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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掏出手帕擦擦嘴,把钱放到小桌上,起身就要走。“别走啊,哪里来小姑娘,好漂亮,和哥哥们玩一会儿。”两个带着鸭舌帽小混混已经拦她前面。
真真面无表情,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一个混混嘻笑道:“瞧这眼神够历害,先别走啊。”说着伸手就拉真真胳膊。
余真真心里骂道:“毛还没长全呢,还敢调戏老娘。”她拎起手里小挎包,朝那混混脸上就砸了过去。
带鸭舌帽小子没想到这么个小姑娘居然敢动手打他,一个没防备就被她小挎包结结实实砸鼻子上,一腔鲜血顿时流了出来。这时旁边已经有人停下看热闹了,一见混混鼻子让小姑娘给打破了,顿时哄笑起来。两个混混丢了脸面,哪里答应,抡起拳头就朝真真打过去,眼见拳头就要打下来,真真已经无法避开,她索性闭上眼,可是那拳头却没有打到她身上,睁眼一看,一个一身府绸衫裤大汉已经牢牢握住了那个混混胳膊。
“小赤佬,这位小姐是我们老大朋友,你们多大胆子,小心扒了你们皮子。”
小混混并不服气,叫嚷着:“你是哪个堂口,这里是我们兄弟罩。”
大汉冷哼一声:“就凭你们也配打听,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说着一个巴掌抡上去,一个混混脸上立刻多了几个手指印。
大汉操着不太熟练国语,毕恭毕敬对真真说:“小姐,老大外面呢,劳您多走几步。”
真真疑惑看看弄堂口,一辆黑色澳斯汀正停那里。看看那两个捂着鼻子混混,真真不再迟疑,随着大汉出了弄堂,大汉打开车门,真真探头向里看去,一个男人正温文尔雅看着她,原来是方行云。
“余小姐,不要介意,上车说吧。”方行云声音和缓,但却令人无法抗拒。
真真二话不说,抬腿上了车。
方行云微笑着说:“没想到这里遇到余小姐,这里可不是余小姐该来地方啊。”
真真抿嘴笑笑,回敬道:“我也没想到这里遇到方公子,这里也不是方公子该来地方啊。”
“哈哈,余小姐果真是爽利,”方行云缓缓道,“我不常来上海,当然是到处转转,看看风土人情。”
真真也学着他口气道:“真巧,我也是。”
方行云又笑了,连眼睛里也满是笑意:“那余小姐可否赏脸陪下一起转转呢?”
真真并没有回避他目光,道:“不是不赏脸,而是我没有空。”
对于她拒绝,小方并没有介意,反而玩味看着她眼睛,问道:“看来余小姐很忙啊,那有什么可以让下为小姐效劳吗?”
真真刚想婉拒,忽然灵机一动,彬彬有礼说:“听说方先生是青云帮老头子,那一定人面很广吧,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啊?”
方江云没想到她会说出“老头子”三个字,登时笑了起来,笑毕,说道:“没问题,要找什么人,余小姐管吩咐。”
真真却没有笑,一张小脸严肃认真:“找一家姓翁老虎灶摊主,他家有两儿两女,小儿子今年应是二十四岁,名叫世保。”
小方摇下车窗,冲着站外面大汉招招手,大汉恭敬走过来,等候吩咐。
方江云问道:“老虎灶生意是哪里管?”
大汉想了想,回答道:“回老大,是水炉会所。”
方江云道:“嗯,让人去打听一下,成都路一带或者其他哪里有姓翁一家,儿子二十四岁,叫世保。”
大汉答应着,转身走开。
小方转身看向真真:“余小姐放心,只要这家人还上海滩做这个生意,就一定能找到。余小姐以后千万不要再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了。”
真真点点头,礼貌说:“多谢方先生,那我先回了,有消息话您可以让唐心转告我。”说完就准备下车。
小方忙道:“余小姐请留步!”
真真转头疑惑看着他:“方先生还有事吗?”
小方迟疑了一下,微笑道:“这里很乱,还是我送小姐回去吧。”
真真也有点怵头一个人回去,于是大大方方说:“也好,我家武昌路附近,那就辛苦方先生了。”
小方笑道:“开车是老李,又不是我,我不辛苦,哈哈。”
真真不禁莞尔,看向小方,见他今天穿件淡色长衫,鼻子上还架了副金丝眼镜,不像帮会流氓,反而像文人雅士。
小方见她打量自己,浅笑道:“很少有小姐这样打量人,上海滩小姐真是摩登。”
真真也有点不好意思,这才记起来,此时自己已回到民国初年,忙讪讪说:“第一次见你戴眼镜,所以有点好奇。”
小方抬手摘下眼镜,有点尴尬说:“只是用来配衣服,余小姐若喜欢就拿去玩吧。”
真真扑嗤一声笑出来:“方先生真逗,哪有人拿眼镜当玩具。”
小方神情忽然有点怪,和他先前洒脱有些不同,他低声说:“余小姐真不像十三四岁女孩子,倒像是见过大世面经过大场面。”
真真含着笑,淡淡说:“我长到这么大,远只去过无锡。”
小方道:“余小姐有机会去北平,我一定地主之宜。”
真真没有回答,看了看车外,说道:“我到了,麻烦前面停一下。”司机停了车,小方率先下车,亲自为真真打开车门,真真礼貌说道:“今天多谢方先生了,家母管得严,就不请方先生进去坐了,有机会请方先生喝茶。”
小方眼睛一亮,追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真真没想到他会打蛇随棍上,讪讪说:“我还是学生,等我存够了零用钱吧。”
小方哈哈大笑,说道:“好,我恭候。”
真真冲他笑笑,转身离去。她并不知道,她身后,小方一直站那里,直到她蓝色裙摆消失大门内。
备注一:老虎灶是早期江浙一带盛行,以形状像老虎而得名,主要是卖热水。备注二:老头子泛指帮会首领,比如某人入会拜某个老头子门下,也有老大意思。
006 行侠仗义()
民国七年秋天;随着德国战败消息传来;国内也传出了停战传闻;而任大总统高文开据说也是主和派;一时之间纷纷扬扬;多年来连绵不绝军阀混战似乎真要停止了;就这人心浮动中;冬天悄悄来临。
下午一放学,真真就陪母亲到先施百货选衣服,母亲虽然只是姨太太,但手头却很松动,除了月例以外,父亲还常有体己钱塞给她,前两天随口一句:“囡囡又长高了,去年衣服都小了。”父亲就拿了张银票给她,让她带女儿去买衣服:“囡囡念洋学堂了,不要再穿家做衣衫了,到百货公司买几件时兴洋服给她穿。”
真真并不记得小时候是否和母亲一起逛过先施了,但此时她是享受,年青标致阔太太和穿学生服漂亮女儿,自然是店员们殷勤招呼对象,此时先施还没有女店员,青一色年青后生,穿西式白衣黑裤,带红色领结,真真偷偷对母亲说:“卖化妆品都是男人,看着怪怪。”母亲斥道:“难道还让女人站柜台吗?那成何体统。”真真想告诉母亲,几年以后先施率先中国雇佣女售货员,而到了后来,所有店铺纷纷仿效,都是以女店员为主了。
母亲为她选了几件秋冬天穿洋装,又买了两件上海滩刚刚流行呢子大衣,看着装扮好女儿,母亲自豪说:“我囡囡,就像荷里活影画戏里人物。”
真真撒娇把手塞进母亲臂弯里,此时十三岁她已经和母亲差不多高了,“姆妈,你怎么不也挑两件衣裳啊?”
美娇微笑着说:“姆妈是老式人,还是穿宁波裁缝旗袍来得舒服,这种洋服只配侬这样派小姐。”
真真心里清楚,母亲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姨太太身份,她这一生不论穿衣打扮还是言辞举止,都是循规蹈矩,小心谨慎。当年真真对母亲小心翼翼是鄙视,那时她向往着外面世界,总想嫁个有钱英俊又有胆色男人,随他逍遥活一辈子,所以她才不惜任何代价嫁给了吴天启,同时也断送了自己如花青春。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方行云,那张清秀中带点不羁脸庞浮现她脑海中,她习惯性摇摇头,本能不让自己多想。
“囡囡,侬怎么了,不舒服吗?”美娇看到女儿皱眉摇头,有些担心问道。
真真冲着母亲嫣然一笑:“没有啊,姆妈,今生今世我都会永远陪你身边,不让你生气,不让你伤心。”她把脸贴母亲肩上,轻轻说着,多少年了,她终于有机会和母亲说出这番话了。
美娇宠溺摸摸她短发,笑着说:“又说疯话,侬将来要嫁人,姆妈等着抱外孙呢。”
真真想起早逝儿子晨儿,顿时泪盈于睫,强笑着说:“姆妈,我一定生好多好多外孙给你抱,让你抱个够。”
美娇啐了她一下,笑着说:“侬个傻囡,也不知道个羞,让人听到笑话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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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几天了,小方那里仍然没有世保消息。真真每天都和唐心一起,唐心常来余家玩耍做功课,但真真却再也没有去过唐家。
唐心有些疑惑问道:“真真,你不肯去我家,是不是嫌弃我阿爸是帮会人呢?”
其实她说对了一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重活过,余真真本能想要避开帮会,但是有些事似乎是避无可避,重生后除了家人以外接触多两个人居然全是帮会人,先是唐心后有方行云。难道就算是重活过,命运也是无法改吗?她觉得自己真有些变了,当年她和世保削尖脑袋也攀不上唐万里这棵大树,可现唐家就眼前,自己却避而远之。
真真脸上堆起甜甜笑:“哪有事,是你家太有钱了,我怕去了不懂规矩让人笑话。”
唐心释然,心无城府笑起来:“真真,你真想多了,我阿爸只是个老粗,哥哥们也只知道打打杀杀,阿爸让我读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