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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前世的医学家说了,红枣想,是个人都多少有点精神疾病。
红枣觉得她娘王氏被于氏肉体和精神双重折磨这么多年还没报社,还知道尽量平均分配饭菜,已经很难得了,所以她现在才能容忍她娘身上这股子小家气。
红枣自己不爱看,就自己走开好。
相互尊重,其实,也不是很难。
拿到午饭的庄仆,包括余庄头在内,对王氏的送饭行为几乎感激涕零––常年玉米红薯当饭的他们,不止吃上了糙米饭,还吃到了好几块腊肉。
他们的新太太,委实是个好心肠。
收拾好碗筷,装进篮子挎回去的路上,王氏第一次为族里的几个女人围住。
“王家妹子,”同在林地里干活的一个族嫂亲热问道:“现在你家林地,帮着满囤兄弟挖姜的三个人,都是谁啊?”
“是你家请的帮工吗?”又一人问。
“唉,我说王家妹子,”又又一个自来熟插嘴道:“你啊,就是太向里了。”
“你家没人挖姜,族里叫一声。我们可不来帮忙了。”
“别忘了,一笔可写不出两个李字,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呦!”
“对,对,”又又又有人附和:“这一家人可不说两家话。”
“先满囤兄弟和族长说了,按去年十五文一斤卖姜种,可是要说话算话!”
至此,红枣恍然大悟:她说族里这些平时路遇她娘王氏,连眼皮都不抬的女人咋突然这么殷勤呢,感情是为了她家姜啊。
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红枣又想,只从这份殷勤单看,今年世面上的姜该不是涨价了
红枣素知王氏不善应对这些破人破事,且还担心她不会说话落人口实,当即说道:“各位伯娘,婶婶,谁不知道种姜是我爹和族长商议办的。”
“我娘在家哪能知道”
几个妇人一想也是,王氏一看就是个不能拿人,只能被人拿捏的没脾气。平素人前,李满囤对王氏,似乎连句话都没有。想他们夫妻这么多年,至今只一个红枣,可见王氏多不得李满囤欢心。
男人都是这样,喜欢,才什么都好,不喜欢,就要么打要么骂要么干脆无视。
先没听说过李满囤打骂王氏,几个女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不管和王氏说啥都是白说。
有人瞧到红枣,想起李满囤对王氏虽一般,对这个丫头却是极宠的。八月节前,有人瞧到李满囤背着这丫头进城逛庙会,还给买红灯笼。
于是,当下便有人笑问红枣:“红枣,你说你娘不知道。”
“那你知道吗?”
“你爹告诉你了吗”
“我爹当然不会告诉我了。”
红枣对于从小孩子嘴里套话的人实在没有好感,当下恶意笑道:“不过,我爹和族长说话的时候,我在旁边听到了。”
“各位伯娘,婶婶,”红枣吊起所有人胃口后方慢慢说道:“我听我爹和族长商量的是按照什么市价,20文一斤来。”
“小郭婶婶,”红枣极天真地问开始那个说十五文一斤的妇人:“当时,我爹和族长说话时,你是藏哪里了,我怎么没有瞧见你”
“会不会是你藏得太远,”红枣最后做恍然大悟状自说自话道:“听错了”
小郭婶是红枣二婶郭氏同族的妹子,也是许了李家同族。当下听得红枣问她族长和她爹说话时,她在哪里,只得尴尬笑道:“别胡说。”
“你爹和族长说话,我怎会听到。”
“我也就是听别人这么一说。”
“小郭婶婶,”红枣笑得极其无辜:“那别人可是听错了。”
“当时我就在屋里,听得真真的。”
“我爹说––市价20文。”
反正,红枣想,她家的姜卖20文不亏,若是收购价不到,那也可往去年的市价上推。
至于听话只听一半,红枣笑了:别忘了,我可只有六岁。
我还是个孩子呢!
拿孩子的话说事,说破天去,也没理!
这么一想,红枣不觉有些心疼自己:唉,我才六岁呢,竟然就为爹娘操碎了心。不行,一会儿回去我得多喝点鸭汤给自己补补。
王氏不傻,她拙的只是嘴,现眼见得红枣随口就应付了族人,心里充满骄傲––她女儿心眼多得大人都比不过!
话实在说不下去,几个女人只能无奈散了,王氏和红枣见状也自寻了路回家。
二房的郭氏看人都散了,方自树后闪了出来,快步追上她的族妹,然后笑道:“我告诉你的,没错吧。”
“那丫头,不是一般的坏。”
“坏透了,”小郭氏恨恨道:“我恨不能撕烂了她那张B嘴。”
“看她还怎么张狂”
竟然敢说她偷听男人说话!她,活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哑巴亏呢!
“我劝你还是省省事,算了吧,”郭氏故意劝道:“那丫头鬼得很。”
“你看,她先前看着多老实!”
“其实啊,都是装的!”
“现在她看到她爹得势,立马就抖起来了。”
“我说妹子,看在咱同族的份上,我得提醒你,别招她。”
“我们家那位大房哥哥,是真的宠她。”
“八月节给她买一套衣服,就花了300文。”
“300文”小郭氏惊呼:“咱们做一身衣裳也才200文,这丫头片子,当自己是谁呢这样的衣裳也敢穿,也不怕折了寿数”
“可不是吗?”郭氏不忿道:“你看我们三房,八月节不过给岳家送了两块粗布,不过才400文,就挨了顿好打。”
“连带咱们一族的媳妇都受了敲打。”
“偏轮到这丫头身上,连个高声都没有,你说气人不”
郭氏气不过大房的顺心日子,便即决意给大房添点堵,让他们花钱悠着点,这些钱,将来可都是她儿子的。
“你婆婆也不管”小郭氏也不是傻的,狐疑道。
“咋管?”郭氏摊手:“大房分家单过。”
“而且又隔了一层。”
小郭氏一想也是,当下也不再言语。心里确是忌恨上了红枣。
郭氏见小郭氏不说话,也不着急。小郭氏的嘴可把不住门,没三天,族里妇人一准全都知道红枣衣裳的事。她等着看那时公婆的脸色。
47。最好的生意()
李满囤同三个庄户搁林地挖姜。李满囤才刚蹲下,便即听到有人问道:“这也是姜吗?”
“怎么瞧着像蒜头?”
李满囤闻声望去; 不觉笑道:“不是姜; 也不是蒜头。”
“这是百合。”
“城里药铺也收。”
“只是价钱便宜。去岁; 只五文一斤。”
“能卖钱?那能种吗?”余庄头也来了兴趣。虽说这百合不及姜值钱; 但一斤也抵五斤红薯了。
“这应该是去年从细水河河岸边野地里移来的。”李满囤想了想道:“许是地里有没收干净的根茎; 今年又长了出来。”
“老爷,”余庄头问李满囤:“咱庄子也有河,您看我们庄子能在哪儿种吗?”
“对啊!”李满囤一拍大腿; 蚊子再小也是肉; 何况; 老北庄的河岸可不比细水河短。
李满囤当即高兴道:“种!今儿这些挖出来; 你们就担回去种。”
“嗳!”余庄头答应了。
傍晚的时候,李满囤同三个庄户或推或担的运回了生姜和百合。
一到家; 李满囤便迫不及待的将姜过秤; 秤出了630多斤; 与先前李满囤预估的差不多。
眼见一亩林地能收这么多姜; 余庄头几人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老北庄里的山头虽多长着参天大树,但为了每年能伐树烧炭; 也有两个速生林可以种姜。第一次种姜; 没啥经验; 有两个小山头练手也就够了。
商量好老北庄种姜的安排,李满囤便按户均一亩林地十斤姜种秤了110斤姜; 给余庄头带回去。
庄里有地窖; 保存姜种; 很容易。
林地里的百合只收了半担。李满囤便即就让余庄头先挑着姜和百合回去,他则自提了竹筐,去细水河边挖百合。
余庄头他们是村里的生面孔,李满囤可不想村人由他们身上发现百合的秘密。
李满囤自住上新宅后,便不大来细水河。所以,再没想到,现今的细水河岸,除了几棵柳桃外,竟然连一处平整的猪草丛都寻不到––偌大的河岸上到处是翻挖过的黑泥洞。
显见得是有人抢先挖走了百合。
沿河走了一里地,李满囤瞧到牵牛下河饮水的李贵林,便即跟他打听。
“贵林,”李满囤问:“你知道这河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给挖成这样了?”
闻言,李贵林也是一脸苦笑。
“半月前,”李贵林道:“村里有人进城卖枸杞的时候,顺带了村里野地里长的果子、根茎给药铺的人相看。”
“药铺的人说咱们河边先前长的那种夏天开各色大花,地底下的根结出来似蒜头一样的东西叫百合。”
“药铺收百合,一斤五文。”
“还有一种猪草,就是那个婶子炒了有股子鱼腥味的,叫鱼腥草。”
“药铺也收,2文一斤。”
“对了,似艾叶,藿香,药铺也都收。也是两斤一文。”
“村里人,得了这个消息,可不就见天来河岸边挖吗?然后,没几天,就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哎–”李贵林摇头:“搞得,我现在牛都没地儿放了。”
“只能每天拉到自家林地里。”
李满囤……
空手而回的李满囤一到家就和王氏说起这细水河岸挖秃了的事。王氏听说立拍腿懊恼:“哎,我先前还想着,今年细水河边两边的百合长得不好,许是去岁被我们给挖狠了。”
“我就想着今年咱先不挖了,好好养一年,明年再挖。”
“没想,却叫咱村的其他人得了便宜。”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