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于所有人都买枣子树,桔子树而不买桃树,余财多颇为奇怪。于是他就跟日常来买米的朱中人请教。
朱中人闻言笑道:“这是城隍庙的老道士的话。”
“老道士说了,桃树的花、枝条和果子都是血红色的,妖魔鬼怪都愿意在桃树上住,所以不能种在院里。”
“啥?”余财多惊呆了:“还有这个说法?”
“对,”朱中人点头:“桃树有法力,所以桃木才能用来避邪。老道士说了谁家种桃树,主邪灾多,家主就要逃荒讨饭。”
“你看,今儿来和你买树的,都是砍了家里桃树的。”
“不瞒你说,我家的两棵桃树去年也砍了。你这里的枣子树,桔子树,一样给我来一棵。”
“对了,老道士还说了梨树、杏树也都不能种。”
得了这些话,余财多当场就拿墨把桃、梨、杏树苗的价钱给抹了。
次日潘安来时,余财多就把城里宅子不种桃、梨、杏的风俗告诉了潘安。潘安一听就急了,老爷院子里都刚种了桃树,还是他哥给种的呢!
急急忙忙赶回庄,潘安把事情告诉了余庄头。余庄头闻言立领了潘安来找李满囤。
李满囤正在侧院里拿钉耙耙地,准备种菜。听说后,也是将信将疑。
“不能吧,”李满囤道:“我爹家鸡窝里的桃树都长十来年了,家里人不都还是好好的?”
不过,在看到店铺拿回来的供货树苗后,李满囤还是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让余庄头找人把主院里的桃树移种到山地去。
红枣立在一边瞧着,心里只觉得好笑。她前世《诗经》里都说了“桃之夭夭,宜室宜家”,可见这桃树极适合栽在家里,偏这城里的道士装神弄鬼,说桃树不能种。
这道士,红枣深刻怀疑,不让人种桃树,其实是想自己垄断桃木辟邪生意吧!
但她爹李满囤这样迷信可不行,不然,赚再多钱,也不够填补迷信这个无底洞的。
所以,她爹李满囤还是得读点书,长长脑子才行!
109。爹望子成龙(二月二十)()
在老北庄的主院里挖掉一棵桃树; 补种一棵桔子树后,余庄头问李满囤:“老爷; 您村里宅子的桃树是不是也要移掉?”
李满囤得到提醒,立道:“这个我自己去移; 我爹那里; 我也得去说一声。”
“城里的宅子,就你安排人移吧!”
“是!”余庄头答得干脆; 对于把刚劳师动众种上的树; 再劳师动众地拔掉,一点怨言也没有。
红枣闻言,无语望天。红枣心说村里的鸡真是躺着也中枪––桃子树生黄绿毛虫; 桔子树生灰白壳虫,现突然挖桃树改种桔子树; 于鸡而言; 日常食谱无异于从麻辣的川菜改换成清淡的江浙菜; 估计还得适应一下。
桔子树和桃树一样爱生虫; 适合鸡窝前栽种; 但桃树苗三年就能结果,桔子树却要五年,且桃花花大色艳,比桔子花那不起眼的小白花更适合装点庭院; 所以; 在高庄村几乎家家鸡窝前都栽种着桃树。
果不其然; 李高地听了李满囤的话后立就决定移树。只他家那棵桃树太大; 且又有了年岁,李高地便决定干脆砍了算了。
“乘这树还没蛀,”李高地道:“满仓,你把它给砍了。”
“这树干,你拿去找木匠做几幅桃符,咱家几处宅子的前后门都安上,辟邪!”
“这枝条,别丢。可以扎扫把掸尘。”
“树根挖出来,晒晒,当柴烧。”
族长和李春山在家听到李满仓砍树的动静,也上门来问,待听说详细后也都回家砍树。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李氏一族就都知道了,然后便是全村,最后更是扩展到周围村庄……
虽然桔子树谁家都有,但不是每一家都有大小合适的树,比如那树龄十年往上的老树,树大根深––有那从山头挖树再运回家的气力,远不如打两天短工,然后拿工钱一百二十文买棵当年就能挂果的五年树苗栽了合算。
所以,李家粮店近来的树苗生意红火得很,每天都能卖一两吊钱––潘安潘平两兄弟每天早晚都得各拉两趟牛车的大小树苗进城才能赶上供货。
桔子树虽说不能扦插,但能压条繁殖,所以,只要庄子里有老树做桩,有地方能移栽,就不用愁货源––这在李满囤看来也是个无本生意。
其实,李满囤想,也不只枸杞来钱。枸杞来钱是快,但却有季节,一年也只六七□□十这五个月才有。而一年有十二个月,其他七个月也不空着,也有来钱路数才是正道。
李满仓、刘好能跟风卖野菜,却无法卖树苗,他们都没有扦插和压条花果树木的这门手艺,便就只能干看着李家粮店这波赚钱了。
清明,族里照例有祭祀。这次李满囤依旧捐了一头羊。
经过一个冬天,老北庄的羊群多了六十一只羊羔,所以,现今羊群的数目已经过百。故李满囤觉得今年除了祭祀和家吃外依旧不卖羊,成年母羊全部留着做种,生小羊。这样等到了明冬,他就能有个两百头羊的大羊群了。到时,他再慢慢卖成羊。
二月二十,早起李满囤去祠堂,瞧见李贵雨、李贵祥以及李贵富身边围了一群族人,便也走了过去。
人群中,今儿不上学的李贵雨正在回答族人们的好奇:“城里私塾老师讲《四书》。”
“我进学晚,才在学《大学》。”
“城里的孩子,八岁就读《大学》。似我这么大的,基本《四书》都念完了,现都开笔学做文章了。”
先前,李贵雨在村里学堂认字的时候,觉得自己学得还不错,不拘是《千字文》,还是《百家姓》他都是一学就会,就连近四千字的《增广贤文》,他都背得滚瓜烂熟,被老师赞为“神童”。
但自正月十八进了私塾后,李贵雨方知道城里同龄的孩子已将五万四千字的《四书》都背完了––他先前引以为傲的《增广贤文》,字数只是个人家背诵的一个零头不说,且还不是举业的主课。
此外,这些孩子还学了好几年的《五经》,其中成绩突出的,甚至已经确定了将来主修的经义。
李贵雨不知道四年后,他十六岁时,能否把《四书》背全?能否有资格开笔试做文章?
不管怎样,李贵雨想,这几年他都要好好学。子都说了“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他才十二岁,比子读书还早三年呢!
隔着人,李满囤看着半月未见的侄子李贵雨,只见他眉间褪去了订婚时的青涩,平添一份沉稳。
这城里学堂,李满囤想:确实会教导人。
极自然的,李满囤想起自己少年时作的科举梦,不觉惋惜:他现倒是有钱念书了,但年纪也大了。他科举的理想,便就只能靠他的儿子来实现了。
李贵林的儿子李兴和今年刚六岁,其时也在旁边,听了李贵雨的话不服辩道:“贵雨叔,《大学》我也会背的!”
“你也会?”李贵雨不大相信,毕竟李兴和今年才刚进村里学堂认字。
“真的,我爹教我背的。我还会背《论语》呢。”
“不过《论语》,我才会背一半。”
“不信,我背给你听!”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作为李氏氏族的族长继承人,李贵林早年也在城里私塾读过八年书。
李贵林比李贵雨在城里私塾待得时间长,也更了解城村孩子们学业间的差距。
先前李贵林苦读八年没能考上童生,心中也是遗憾。故他自儿子李兴和一岁学说话始便就将《龙文鞭影》、《幼学琼林》之类城里孩子入学才念的启蒙书似红枣前世的复读机一样一句句反复念背给孩子听。如此几年下来,李兴和还没开蒙学认字呢,便就能背下蒙学的书。
蒙学背好李贵林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教孩子背《四书》。
以李兴和的年岁今春原也可进城读书,但因城里最有名的两个私塾都要考查入学孩子的背默功夫,故李贵林便决意将儿子留在身边亲自教导写字基本功和《四书》背默,以备两年后的考试。
他可不似李满仓于科举两眼一抹黑,然后在北城随便寻个城门口的私塾,把孩子送去,就算完成任务。
不过,李贵林也知道似贵雨这么大的年岁还没一点举业基础的孩子,一般讲究的塾师也不会收。
横竖,李贵林想:城里的私塾确实比村里的学堂强,而且贵雨多读些书也是只有好处。故此他也就没泼李满仓和李贵雨凉水。
李贵林相信再过个几年,等贵雨再大一点,他自会明白科举的艰难以及自己考取的无望––就和当年的他一样,虽觉遗憾,但也无悔!
李贵雨听李兴和果能背《大学》,心情复杂––他家家境差族长家太多,连带的于孩子培养上的投入也不同。
一本《大学》要一吊钱,一本《论语》要四吊钱,而买齐一套《四书集注》则要十三吊钱。
现他爹听老师说念《大学》,便就只给他买了一本《大学》,加上现今家里又买了房,他想读《论语》还得等到今年的枸杞挣钱后。
李满仓看着李兴和背书,心中艳羡––李贵林虽年岁较他小,但因就读过私塾,就比他更会教孩子。
李满仓和李贵林相熟,当即便拍着他的肩膀问道:“贵林,你家常都是怎么教兴和的?”
“教这么好!”
李贵林矜持笑道:“其实也没啥。我就是打他会说话的时候,就每天念书给他听。”
“他听多了,熟了,便也就会背了。”
族人一听都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熟能生巧吗?俗话都说“木头挂城门口三年都会说话”。这孩子怎么着都比木头聪明啊,这听人念几年书,可不就会了吗?
这个容易!
听人说容易,李贵林也不申辩。李满仓看过李贵雨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