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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唐楼显然已有很多年了,每走一步,木质楼梯都会发出咯吱吱的声音,让人担心会不会塌掉。
楼上却是意想不到的整齐,简简单单的一柜一床一桌一椅,全都用白布蒙着,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他把她轻轻的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对她说:“你捂住鼻子,我很久没回来了,这里灰尘太多,我现在就收拾。”
她听话的用手掩住口鼻,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打开窗子通风,掀开罩在桌椅上的白布,飞快的打扫着。
片刻后,屋子里已经被他收拾得一尘不染,他拉着她走到床前,示意她坐下,然后蹲下身子,把她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下来,对她说:“我这里太简陋,你将就睡一会儿,我知道这几天在警察局你肯定没有睡好,我出去一下。”
说着,他转身欲走,却发现身上的长衫被人拉住了,他回过头,看到她眼巴巴的看着他,如同一只惊恐的小鹿,瞬间他明白了,轻轻的吻着她的秀发,这一次他熟练多了。
“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你等着我,乖。”他在她耳边柔声说,声音轻柔得像是怕要惊到她。
她这才松开了紧紧抓住他的小手,小声说:“你千万不要再扔下我。”
“不会,我一定回来,你等着我。”他握了握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眼光中有爱、有怜、有痛、有悔,各种错综复杂的感情闪过,最终转身离去。
她不敢去看他离去的身影,她怕自己会追出去,她狠狠的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钻心的痛楚让她明白,这一切不是梦境,这一次他是真的来了,来到她的身边。
等待的时光无比漫长,周围静的可怕,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他会不会不再回来了,像当年一样,让她孤零零的等着,从天明等到深夜。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感到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她像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她紧靠在床头,整个身子抖得如秋风中的枯叶,却又如义无反顾的飞蛾,在绝望的舞动着她那单薄的双翼。
其实,灿烂夺目的蝴蝶和那扑火的飞蛾本就属于同一族类,难以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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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爱的汪洋()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楼梯上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单调的“咚咚”声伴随着楼梯的“咯吱吱”的声音,在唐心听来胜过仙乐。
她从床上跳下来,像小孩子一样赤着脚跑到楼梯口,吴昊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从下面走上来,看到她那张带泪的小脸儿,有些愕然,但马上就明白了。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泪花:“傻丫头,我只是去给你买了点日常用的东西,你看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开始一样样的把东西拿出来,镜子、毛巾、香皂,甚至还有雪花膏……
“这些不知道合不合你用,杂志上说你是用这些牌子。”他木讷的说道。
唐心扑哧一声笑出来:“杂志上写的你也信?那都是广告。”
他有些手足无措:“那我再去买好了……”
她笑着环住他的腰,甜甜的说:“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他微笑着看着她:“你看看你,刚才还在掉眼泪,现在又笑了,以后不要再哭了。”
“那你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哭了。”唐心娇憨的缠着他,霸道的样子却像个小女孩。
她明媚的大眼睛火辣辣的看着他,让他不敢直视,他讪讪的说:“对不起,我上次没有和你说清楚,我不是杂志社的记者,我是政府的人。”
她松了口气。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早就知道了,你是做情报工作的,所以对我也保密。没关系,我不在乎的。”
吴昊有些惊讶,但马上就想到了什么,他当然知道唐心的身边有一个好朋友余真真,而余真真的夫君就是骆骏,他很认真的说:“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以后也不能总陪着你,还是会离开的。”
唐心低着头,碎玉般的贝齿咬着红唇,好一会儿才说:“那也没什么。只要……只要你的心和我在一起就行了。”
他感激的看着她。目光缱绻。声音柔得像要把她融化:“我的心早就在你那里了,从十一年前第一次遇到你那一天,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她抬起头。轻声道:“我也是,只是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四目相对,目光缠绕着,犹如千言万语。
她踮起脚尖,轻轻的吻着他的唇,见他没有避开,便大胆的把小舌从他的唇间探进去,她那灵巧的丁香带着一丝芬芳,大胆的挑逗着他。他随即迎上,低下头与她唇齿交缠,无限的爱意缠绵在唇齿间流淌。
两人的呼吸都渐渐的开始急促,她的小手开始不安分在他身上游走,继而解开了他长衫上的绊扣,也把自己如玉般美好的娇躯坦裎在他的面前。
他伸出双臂把她抱到床上,如膜拜般跪在她的双腿之间,声音喑哑又有些急促:“唐心,心心,我……”
她冲着他妩媚的微笑,伸手紧紧的握住他……
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屋内交错;旖旎的气息缓缓蔓延;随着一阵阵的酥麻与颤栗;她如在温泉中暖暖的荡漾在他的怀抱里。
当一切停止,她偎依在他的身边,依然火热的肌肤与他紧贴在一起,她的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躲进他的怀里,小声的说:“我是不是像个荡妇啊?”
他笑了,刚才还如美女蛇般痴缠索求的女人,转瞬间又变成娇羞的少女,他真是爱极了这个千姿百态的小女人,他把唇贴在她的耳边,柔声说:“我喜欢,说不出的喜欢。”
他们在这座荒野中的唐楼里度过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里他们一刻都没有分开,不*的时候,他就给她讲他小时候的事情,他在庙里学武术,在乡间当兽医,讲他因为不及格没能在军校毕业,她告诉他上学时如何打小抄,拍戏时吃了大蒜熏得男主角捂住了鼻子。
更多的时候,两个人则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的抱着,似乎要把这十一年所有欠缺的拥抱补回来。
“那一年,你为什么不去江边见我?”她问他,这是她心里的痛。
“我去了,远远的看着你,你打扮得那么漂亮,后来你靠在栏杆上睡着了,烧得滚烫,我把你送去了医院。”
“什么?送我去医院的人是你?”唐心的指甲狠狠的抠进他的肉里,“你为什么躲起来不见我,看着我在那里等了一天,哭了一天,为什么?”
他要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那天我真的很想见你,可是看到你那么开心的样子,我后悔了,后悔答应和你见面,你什么都有,身边有大把的人追求你,爱慕着你,而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就算和你结了婚,甚至都不能对外人承认我们的关系,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见你呢?”
“那,现在呢?你想把我怎么办?”她小心翼翼的问他,如同一个囚徒在等待着判决。
他的嗓音明显的有些低哑,宽厚的大手安慰般的在她肩膀上摩挲:“我也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被捕的消息,就马上从重庆赶了过来,那一刻我只想把你带走,护在我的怀里,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可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高估了自己,我真的没办法放弃你。”
“约翰早就知道我和你的事了,他是好人,如果我要离婚,他不会拒绝的。”她轻声说。
“他能给你一个安逸的家,能够陪着你出席各种场合,体贴的照顾你,而这些我都做不到,我甚至没有固定的住所,不能给你一个家。”他的声音中透出深深的无奈与懊恼。
她伸出**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目光柔柔的看着他:“那就让我给你一个家吧,如果你累了,倦了,想我了,就回家,我会一直在那里等着你。”
此时正是八月间,一弯新月静静的挂在夜空,华美而又凄迷,恬淡如水的月光透进来,让这屋里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偶有一两只流萤在窗前掠过,淡淡的光华一闪即逝,让人的心里凭添了一丝怅惘。
这一生他们本该是两条平行线,而当此刻他们交织在一起后,两人心里都明白,这一世他们是无法再抛下对方了。
两人终于要回去了,在上海还有很多人和事在等着他们。
“我回去就和约翰谈离婚的事,你呢?”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却沉默了。他太了解她了,他知道她说的出就做得到,但是她的离婚消息肯定会轰动全国,将会有无数的记者明里暗里探寻她的离婚原因,到那时,他们两人的恋情必将曝光于天下。
看到他的眼睛中暗流涌动,她心中已经了然,她没有抱怨,而是强颜做笑:“那我就先息影吧,反正拍戏这么多年,我也早就累了,等到过个一年半载,人们开始忘记我时,我再离婚好了。”
她的声音欢畅轻松,多年的表演生涯,已经让她的表情语气可以把忧伤痛苦瞬间掩饰。
但是他知道,在她心里有多么酸楚,他在心底苦笑,难道让一只光艳夺目的蝴蝶为他洗尽千华吗?他知道他没有那么大的魅力,纵使她真的为他去做了,但也只是很短暂的日子,不久她就会觉得生活沉闷。
让她由众星捧月的电影皇后变成凡夫俗子的糟糠妻,那不是他所愿的,也不是她能接受的生活,很快她就会厌倦,然后两人又如交叉线,曾经短暂相汇,然后便分道扬镳,越离越远。
他和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他是一个隐形人,永远生活在阴暗的角落,而她却是属于那万丈繁华的,灿烂夺目,她如太阳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也让他无处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