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蓦然地,李高地又想起下午,他哥的那一句“别你家里的一哭,你就又忘了”。
似乎每一次,李满园想,他家一有大事,于氏就会哭:二十五年前,他要送满囤上学,于氏哭家里刚买了地,没有余钱;二十年前,他要给满囤说亲,于氏哭媒人说看好的人家嫌弃她是后婆婆,说她后妈难做;十五年前满囤必须赶满仓成亲前成亲,她临时给说了山里的王氏,然后又哭着说她办不好事,对不住满囤。
越想越烦躁,李高地突然站了起来––这一次,他决定硬气一回,照他哥说的做。村里没地的人家多了,既然人家都能活,为啥满园就不能活?何况,满园并没不是没有地,他完全是照规矩给了满园,他应得的一份而已。
先前分家,满囤,作为长子,得这样一份地,才是真的委屈,但他说啥了吗?还不是照自己的话做了。
咋自己,一样的话到了满园这儿就行不通了呢?
何况,这没分出去的地都还在自己手里呢。将来,满园的日子若真过不下去,自己还能干看着孙子们挨饿?到时以孙子的名义给几亩地,也不是不行。
“明天,一早,”李高地直接告诉李满园:“去你二伯家写分家文书。”
“这么分是你二伯定下的。”
“你们有啥说道,就当着你二伯面说吧!”
丢下话,李高地自揣了三吊钱,去了里正家。
红枣听着正房的吵吵,又看见她爷气呼呼出门,颇觉奇怪––她这个便宜奶奶又想算计啥,嚎上了不算,还把她爷给气走了。
没一刻,王氏和李满囤也回了房。红枣听她娘低声问她爹:“今天到底是咋回事?”
“二伯怎么想起替咱们说话了。”
她爹说:“二伯一向公道。”
“今儿二伯和爹说了一晌午的话。”
“对了,宅地的地翻好了。”
“你明天过去,把岸沿边的地种了。”
“那是我们的菜地。”
……
二爷爷,红枣忍不住笑了,她见识过那个一天到晚拿拐棍抽人老头的杀伤力,确是非同一般的强大。
对于李高地的再次分家,里正也不觉诧异––他自己也正打算分家呢。他也有三个儿子,年纪也大了。所以正合计借着分家,多买两个山头。
有里正帮忙,李高地很快选定长子宅地后面,隔了三户人家的一块地。也是一样挨着一个小池塘,可以多得三分地。
里正家出来,李高地想起家中的吵闹,不想立刻回家。想了想,他掖着烟锅,溜达着去了他哥家––他爹妈,大哥,都不在了,这世上,就他哥还给他说道理了。
13。分家买地忙()
分家买地忙
李满园见他爹和他大哥出了门,便即立刻向他娘求助。
“娘,”李满园跪抱着他娘的腿,哀求道:“您劝劝爹吧。”
“四亩地,这可叫我这一家子怎么活啊?”
“起来,”于氏无力说道:“你听我说。”
“你二伯铁了心要分,”于氏说地艰难:“那你就先拿这四亩地。”
“和那块林地。”
“四亩地,虽然少了,但林地能种姜。”
听到林地,李满园越发觉得伤心:“娘,你是不知道,这爹给的林地,和族里给的不一样。”
“爹给的林地里面全是刺棘,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叫我怎么种?”
“而且,今天,大哥和爹说了,要摘刺棘卖钱。”
“这姜种不种,还是两说。”
刺棘卖钱?于氏按下心里的疑问,嘴里只说,“不是还有族里的林地吗?”
“我听说满囤那块地,能出600斤姜,一斤姜,20文,即便便宜了,10文一斤,也能得六两银。这便赶上四亩水田的出息了。”
“你那块林地同满囤一样,只要好好种,就饿不着。”
“两块林地,我给你大的那块。”
“那地有八亩,你只要开出一半来。日子都好过。”
“再就是娘的体己,也给你大半。”
……
费尽口舌,于氏终劝得李满园分了家––不分不行,如果李春山真的开祠堂,请牌位,代父母给他们重新分家,他们也只能受着。这样,便就连满仓也只能得三亩水田,四亩旱田了。
而现在,只要李春山不翻旧账,地就在满仓手里。只要满仓有地,他还能看着满园受穷?
次日,李满园虽还觉委屈,但到底还是在他二伯家老实地签了分家文书。待后一日,他与他爹按约去坐族长的牛车进城,见到他二伯和他两个堂兄李满垅、李满坛也一在,即便心里还是不忿,还是上前老实问好。
李春山看满园与其他子侄无异,当下便即点点头,自与李高地说话。
“弟;”李春山说:“昨儿你和我说的几块地,虽然大,我想了想,我还是得和你买到一块儿。”
“如果,这林地的出息,真有那么大,那么收成的时候,咱们就得结队看着。”
“不然,即便地大,东西也保不住,还得生一肚子气。”
李高地闻言笑道:“成,只要你不后悔地小。”
李满园搁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家山头四周的山,还真就数他得的那块最大,这沮丧了两天的心方得了一丝安慰。
到达县衙,看到里正和他两个个弟弟领着子侄从另外一辆牛车上下来,便即知道里正家也要买山,而且买的还不少。
看来村里的山头,李满园想,用不了多久,就全部有主了。
一帆顺利地办好了户口和地契,李满园拿到房宅地契的一刻,心底莫名升起一股豪情––从此,他也是支撑门户的一家之主了。
在李满园忙着分家的时候。李满囤先跑了一趟后村的采石场,定了界石和拿货时间,然后便即就在自己的刚买的林地上挥着柴刀开路––刺棘实在是太密了。
王氏和红枣则跟在后面摘刺棘果。虽然刺棘刚开始挂果,但向阳处,总有几株先熟的。如此,一天,三人竟摘了近二十斤刺棘果。
果子摘回来了,自然要立刻处理。
晚饭后,李高地难得的进了厨房,看着长子和长媳收拾锅灶,架蒸笼,烧开水,然后将刺棘果放上去蒸。
“注意火,”李高地嘱咐道:“这果子小,不能按蒸枣子的火候来。”
红枣倒是知道蒸五分钟,但这世界没手表,平素的粗略计时就靠更夫,至于精确计时,唉,压根没有精确时间,一般人约时间的表达方式都是“一顿饭”、“一袋烟”之类,总之一点也不精密严谨––这些计时方式的误差都在五分钟以上。所以,红枣实在不知道如何与她爹娘描述五分钟这个时长。便即只能看着她爹娘自己摸索。
还好,也不过三次,她爹娘就蒸出了合格的刺棘果。
蒸好的果子倒到入筛子里滤水阴干,今晚的工作便即就大功搞成。
早起,出了太阳,搬了筛子出来晒。李满囤同王氏红枣又出了门。
昨天近山腰的地方,李满园发现几棵细松树,今儿砍下来,搭草棚子,正好。
靠着一把斧头、一把锯子和一把锤子,李满囤三天搭好了一个草棚子。
王氏把草堆上层晒干的野草扎成把子存到草房里。这样,下雨也不怕没烧的了。
细松树砍下的树枝,也堆到宅地里晒着,这是正经的柴,比干草经烧。
再三天,李满囤又搭了一个草棚。
如此六天,干刺棘果晒干了。这天一早,李满囤丢下正垒的灶,背着干果进了城。
这一天,李高地一家干活都有些心不在焉。过去几天,家里摘了七八百斤果子––独王氏一个人一天就能摘五十斤,二房郭氏派了儿女打猪草,自己则跟着丈夫上了山,一天也能摘四十斤,三房钱氏怀孕,不能上山,她便即派了李贵富跟他爹李满园上山,一天也能摘二三十斤。如此一天就摘一百来斤,这六天可不就七八百斤吗?
为了这几百斤果子,家里还买了百十个筛子,置了好几个木头架子,前后花了有两吊多钱。
平常去县城,来去一个时辰就够了,李高地抽着烟斗蹲合计,今儿满囤带了四斤多果子,卖一个时辰吧。怎么着,晌午前都能回来了。
抬起头,瞅见两个儿子竟还没出门,不便即喝道:“咋还不去干活?”
李满仓,李满园方依依不舍地拿着砍柴刀出了门––摘果子得有路,这几天,他们忙着清理一条到山头的路,都没时间去他们大哥宅地里帮忙。
王氏今儿没去摘果,丈夫不在,没人开路,而有路的果子,昨天都摘完了。
王氏领着红枣去了宅地,昨晚上丈夫说今儿会买东西回来,他得去把两个草棚归整归整。
午晌的时候,李满囤没回家,李满垅家的李贵银却来了。李高地瞅见,便即挥手道:“贵银,告诉你爷爷,满囤一回来,我就让贵雨过去送信。”
李贵银见他满囤叔确不在家,也不纠结,答应一声,转身又跑了回去,他爷还在家等信呢。
傍晚的时候,李高地终坐不住了,他唤过长孙:“贵雨啊,你去村口等着。”
“看到你大伯,就赶紧回来报信。”
李贵雨依言跑去了村口。结果刚到村口,就看到他大伯坐在一辆牛车的车辕上。
“大伯!”李贵雨迎了过去。
看到李贵雨一头的汗,李满囤知家里人等急了,便即从腰里摸出一个布包,递给他侄说:“你拿这个给你爷,我先把东西送到宅地里”
“回头,我就过去。”
李贵雨捏捏手里的布包,触感到里面的硬圆之物,便知是钱,赶紧捏紧,然后瞄一眼牛车,见上面尽是水桶坛子之类的家什,方点头道:“那我先走了,爷奶都等着呢。”
一口气跑回家,李贵雨把东西交给他爷:“爷爷,大伯回来了。”
“这是他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