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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哥,你想过,他们一人将来有多少地吗?”
晴天霹雳,李高地恍然发现,即便以他现在四个孙子算,除了贵雨,其他三个孙子,水田,旱田加一块,每人都不够三亩地。
三亩地,一年产出,交了赋税,便只够三个人勉强吃饱。这也就是说他孙子,成了家,便即最多只能养一个儿子。若是生了两个,便即就要有人挨饿了。
孙子们这日子竟是越过越穷,比自己这辈还不如了。
不是说多子多福吗?怎么会这样?
“人啊,都盼着后辈的日子比自己好,结果,”李丰收叹气:“孩子们,每人能得的地却越来越少。”
“这家里穷了,媳妇们可不就要吵吵吗”
“谁都想给自己的孩子争一口。”
“不争,活不下去啊。”
“仓廪实而知礼仪啊。圣人的话,没错的。”
“还好,现在有了这个。”李丰收指着姜苗道:“孩子们,可以种姜。”
“即便将来姜便宜了,和红薯一样,一斤一文。孩子们也是有了生计。”
“咱村,林地,和旱田,一样都是三千亩。”
“咱爹,他们一辈,重水田,所以咱们李氏水田多。”
“村里一千五百亩水田,咱们占了五分之一还多。”
“但旱田,我们却吃了亏。三千亩,只得了十分之一。”
“现在,这村里的林地,”李丰收告诉李高地:“大片的,五十亩上的都做了祖地,这里面,大概有两千亩。”
“说起来,还是咱爷气魄大啊,当初直接就占了片三百亩的林地做祖地。”
“现在可是泽被后人了!”
“空着的林地,大概还有一千亩。但都是十亩以下的山头。这么算,村里,约摸还有一百来个山头可以买。”
“具体得,还得问里正。”
“不过,我琢磨着我们李氏一族能买的数,也就二十吧。”
“现在不比从前,其他氏族,人也多了。”
“我听说,还有人去别村佃田扛活的。”
“总之,这地是做不到户户都有了。”
听到不能户户都有,李高地心里一咯噔,立刻知道涉及各族子孙后代,村内这番争斗必不会小。
“小叔哥,”李丰收想了一刻,诚恳道:“一会儿,我就去找里正。”
“这事若得公开,山头价必定重议。”
“你若有看中的山头,不如趁机赶紧买下。”
“赶明儿,我们趁给你办分家文书的时候,就把地契给办了。”
83。回娘家()
此为防盗章 这家什; 王氏试探地摸了把椅子背; 漆面竟较族长家嫁女儿的陪嫁还好,光滑不说; 还特别厚实,比她此生见过的所有家什的漆面都厚实。
“这,这得多少钱啊?”王氏自言自语地出了声。
李满囤闻声进来,正听到; 便答道:“这一堂家什; 长案加桌椅; 正好六两。”
六两; 王氏直觉自己听错了; 便即又问一遍:“这多少钱?”
“六两,”李满囤理解王氏的心情,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花二十来两买了家什,便耐心解释道:“长案加下面的柜子; 一套3两,桌椅一套,3两。”
“这堂屋两样加起来六两。”
真是六两!王氏觉得头晕; 半晌才问道:“咱家哪来钱买这家什?”
“你来; 我告诉你。”李满囤叫王氏进了房; 把红枣卖猪油熬八爪鳌十两一坛的事; 说了一遍。然后又拿出剩下的六锭雪花银交王氏收着。
想想; 李满囤又嘱咐道:“家里的; 咱们庄户人难得能存下银子。这银子; 咱家先存着,不要用。”
六十两银子,半天就使了一半,现倒来嘱咐我?王氏心中好笑,嘴上只管答应。
收好银子,王氏又一样样细瞧过堆了半炕的棉胎、布匹,方去红枣房里看家什。
有了李满囤的话做基础,王氏再看红枣房里足花了十七两,比建现在这所宅子都贵的家什,便即只有骄傲。
还是自家闺女有出息,王氏骄傲地想:小小年纪便即就把自己的嫁妆都挣出来了。
不像自己,没本事,出门只一个马桶和一个包袱,为婆婆和妯娌看低嫌弃。
想到自己这些年受的明里暗里的气,王氏啐了一口。
呸,一个个养了儿子又如何?现还不都指着自己闺女的主意赚钱。她一个闺女便胜她们儿女全部。
可惜,王氏的这一番心思,无人能诉,只能自己腹诽一番。
回到房间,王氏把从樟木箱里拿出两锭银子,然后放入另一个箱子收着。王氏决定从现在起就给女儿存嫁妆,她得让女儿体体面面地出门,比村里所有女孩儿都体面。
王氏的心思,红枣不知道,她正吭哧吭哧地拿刷子刷竹席。
这没自来水和浴缸就是不方便啊,红枣边刷边抱怨,这水,都是她爹辛苦挑回来的,她得省着用,但席子不刷干净,怎么行?不行。红枣丢下刷子,跑去拦住拎着竹筐正准备出门抓八爪鳌的李满囤。
“爹,”红枣道:“咱家还是打口井吧?这水用起来实在不方便。”
“成!”这次李满囤同意了:“等过了中秋,咱家打地窖准备秋收,就请师傅一起打口井。”
他家人口少,有挑水的劳力,不如去抓八爪鳌––这八爪鳌过了九月,就很难见到了。
红枣算了算,今儿八月初五,离中秋十五,也就十天了。她等得及。
家里买了好几匹布,晚上,王氏准备做活。她想先把红枣的帐子给做出来。结果,布摊开了,王氏才想起没有剪子––她的剪子被红枣拿堂屋剪螃蟹去了。
帐子做不成了,王氏便即也到堂屋帮忙剥蟹。瞧见王氏回来,李满囤觉得奇怪,顺口问了一句,王氏便说了剪刀的事。
李满囤想了想,便即说道:“既这样,我明天再去城里一趟。买剪刀,再顺便把八月节给舅舅和你娘家的礼托驿站给送过去。”
八月节,李满囤得给他爹、族长、二伯、他舅家和王氏娘家送礼。他爹、族长、二伯好说,就在村里,啥时候送都来得及。他舅家则在六十里外的青苇村,王氏的娘家则在八十里外的大山里。给这两家的东西,得折成钱,托驿站送过去。
昨儿原说办这事,结果买东西给买忘了。
原先未成家时,李高地都是参照与于氏娘家一坛酒、两条鱼、一块腊肉和一包白糖的礼物给他礼金300文送舅家节礼,而他因要付驿站费用50文,故每次只能送250文。
后来,他亲妹桃花许了舅家的表弟,于氏便即说自家要送满囤舅家的礼,而桃花又要送娘家的礼,两个礼一来一往,白便宜了驿站,倒不如两家省事的好。所以,竟是再不给李满囤礼钱。
李满囤没钱送礼,他舅舅也不计较,每年大年初二都使他表弟同桃花回来瞧他,倒送他几串钱零花。
后来,李满囤成了家,于氏许儿子们留私房零花,李满囤打零工赚了钱,除了上交,一年也能剩一吊多钱。李满囤手里有了钱,便即立复了与他舅的节礼。至于王氏娘家,则是由公中的给,与先前一样都是交50文驿费,250文礼钱。
今年,李满囤准备一家就按300文送,驿站费,他另出。同时还打算各稍一封信,说明他制干枸杞得钱的事。
干枸杞已经是全村,包括外姓皆知,李满囤以为没必要再瞒着舅家和王氏娘家。
至于分家,李满囤则一字没提,横竖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说了,没得叫他们悬心。
分家出来,照规矩,李满囤还得给他爹李高地送孝亲钱。李满囤准备参照他家与岳家礼300钱的标准加倍给。李满囤准备给他爹一坛酒、两条鱼、三斤肉、一包白糖,然后再外加一块做一身衣裳的粗布,就他买的那匹灰褐色粗布,和3串钱。这些,差不多900文,在村里也算是顶尖的了。
此外,族长、二伯是至亲,也得有节礼来往。这两家,李满囤也准备参照岳家的给。然后,今夏建房期间,族人多有出力,虽说族人们帮忙是该的,但该有的谢礼还是不能少。对于族人,李满囤准备一家送两包点心。
早起,李满囤又进了城,这次,红枣没跟着来。红枣得在家剥螃蟹,昨儿布匹和家什的物价使红枣明白,她家的家底离进城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得继续为进城而奋斗。
李满囤进城后,先去杂货店,买了剪刀、白糖后便即在街头寻到一个代写书信的书生,与了他二十文钱后借了他的笔墨写了两封信。
写完信,李满囤把笔墨还给书生后拿着两封信正欲吹干,却不想前方突突跑来一个人,一直跑到近前,方喘气说:“客官,我们掌柜的,请您过去说话。”
李满囤细瞧来人,见是昨儿四海楼里顶和气的那个伙计,便即问道:“可是许掌柜?”
“是,是我们掌柜。”
李满囤奇怪了,钱货两讫,还能有啥事?
“知道什么事吗?”李满囤不解地问。
小伙计摇头:“不知道。”
李满囤想了想,决定跟伙计走一趟,毕竟拿了人家那么多银子。
依旧是昨日的厢房,许掌柜一见李满囤进来,立站起来迎道:“客官,你那黄金酱,还有吗?”
还要?李满囤颇为吃惊:“许掌柜,昨儿,四坛酱,您都卖了?”
“卖了!”许掌柜点头。
“您生意兴隆。”李满囤拱手恭贺。
一碗面一两酱,二十斤酱,便是两百碗。李满囤心说:这城里人可真有钱,竟有这么多人舍得花200文吃碗面。200文,买近七斤肉,都够全家吃好几天了。
许掌柜闻言拱手回礼道:“彼此,彼此。”
李满囤想了想说:“掌柜的,不瞒你说,这酱,我还有,但不多。”
“多少,我都要。”许掌柜说道:“不过,得赶八月节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