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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来,深深的呼了一口,像是要鼓足勇气说下去,显然这是她埋在心底,多年来不愿启及的痛苦。
终于,她缓缓的说:“我来到江边,等着他。那天天气很冷,江风很大,凉得刺骨,我就站在那里等着,后来我的腿发酸,再也站不住了,就坐在地上,呵呵,我是大明星啊,我就那样像个流浪汉一样的坐在冰冷的江边,孤苦伶仃。”
真真伸出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唐心的手冰凉,似乎也如那日的寒冷。
“我等啊等啊,从上午十点等到太阳落山,再从太阳落山等到深夜,我边等边哭,感到泪水都被凝固了,后来我就坐在那里,靠着江边的护栏睡着了。”
两个女人的手紧握着,全都已经泣不成声。
“傻唐心,那你肯定冻病了。”真真心疼不已。
“还好了,我被好心的路人送进了医院,等我醒来时,已是三天后了,医生说我发烧昏迷了整整三天,因为我是大明星啊,所以会有人认出我,联系了电影公司,我还不致于变成无主孤魂。”唐心笑着,自嘲着,但却依然泪如潮涌。
“再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我有过很多男朋友,他们追求我,奉承我,把我捧上了天,直到有一天,我累了,倦了,这时李约翰向我求婚,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爱着我。”
“那你和他……郝先生;后来又联系过吗?”真真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问出了声。
唐心摇摇头:“没有,他就像一滴水,忽然就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两个女人相对无言,默不作声,从小到大的默契情感在她们中间流淌。
“唐心,对不起,这些我全都不知道。”真真红了眼圈,她的心中满是愧疚,骆骏死后,她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了,在东北的三年,她甚至没有想到过唐心几次。
她竟一直愚蠢的自作聪明的以为,唐心如蝴蝶一般穿梭在百花丛中是那么的快乐自得,可是她却忘了;那姹紫嫣红中的蝴蝶原是色盲。
“真真,这不怪你的,其实就算你在我身边,我还是会这样,他是我的劫,这些年,我什么都有了,我有钱,有名,有美貌,有数不清的影迷,还有一个既爱我又细心的丈夫,我有时已经记不清伤我的人是谁,我为何而伤,但是心里却伤痕长留。”
说到这里,唐心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的坐着。
她和真真及她们这个时代的很多女性,都被后人尊称为新女性,她们冲出封建礼教,大胆的走向了社会,用自己的双手解决所有的问题。
她们过着华丽的生活,知道金钱的可贵,也向往着美丽的爱情,但她们却不会相信良辰美景可持续一生一世的童话,因为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太多的希望,反而会失望。
过了很久很久,时间似乎凝滞,真真才问:“你说你又遇到了他了?”
“嗯,尽管是在那么一个不可能的时候,尽管他没有承认,但是我知道,吴昊就是郝先生,郝先生就是吴昊!”唐心的表情已归于平淡,但一字一句却如同心灵的私语,低沉却又震撼。
“吴昊?”真真被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怔住了。
自从吴昊在船上忽然出现那天起,这个名字便如影随形般萦绕在她和骆骏的心里,虽然夫妻二人再没有提起过,但是真真知道,骆骏的心里从此便没有平静。
“对,吴昊,就是多年前救过你的吴昊,那天我又遇到他了,真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过这种感觉,明明这是一个多年未见,并不太熟悉的人,可是当他站在我面前时,我却觉得他似乎从未离开过,一直在我身边陪伴着我。”
“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如同我的心跳,我的呼吸,我的一切的一切。”
“可是他却像是要逃开我一样,他的眼睛中都是对我的依恋,可他却那么快的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
“他对我说,他过得好不好没有关系,只要看到我的笑,他就足够了。”
“真真,这是他对我说的话,你看,我也背过了,我已经变成习惯,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唐心重又泪流满面,这是她真正的泪水,不是拍戏,不是工作,而是她从心底流出的泪。
“那天从湖边回来,我就病倒了,我的眼前都是他写给我的字,那些字飞起来,一重一重的,汇成一条河,把我淹没了,我就在那河里沉沦,挣扎,我游不上岸,真真,我游不上去,我看到约翰就在河岸上冲我招手,我知道只要我上去了,就能像以前一样的温暖,可是我就是上不去,我在河里漂啊漂……”
唐心泣不成声,她无力又绝望的哭着,似乎只有泪水才能令她呼吸顺畅。
185 妖女何为()
余真真走出医院,骆骏正在车里等着她。
“唐心怎么样?”他问道。
“没事,装的。”真真回答。
骆骏皱起眉头:“这个十三点装病住院?”
余真真叹口气:“是啊,结婚前暧昧的那个男人又出现了,于是她就病了。”
“啊。。。。。。”骆骏忽然有了危机感,龙沧海可是从来没有消失过,事实上他在多年前就有危机感,只不过他失忆忘了而已。
余真真用眼角扫扫他,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所以啊,不要以为结婚了就可以一劳永逸。”
骆骏果然不说话了,掉转车头向相反方向开去。
“你不是陪我回娘家吗?这是去哪儿?”她不解的问道。
“找家打铁铺订做一副手铐脚镣把你锁起来,那样就一劳永逸了。”他表情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坏人,欺负女人,小气鬼,抗议,我要去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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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女儿女婿回来,三太太非常开心,骆骏明白岳母的心思,亲手拿了一份从香港带回的礼物送到大太太王氏房里。
直到三房的这位体面的女婿离开,王氏才酸溜溜的对沪生媳妇说:“你看看你连一个女儿都没生出来,否则也嫁个好人家,你看看三房现在多神气,虽说只生了个赔钱货,可是那小狐媚子肚皮争气啊,没成亲就生个大胖儿子。现在母凭子贵。”
沪生媳妇虽也连声附和,但心里却不以为然,毕竟自家儿子现在多靠了这个小姑子。
她笑着对婆婆说:“姆妈,小妹当年可是吃了苦头的。守的是望门寡啊,现在夫家疼她也是应该的。”
“唉,原本以为她是个克夫的命,没成想反到让她等回来了,也多亏她这女婿福大命大。”大太太抽了口水烟袋,撇撇嘴。
“咦。是不是小姑姑从香港回来了?”余飞远从外面进来,兴奋的问道。
王氏用眼睛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回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余飞远已经飞奔得跑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王氏啐了一口:“她们三房没有男丁,就整天从咱们长房拉男丁给她们当苦力,呸,害得我的飞逸落到南洋那么远的地方,两三年才回来一次,重孙子我都没的抱。”
其实余飞逸当年在家时。并不受宠,他性格开脱,不太守家里规矩,所以祖母并不喜欢他,只是近年有出息了,常有礼物托人带好回来。在家里的地位一下子提升了,变成人见人爱的香饽饽。
沪生媳妇连忙笑道:“姆妈啊,飞逸写信来说,他又搬了大别墅了,还要接您过去享清福呢。”
王氏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连皱纹似乎也绽开了,喜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飞逸这孩子就是有出息,你看看那个不成气的飞远,连他一半都不如,他这才到了南洋几年啊。不但娶妻生子,又买了大房大屋,如果老爷子还在,还不知道多欢喜呢。”
说这番话时,王氏忘了。就在刚才她还在抱怨真真把余飞逸放到南洋的事呢。
余飞远出了奶奶的院子,忙不迭的去找了三叔余江生,一起来到三房的院子见姑姑。
真真和骆骏正陪着母亲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家常,就看到家里那两个小子正在门口伸头探脑。
如果是在往常他们早就进去了,可是今天看到骆骏也在,有点惧怕,虽说骆骏没有为难过他们,但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他们想想都怵头。
尤其是飞远前几年入了斧头帮,可是没几天就被人轰出来,还押到学堂里去,听说就是姑父手下的人做的。
余真真看到他们,不动声色的对母亲和骆骏说:“那两个孩子找我有事,我出去看看。”
说完便闪身出来,来到院子里。
“姐姐(姑姑),您可回来了。”两个小子毕恭毕敬。
真真把他们两个唤到偏厅,问道:“魔术学得怎么样了?”
飞远从衣袋里拿出一块一尺见方的手帕,在手里卷来卷去,卷成细细的一条,然后左手握拳,右手把手帕卷儿从左手虎口里塞进去,直到整条手帕都塞完,这才摊开双手,左手却已空无一物。
他得意洋洋的对真真说:“小姑姑,您看怎么样?”
真真满脸欢喜,心里想:这小子念书不成,学习这种奇巧玩意儿倒是有天分。
但她嘴上却说:“这都是简单玩意儿,贝尔玛的绝活儿学会了吗,我可见过他变出满屋子的鸽子呢。”
飞远面有难色,说道:“这位贝尔玛大师名气实在太大了,听大世界的人说,他去国外赚洋钱去了,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登台了,连那边得几位班主也没见过他呢。”
这时江生却插进话来:“不过我们可见到贝尔玛的女人了,骚得要命,比堂子里的姐儿都骚。”
飞远连忙冲他打眼色,怕惹真真生气。
真真却不以为然,她早就知道这两个小子都不学好,逛窑子的事想来也做过不少。
她不露声色的问道:“贝尔玛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