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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可能连话都未曾说过。
“同所大学毕业狗,相约何必曾相识?”
这话是当时一群人里谁说的?现红枣完全地想不起来了,但红枣却完全认同这话的未尽之意——他们和她是同类。
他们和她一样一天到晚的泡图书馆——不同楼层,孵实验室——不同时间,贴吧撕逼——同仇敌忾或粉黑大战,朋友圈点赞——花式豁胖。
所以,红枣禁不住想,如果现世也能有一个和她前世同学一样的存在就好了——哪怕只是那个每天早晨在空荡荡的研究生食堂和她邻桌早饭三年,结果直到毕业那晚才知道彼此专业和名字,然后早起又各奔东西的男同学!
心念转过,红枣忽觉头顶星空一变——一颗橘红色的星星于满天星斗中越众而出,拖着长长的闪光裙摆,象一支丘比特那个小娃娃的软弓射出来的箭一样从天蝎座心脏位的α星缓缓滑出。
哇嚓——,流星!红枣心说:赶紧许愿!赶紧许愿!
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唯物主义者红枣极熟练快速念叨道:“流星,流星,赐予我一个类似前世同学那样存在的人吧!”
睁开眼睛,红枣看流星还在,赶紧又闭上眼睛继续念叨:“能跟我一起读书!”
睁眼,还有?继续:“撕逼!”
……,“相互吹捧!”
“K歌!”
“吃饭!”
“早饭、午饭、晚饭!”
“期限,一万年!”
终于那颗橘红色的流星头似烟花一样闪亮绽放后消散,而流星尾则又过了好几秒才慢慢隐退。
“嚓——,成了!”红枣激动地拍散刚睁眼时忘了放下的合十双手——她还是生怕第一次一气许这许多愿呢!
而且还是自己的本命星座!
红枣虽然早知道天蝎座也有流星雨,但因为天蝎座的流星雨规模太小——没有似狮子座、双子座那样一气能砸千儿八百个流星的壮观,所以红枣先前从没有过对着天蝎座流星许愿的经历——天蝎座流星几乎都是单个的随机出现,属于可遇不可求。
可遇不可求,红枣禁不住得意地想:终还不是叫她遇上了?所以她这是要转运了吧?
一定是!简直棒棒的!
同一时间,雉水城里的谢尚躺在他太爷院子里的凉榻上“夜观天象”——谢尚现正跟谢老太爷学《易经》。
经中的先天六十四卦的卦象就是天上星宿的运行变化规律。
谢尚手指夜空按照“东南西北”的顺序”辨认二十八宿——刚辨认到“东方七宿”的第五宿“心”宿,可巧看到一道耀眼的橘红色星光从火红的“天王”星中飞出。
“太爷爷,贼星!”谢尚惊叫道:“有贼星跑出‘天王’星了!”
时人因流星的出现总是似贼一样一闪而过,故而把流星称为贼星。
谢老太爷谢峰当下也正看着夜空东面的星宿,自然也看到了那颗流星划过时的璀璨光亮!
心宿二,天王星,谢峰心念一动:星相里代表帝王、君主。现心宿二流星突起,是个什么征兆?
直看到星光全部消散,谢尚方才接着问道:“太爷爷,这个贼星出现,是什么预兆?”
谢峰禁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不答反问道:“尚儿以为这是什么预兆?”
谢尚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看前人古书,其中讲到心宿为东方苍龙七宿的心脏之位,故而也叫明堂,为天王的布政之宫 。”
“心宿主星官‘心’包含三颗星:即心宿一、心宿二、心宿三。其中心宿二特别光亮,星相里代表帝王、君主。心宿一和心宿三则被认为分别对应皇子和朝中要员。”
“因心宿颜色似火,故而朝廷专门设了‘火正’这个官职来观测‘心宿’。”
“太爷爷,”谢尚犹豫问道:“现这心宿中的‘天王’星出现异变,是不是预示朝廷将有大事发生?”
“嗯!”谢峰拈须道:“看来尚儿近来看的书不少,”
“什么都瞒不过太爷爷!”谢尚不好意思笑道:“不过,我都是随便翻了翻,只看了我想看的,并不曾通读!”
谢峰点头道:“如此倒也罢了!尚儿,你刚虽说了心宿许多征兆,不过独漏了你最该知道的征兆!”
谢尚……
“尚儿,”谢峰道:“《诗》里《唐风·绸缪》,你还记得吗?”
“记得,”谢尚背道:“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
背完诗,谢尚恍然大悟道:“太爷爷,这诗里三星说的可不就是心宿三星吗?刚我竟然忘了!”
“那现在想起来,就说说这心宿还有什么征兆?”
“太爷爷,”谢尚说道:“一周天有十二个时辰,其中夜晚半周天六个时辰。傍晚东边升起的星,到凌晨移到西边将落。”
“《绸缪》讲的就是一个男子从‘三星在天’到‘三星在隅’,然后再到‘三星在户’,这好几个时辰中一边劳作,一边观天,一边思念佳人的缠绵惆怅。”
“故而心宿三星的变动还有男女成婚的寓意!”
谢峰点点头,笑道:“说得不错!”
“尚儿,你知道吗?今儿午晌你爹替你订了一门亲事!”
谢尚……
消息来得突然,谢尚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方才反应过来,立刻问道:“订了谁家?”
“不会是那个高庄村的李红枣吧?”
“嗯?”谢峰捋胡子的手顿了一下:“你知道?”
“猜的,”谢尚道:“去岁除夕我爹带我去过她家,然后出来就问过我怎么看李红枣。”
“当时我只以为他是随口一说,但现在想来,我爹应该当时就已有主意了。不然不能除夕自己跑人家门上去不算,还要带上我!”
“这就是给她家相看的意思了!”
“你既然明白,那可有什么想法吗?”
“这还能有什么想法?”谢尚摊手:“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替我订亲还不是应该?”
谢尚说得太过坦然,以致谢峰觉得谢子安让他帮忙来问,根本就是多余。如此谢峰也就丢下此事,呵呵笑了笑转了话题。
忙碌一天,红枣候头发为夜风吹干,便就收了竹椅回房睡觉。
结果进了堂屋看到她爹和她姑还原样不动地坐在饭边继续说白天月子房里的事。
看到红枣进屋,李满囤把桌上茶壶里的最后一点茶水倒给了他妹,然后提着空茶壶叫道:“红枣,再送壶茶来!”
红枣……
进厨房红枣打了一壶茶。把茶壶放到桌上,红枣道:“爹,嬢嬢,茶搁这儿了,我去睡了!”
“这就到睡觉时间了?”李满囤意犹未尽道:“既是这样,桃花你也去洗吧,早点睡!”
“哥,我现一点也不困。我午后睡了一觉!”
“不困?行,那咱们再接着说!我后晌睡了一觉,现也不困!”
红枣……
今儿酒席散后,把人送走,红枣一直忙着收拾残局,未曾有过一刻休息。故而即便李满囤和李桃花就在她卧房隔壁的堂屋大声聊天,但红枣上床后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因昨日忙碌一整天,六月十一这天,红枣不可避免地就起晚了——红枣出房门时,她爹和她姑都已经吃过早饭,坐在桌边又聊上了。
红枣……
红枣实在不想听她爹和她姑就月子房里的那点事儿聊个没完,便就在厨房灶台边吃了早饭。
早饭后,红枣放鸡放鸭然后又去菜园摘了菜。回来看到她爹和她姑还在说个没完,红枣没法,只得拿了毛笔和书去了东厢房。
又讲完一遍故事,李桃花一气喝了半碗茶水。放下碗李桃花想起方才好似看到红枣进屋,然后拿了本书出去的样子就禁不住问道:“刚红枣进来,是不是拿了本书走?”
“嗯!”李满囤道:“她白天一得闲就看书写字。现字写得比我,还有她娘都好!”
李桃花……
李桃花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她不确定的问道:“哥,你刚说红枣和嫂子现都会写字?”
“是啊!”李满囤得意道:“她两个的字都是我教的。红枣聪明,我教到哪,就懂到哪!你嫂子也不笨,现也能读写百十来个字不带错的!”
李桃花一听心里就醋了——那王氏的命也太好了吧,李桃花禁不住地嫉妒地想:日常跟着她哥吃喝享福不算,现在竟然连字都认上了。
而且,这字还是他哥给教的!
怪不得,李桃花进而又想到昨儿自己提议进香让自己来时,王氏就说还是她自己来更合适,只让她在旁边看着于氏就行,然后还随手给了她一角银子让她去买通何稳婆。
当时她只想着下于氏的面子,就未曾在意这进香谁来的事儿——王氏咋说她就咋应了,但现在想来,当时王氏坚持一定要自己来,怕是因为将她当成和于氏一样的外人了吧!
心念转过,李桃花颇为生气:她即便嫁了人,但也还是她哥的嫡亲妹妹,是她哥天底下最亲的人。
王氏拿她当外人,这是不愿她跟她哥亲近呢。
这王氏,看着老实,但私地下的心眼儿可不少。
李桃花心中妒忌,就禁不住想与王氏添堵。
“哥,”李桃花说道:“俗话都说‘女子无才就是德’,这红枣一个女孩,还有我嫂子,家常无事合该做做针线女红才对!学啥读书写字啊?没得叫人知道了议论不守妇德!”
“哎——,桃花,”李满囤摆手道:“你要知道这城里的书店就有一架子专门给女子看的书。有《女儿经》、《女四书》。”
“《四书》知道吧?就是朝廷科举男人要考的书。”
“这《女四书》,就是女子念的和《四书》一个品级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