为这个大小姐只是做做样子,不可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吴公子也觉得这个尚书府的庶女查不出什么来,想着必要时要不要帮她一把,不然就没有好戏看了。
但是叶舒窈这时却已经胸有成竹了,不过是半年的账本就有这么多错处,她只是在思考是不是找点空闲的时候,把名下店铺的账都清理一遍。
“我刚刚摔的是汝窑的杯子?”
掌柜没想到一上来问的是这个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额,回小姐,是的。”
“哦?那账本里怎么没写?”
“这,这是去年进的货,今年的账本里自然是没有的。”掌柜一脸冷汗,他这小店中哪里来的汝窑杯子,放眼整个大周朝也没几件啊。
“那掌柜不如把这汝窑的账找来给我看看,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会说找不到吧?”舒窈学着会计师事务所前辈的样子,开始给掌柜加压了。
而在那个吴公子看来,这个丫头是看不懂账本,而在其它地方做文章了,还算不笨。
掌柜的也挺紧张,“这账本时隔已久,还请给小人几天的时间整理一下。”
“给你时间整理还是做假账?谁给你的胆子以次充好,败坏珍品坊的商誉!进货的价格居然同销货的价格差不多!当我是瞎子吗?我看你半年至少贪了千两银子,假账也不做漂亮点!”
叶舒窈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弱智的假账了,简直连骂他都嫌拉低智商。
掌柜此刻却是真的慌了,连忙跪地求饶,这个时代背主可是死罪的。
舒窈却不打算放过他,自她母亲去世这店就没换过人手,贪了这么多银子,还把店的名声败坏了,这不是蠢而是恶毒。
“大哥,这人就交给你来处理吧,之前多年的账本最好请有经验的账房先生看看,他贪了多少钱都要一分不少的吐出来。”
在叶府的人看来,叶舒窈应当是不会理家看账的,她索性也不费时费力的去细查了。
叶嘉楠也十分痛恨这等欺主的奴才,当即就让随身的小厮捆了这个掌柜,自己拿着腰牌去找京兆尹了。
这边掌柜还在拼命求饶,叶舒窈嫌他太吵,干脆叫人把他嘴巴给堵上了。
吴公子瞧乐了,打开折扇边扇边笑。
叶舒窈斜了他一眼,才发觉这人从头到尾都在看热闹。不由的把没发完的火都撒到他这了:“这位公子,热闹也该看够了,小店今天关门休息,请回吧。”
这吴公子也不生气,仍是摇着那把折扇,“这可不行,等会官差来了,我可是证人,这奴才刚才还说要把店卖给我呢!”
叶舒窈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赶都赶不走。天气本就热,现下更是气的脸都发红了。
吴公子却不知趣的凑过来,用扇子给她摇着风。“姑娘放宽心,这背主的奴才不值得你气坏了身子。”
青书在一旁恨不得把他主子拉回家,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第008章 吴家少主()
还好叶嘉楠很快就回来了,舒窈才得以摆脱这位吴公子的精神摧残。
朝中有人好办事,从报案到关押掌柜,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恍惚间,叶舒窈觉得是不是古代行政系统的效率还要高于现代。回到现实,这不过是特权阶级独享的优待而已。
可惜的是,一旁看好戏的吴公子还未准备离去。
“这位公子,戏已经散场,我们也要走了,您不会还打算留在这吧?”
显然,叶舒窈低估了他脸皮的厚度。
“先前唐突了小姐,不如由我做东,请几位到醉仙阁一聚,给小姐赔礼可好?”吴公子手中折扇仍未放下,摇的舒窈心烦。
叶嘉楠不明就里,“刚刚还多亏公子作证,何来赔礼之说?要请也是由我来。”
“大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
叶嘉楠有些奇怪,三妹平日里也不是看不懂形势的人,这个时候为何着急回府?
吴公子欠揍的一笑,“叶小姐不必着急走,大家相识即是缘,叶大哥肯给小弟一个面子,就由小弟做东。”
见大哥同那无赖好一番兄友弟恭,看得叶舒窈直翻白眼。
“怎好让吴公子破费,自然是我做东。”大哥这个呆子,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呢。
“醉仙阁是在下的产业,叶大哥就当给小弟一个面子。”
听到这一句,舒窈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居然是京城首富,皇商吴家的少爷,吴少怀。
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似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居然能不靠家族的力量,白手起家创下这样大一份产业,也应该是上进好青年一名才对啊!
见叶舒窈在打量自己,吴少怀背脊微挺,手中的扇子摇得更欢了。
舒窈见状,立刻转开脸去,刚刚她怎么会觉得这家伙是有为青年?
醉仙阁包厢中,酒过三巡,叶嘉楠同吴少怀二人已经微醺,半夏那丫头抱着一盘糕点吃的十分满足。
只有叶舒窈和青书还保持正常状态,两人目光交汇,心有同感。自己身边的人都不怎么正常啊。
无奈之下,舒窈只好低头吃菜,只看美食的话还是很享受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同样的菜品,醉仙阁做的就是比别处的好吃,更不用说那些她闻所未闻的菜系,中华千年的美食文化又怎是现代快餐能够比拟的。
总之,忽略舒窈对吴少怀的个人印象,这顿饭还算是宾主尽欢。
回府的路上,叶嘉楠还一直跟舒窈夸赞吴公子好人品,青年才俊,文质彬彬,博闻强识,简直是相见恨晚。
舒窈抬头望天,可惜看到的只是车顶。这个傻哥哥,真担心他被人卖了啊。
半夏多年心愿得以满足,也附和叶嘉楠的话,把吴家少主夸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小到施粥布药,大到修桥铺路,再没有这样的好人了。
叶舒窈差点出现幻觉,是不是只有自己看错了。
回到府中,舒窈耳边才清净了一点,然而更烦心的事紧跟而来。
紫苏发现,不仅小玉那丫头在打探舒窈的动向,今日出门,恐怕她嫡母也派人跟着了。
好在抓的药是和其他采买的东西混在一起,并不招眼。可也不排除她嫡母从他处知道的可能,身为叶府的主母,又有什么不在她监控之下呢?
叶舒窈恨自己太大意了,嫡母若是知道她能解身上的毒,还不知道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招。
她让紫苏和半夏把药收好,如今这被动的形势,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能嫡母那里还未发招,她这里先乱了阵脚。
晚饭后,紫苏在屋内煮了药,然后把药炉藏好,过滤出的药渣也仔细包好,预备天黑后埋到院中去养花草。
可喝完药的叶舒窈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虽然她已经逼自己去正视充满宅斗的生活了,但还是低估了风险。
嫡母即使未把她当作对手,却从未给她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她自己这里倒是先掉以轻心了。
恐惧的情绪在夜晚逐渐蔓延,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当初刚刚毕业,孤身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打拼,即使第二天没钱交房租,即使是三餐不济,她也没这么绝望过。
这种绝望,是完全看不见未来的曙光,是怕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狭窄的后院,无人知晓,无人怀念。
直到阳光透过窗纸,照到舒窈的脸颊时,她也没能入睡。恐惧依旧存在,但生活还要继续,只要她第二天还能醒来,她就要在这后宅挣扎下去。
“半夏,你去跟大哥说一声,尽快让我手下几个铺子的掌柜把账本送过来。”
半夏望着舒窈眼下的乌青,劝了一句:“小姐昨晚没有睡好,就再歇歇吧。”
叶舒窈却急需找些事情来做,以对抗内心的不安。
“没事的,不过一晚没睡好,查查账本而已累不坏我的。”
“昨天我就想问小姐了,您什么时候学会看账了啊。”
“书上都教了啊,夫人又不会教我,小姐我只好自己学了啊。”
舒窈知道半夏平日里最怕看书,忽悠她再容易不过了。
可是在其他人眼中,她这么突然大规模的查账应该是不正常的吧,希望能转移嫡母一部分的注意力,不要再跟她的健康过不去。
而她嫡母那边的关注点果然也不在药堂上,主要杨青茹是对宫中秘药太自信了。
而被派出去打探的人,并不知道叶舒窈具体在济世堂做了什么,一番打探之后,在老太医的错误引导下,只以为是小姐好心,带着丫鬟来看病。
现在让杨青茹不放心的就是叶舒窈手里的产业了,老爷居然还记得把东西给那个丫头,不会是心里还惦记着那贱人吧?
珍品坊的掌柜就是杨青茹授意的,她要那丫头出嫁时没一分钱的嫁妆,让白汐的女儿过的比丫鬟还惨。
她原本的安排顺利进行的话,叶舒窈出嫁时,不仅没有嫁妆,拿着那些地契还会负债累累,又是不能生育的身子,别说嫁的不好了,即使嫁的好她也过不好。
所以杨青茹是最不希望舒窈死的,她还要看着叶舒窈一天比一天凄惨,生不如死。
把白汐带给她的痛,千倍万倍的还给她女儿,让白汐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如果叶舒窈知道她嫡母已经变态成这样,不知道先前还能不能心平气和的给她请安。
济世堂中,吴少怀也把叶府的事知道了个大概。
“少主,事情就是这样了,我只同那来打探的人说,是小姐带着丫鬟来看病的。”药堂的伙计很是机灵,把老太医交代的事完成的几近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