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琸云:“……”
二人终究还是一齐回了益州,琸云心里头火气还没消,一路上没给贺均平好脸色。贺均平却总笑呵呵陪着小心,鞍前马后地伺候得十分周全。赶了约莫有五六天路,终于回了家。
听说他二人回来,柱子高兴得跟什么似,尤其是贺均平一走便是好几个月,他来方家五年,还是头一回离开这么长时间。
“石头你咋回来了呢?我们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那你不是见你娘了吗?你娘舍得让你走啊?你怎么又跟二丫走一块儿了?难不成二丫去宜都找你了……”他一开口就噼里啪啦地问了一长串问题,贺均平都不晓得先回答哪个好。
倒是一旁琸云见柱子对贺均平比对他还亲热,心里头很是不痛,板着脸道:“大哥,人家现是燕王世子身边大红人,忙着呢,一会儿就得走,你别总拽着人家。”
“啊?就走啊?”柱子仿佛没看出琸云跟贺均平之间暗潮涌动,闻言面上顿作失望之色,叹道:“这才刚回来,饭都没吃上就要走?不过石头你是做大事,是不能咱们这里待着,大哥也就不留你了。”
贺均平:“……”
他抚着额,无奈地朝琸云看了一眼,苦笑着朝柱子坦白道:“大哥,我惹恼了阿云,所以她才要赶我走呢。可我不想走,我那屋你还留着吧,反正阿云没原谅我之前我是不会走。对了,我们还没吃饭呢,要不我去做?”
柱子赶紧把他拦住,憨憨地笑了两声,道:“行了,你远来是客,哪能让你去做饭。一会儿咱们出去吃。”
贺均平愈发地头疼,“大哥,我这才走了多久,您怎么就跟我这么见外了。”原来是客这句话实太伤人了。
柱子不说话,悄悄朝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去找琸云说情。贺均平却不动,舔了舔舌头,开门见山地道:“我跟阿云说要娶她,所以她才恼了。”
柱子两只眼睛顿时放光,“啥,娶娶……娶阿云?”他激动地才说了一句,旋即又觉得仿佛不大好,立刻止住笑,板起脸作出一副高高上姿态来,哼道:“石头啊石头,我说你平日里看起来还挺有分寸,怎么关键时候就这么不靠谱。那提亲是这么提吗?人家提亲可都是正正经经地请了媒人来,聘礼摆着满满一院子,我们阿云生得这么漂亮,人又能干,你一句话就想把人给娶走?”
贺均平立刻会意,赶紧朝柱子深深地作了个揖,朗声道:“大哥教训得是,我这就去请媒人,三茶六礼一个也不能少。”
琸云一旁听得都气死了,怒道:“大哥你瞎掺和什么呢,谁要嫁给他?”
柱子闻言立刻瞪大了眼,“阿云你不嫁石头要嫁谁?你们俩不是一对儿吗?”
“谁跟他是一对儿啊?”琸云只觉得脑门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柱子仿佛也急了,扭着脑袋朝扒门后偷看阿东和小桥道:“阿东、小桥,你们说二丫跟石头是不是一对儿?”
阿东和小桥想也不想,立刻回道:“师父跟石头就是一对儿。”
琸云都气哭了!
45、第四十五回()
四十五
对于家里头这一群坏家伙临阵倒戈;琸云先是气了一阵;然后又觉得跟他们赌气实没意思;罪魁祸首是贺均平这小子,她要真气得昏头昏脑了,岂不是还中了他套。于是,琸云屋里想了一圈后,终于渐渐冷静下来;再出来时候已经恢复了常态;该干嘛干嘛,就是不搭理贺均平。
贺均平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没得到琸云同意下就真请媒人上门来提亲,他得控制好这个度;若是过了,依着琸云臭脾气;还真可能一辈子不搭理他——光是想一想贺均平就觉得太可怕了。
因琸云不搭理他,贺均平没辙,只得求助于柱子,没事儿就柱子面前转悠,甚至跟到铺子里去,拐弯抹角地问起陆锋事。
“陆锋?”柱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贺均平,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起一个不相干人,“石头你说是京城来陆家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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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贺均平脸上有淡然笑,看起来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我听阿云说得罪了他,所以特意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严重,少不得我要亲自登门去道歉。大哥还不知道吧,陆锋原与我有些渊源,是我远房表哥。”
柱子早就忘了许多年前贺均平提及陆锋事儿了,闻言挠了挠脑袋笑起来,摇头道:“其实也没多大事儿。”他遂将花魁大赛那晚事一一说与贺均平听,罢了又笑道:“二丫就是想太多了,非要躲出去,说是怕人家陆大少爷报复。你看她出去这么久,人家陆大少爷一声儿都没吭,也没见来家里头找麻烦。这说明人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他压根儿没瞧见贺均平脸都绿了,神色一变再变,眼睛里燃了一团火,噼里啪啦地烧得正旺。
“石头你给大哥说说,你跟二丫怎么遇上?”柱子问,等了半天不见贺均平回话,不由得凝神看去,却见他皱着眉头正发呆,也不知想些什么,忍不住轻推了一把,小声喃喃道:“这是咋了?一个两个都不对劲。”
贺均平猛地回过身来,沉声问:“陆锋可还城里?”
“啊?”柱子一愣,旋即狐疑地看了看他,半是猜测地回道:“不晓得,兴许还?哎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谁一直盯着他看,他若是还城里,那就该去刺史府找。陆大少爷跟刺史家大少爷关系不错。我说石头你这是打算去认亲了?要不要大哥给你准备些礼物,这贸贸然地上门去恐怕人家以为你去打秋风。”
贺均平笑,“不过是去叙叙旧,何需如此客套。他若是看我不来,日后我再不去找他就是。“说罢,便起身出了门,直朝刺史府而去。走到半路,他忽又觉得自己这身半不旧袍子似乎不大体面,犹豫了半天,又急匆匆地回家换了身簇藏青色锦袍,又仔细梳了头,束了发,收拾得齐齐整整了这才去了刺史府。
贺均平生得俊朗,衣衫又光鲜,身上甚至还隐隐透着一股贵气,便是刺史府门卫也不敢随意摆架子,听说他是陆锋故交,道了声稍候后,便进府去通报。过了一会儿,那门卫便赔笑着迎出来,道:“陆公子有请。”
贺均平点头笑笑,端着架子不急不慢地进了府门。过了二门,又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阵,过了好几个院子,这才到了一处庭院门口。门外早有华服侍女恭候,一见贺均平就赶紧过来迎接,口中道:“贺公子请随奴婢过来。”
贺均平目光院子四周扫了一圈,不由得暗自感叹,陆家果然势大,单见陆锋排场便可见一斑,只是而今大周朝风雨飘摇,政局动荡,却不知陆家还能风光到几时?
侍女引着他一路到了花厅,陆锋早已厅中候着,端着盖碗低着头不急不慢地品着茶,听到动静,微微抬眸,目光落贺均平身上,眉头一拧,微微发愣,脑子里只觉得面前年轻人眼熟得很,却一时想不起究竟何处见过。
“怎么,认不出来了?”贺均平眉目带笑,缓缓地踱至陆锋面前,笑着道:“仔细算算,我们差不多有六年没见了吧,表哥也变了许多,若是路上,恐怕我还真认不出来。”
陆锋“啊——”地一声,眼睛顿时亮起来,把手里盖碗朝桌上一扔,霍地站起身来冲到贺均平面前狠狠将他抱住,又拍了拍他背,高兴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平……平哥儿,好,太好了,你还活着。”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姨母托了人四处找你,却遍寻不着,大家都传说你早已遭遇了不测,母亲听说后还哭了好几场。”陆锋拉着贺均平坐下,欢喜得眼泪都出来了,偷偷别过脸去擦了擦,罢了又关切地道:“你这傻子,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姨母那边可曾得了信,她若是晓得寻着了你,还不得高兴坏了。”
“已经去见过母亲了。”贺均平见陆锋一脸激动,心中也微微感动,脸上不由得露出真诚笑意,“宜都住了一阵,昨儿才回来。这些年我一直都益州,头几年乡下,这两年才搬进城,故不晓得你们找我事儿。”
陆锋见他皮肤白皙,面色红润,精神极好,便晓得这些年来他过得应该不差,但依旧放心不下,拉着他上上下下地仔细看了半天,才吸着鼻子狠狠他胸口捶了几把,哽咽道:“你个好小子,瞧你这体格,竟似个练家子,恐怕连表哥也不如你。一会儿我让厨房准备个好席面,我们兄弟俩好好地喝一顿,不醉不归。”
贺均平也不推辞,笑着应下。二人细说起别后种种,每说到激动处,竟是热泪盈眶,不可遏止。
两兄弟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说,尤其是贺均平这些年流浪外,让陆锋很是牵挂,待听得他说起被一对兄妹所救,艰难生活点滴,陆锋忍不住赞道:“乱世之中自保已是不易,难得这对兄妹心地良善,竟愿意收留平哥儿。若不是他们,你还不晓得要受多少罪。而今既然已经寻到了姨母认了亲,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贺均平因饮酒而微微酡红脸上露出羞涩神情,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不瞒表哥说,其实我已经禀明了母亲,将来要迎娶方家妹妹为妻。”
陆锋闻言一愣,仿佛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要娶阿云为妻。”贺均平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仿佛已经醉了,但声音却比先前加清晰。
陆锋这回可算是听懂了,噎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你要娶那个方姑娘?姨母……姨母可允了?这婚姻大事岂是儿戏,那……平哥儿你可莫要一时冲动。”虽说与贺均平说了半天,但他一门心思地只以为方家兄妹都是乡野之人,虽说贺家已经没落,但赵氏还,赵家燕地也有权有势,贺均平将来前途无可限量,如何能娶个乡野村姑。不说他自个儿落了面子,那村姑嫁给他,将来日子恐怕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