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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麟迟疑了下,道:“卑职明白您的意思,可卑职与徐局长商讨过,全县共有学龄儿童上万,若是如县长计划通读就学,那么本县需再新建学校七所,这尚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本县并无那么多授课教师,这个短期内很难达成。”
“这也是我优待教师的原因。“
李伯阳目光清远道:“南陵县教师少,就从其他县请,你这段时间加派人手去,把县署对教师的各项福利政策都宣传出去,我想不出多久,会有教师慕名前来的。”
“是。”王叔麟点头应下。
……
从教育局出来后,李伯阳又马不停蹄去了财政局。
自打收回了去年的赋税,财政局的腰包一下子鼓囊起来,成了实至名归的财神爷。
李伯阳到了财政局的门口时,徐景玉早就在外恭候了。
“县长!”
徐景玉迎上来,笑着拱了拱手道:“卑职还以为您要在教育局多待一阵子呢。”
李伯阳下了马,紧了紧腰间的宽牛皮带,淡淡一笑道:“那边事不多。”
又道:“你这边才是我的重点检查对象。”
徐景玉笑道:“县长放心,保管找不出半点毛病。”
“哈哈,话别说的太早。”
李伯阳微笑着,进入了财政局。走在路上,徐景玉道:“县长,你要我收存的一万斤粮食已经入库。”
“情况有变,再收五万斤。”
李伯阳也不瞒徐景玉,透露道:“数日之后,将会有大批人马到南陵,人吃马嚼所耗巨大,趁粮价稳定,你酌情收购。另外,在城北设立一座大营,动作要快。”
徐景玉点头,神情有些担忧道:“县长,汛期要到了,最近连降暴雨,县境的堤坝年久失修,像张公渡哪里,堤坝残损不堪,一旦决口,堤外上万亩农田都会被淹。”
李伯阳面色沉重,这可是一件大事,不过军事他在行,可要是处理这种政务就有些挠头了,他想了想道:“这件事你回头去找董先生,我任命他为民政官,像这等事物,你们商量着办。”
徐景玉点头称是,瞄了一眼李伯阳的脸色,见他心情很好,便支吾道:“县长,最近支出较大,还请节制的好。”
李伯阳扬起眉,瞥了一眼徐景玉,道:“怎么,账上没钱了吗?”
“不,不。”
徐景玉连忙道:“支出军火、兵饷、各部门薪俸之后,尚有余钱四十七万三千四百二十元。”
“那怕什么,这不是还有这么多钱。”
李伯阳一听还有四十多万,不以为意道。
“可是县长,最近您下达了诸多县令,要花钱的地方太多。”
徐景玉苦笑道:“就拿兴修堤坝来讲,民国十一年时,修葺堤坝就花费银洋二十万元之多,今年咱们就算省着来,少说也得十数万元,这去一笔,再者您还要我以高价收购粮食……”
徐景玉如数家珍,把李伯阳近期随口安排下的政务花销都捻了一遍。李伯阳听得仔细,等临了加起来一算,不由吓了一跳,竟然有三十七万之巨,合着账面上只有九万多元了。
李伯阳傻眼了,诺达一个县城,账面上只有九万多元,那可不得节制着花,更何况过些日子与土匪打起仗来,更是花钱如流水,想到这里,他有些头大了。
“县长,要不要多征税?”
徐景玉瞧见李伯阳面色不太好看,出了个注意。
李伯阳摇头,道:“那是杀鸡取卵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做,再考虑别的生财之道吧。”
两人进了走进徐景玉的局长办公室,徐景玉喊道:“来人呐,给县长奉茶。”
“景玉呀,往年咱们南陵靠什么生财?”
李伯阳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账本,问了句。
徐景玉道:“粮食、铜矿、手工业三项。”
李伯阳把账本一放,叹道:“这也太单一了吧。”
徐景玉道:“咱们南陵还算得赋税较多的大县了,若在皖北,上等富县一年财政收入也不过三四十万元。”
李伯阳感慨道:“入不敷出呀……”
真正身处于县长这个位置,李伯阳才知道要做事情之多简直千头万绪,如他这样随性执政的话,县财政很快就会奔溃,到时候民怨沸腾,像徐会昌这般地方豪绅,群起而攻之,只能卷铺盖滚蛋。
财政科员端茶进来,徐景玉接过来给李伯阳倒了一杯茶,看似不经意的说道:“要不要拿徐会昌开刀,卑职曾听人说起,徐家专门有个钱窖,里面有徐家祖上攻灭太平天国时得到的一批黄金白银,数额巨大,而且徐家鱼肉南陵数十年,这经年攒下的钱财,恐怕是一笔天文数字。”
李伯阳一怔,目光闪烁却不言语,拿起茶杯细细的喝起茶。半响,李伯阳放下茶杯,面无表情的看着徐景玉道:“我问你的是公事,就不要带入私人恩怨了。”
徐景玉听出了县长语气的不悦,身子一颤,垂下头道:“卑职知错了。”
“徐家在南陵名声还不错,想拿他开刀,怎么也得找些民怨沸腾的事吧。”
就在气氛一时沉默的时候,李伯阳话锋一转,淡淡的说了一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真是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李伯阳免不得要做李扒皮,吃徐会昌的大户。
徐景玉眼睛一亮,县长这话在明显不过了,拿徐会昌开刀可以,要罪证,而且是那种足以置他于死地的大罪,他的眼中闪过狠厉,又隐藏下去。
“再想想其他法子。”
李伯阳吱吱的喝着茶水,把这个难题继续交给徐景玉。
徐景玉皱着眉,绞尽脑汁的想着生财之法,过了很长时间,一个主意跃入了他的脑中,可他随即又犹豫起来,不敢开头。
李伯阳把徐景玉的神情看在眼底,问道:“有话直说。”
徐景玉硬着头皮道:“县长,其实在我刚才所讲的三项收入外,还有一项。”
李伯阳神情一动:“什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武器到手()
徐景玉压低声音道:“种鸦片!”
李伯阳目光陡然变得严厉起来,眼睛闪过的犹若实质的杀机,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徐景玉被李伯阳杀气腾腾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卑职失言,失言。”
“我让你说!”
李伯阳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用力之大,茶杯裂出一道缝,茶水顺着桌子流下,目光凌厉如刀。
徐景玉眼皮一抖,嘴唇颤抖着道:“卑职是想,各地都在种植鸦片,每年所产金额巨大,等今年秋收过后,咱们种植……”
“你该死。”
李伯阳如同暴怒的狮子,霍拍桌而起,怒声道:“国家衰败至此,都是因鸦片而起,今天你敢建议我种鸦片,我毙了你。”
徐景**脚一软,强撑着身子没倒下,惨白着脸道:“县长息怒,卑职就是一说,卑职该死。”
“想也不能想!”
李伯阳勃然道:“你刚才说各地都在种植鸦片,我问你,南陵县有没有人在种植鸦片。”
徐景玉知道自己逃过一劫,顾不上摸额头的冷汗,连忙道:“有,城中大户十有**都有种植,就是多少不知了。”
李伯阳脸色阴晴不定,眼中闪烁着情绪莫名的精光,不停在原地踱着步,他没有想到南陵县竟然还有这等毒瘤存在,徐景玉所言的十之**,简直是触目惊心,一个个士绅衣冠楚楚,却没想到内里这么不堪。
李伯阳的心中酝酿着杀机,但又被他理智的按捺住,过了一阵子,问徐景玉:“我记得镇守使公署眀令禁烟,为何南陵县会这么大规模种植,难道是高福三许准的吗?”
徐景玉苦涩地道:“县长有所不知,自从禁烟令颁布以来,种鸦片就没有停过,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徐大帅在世时,虽然明着讲禁烟,可实际上却是寓禁于征,各项军费都是从鸦片里面扣出来的,烟捐分三等,上等每亩交10元、中等为7元、下等为4元,南陵种烟最盛时,全县共种鸦片九万亩,一年所交烟捐竟达70万元。其他几县情况,县长可想而知。”
李伯阳皱了皱眉,疑道:“可我来时并没有发觉有种鸦片……”
徐景玉叹了声,为李伯阳解惑道:“去年大旱,粮食籽粒无收,饥荒来时,粮价腾贵,米面价格竟是鸦片两倍,死着无数,活着的人吃了教训,故而今年少有人再种。”
李伯阳面色沉重,一来二去最后还是伤在百姓,鸦片利在一时,可祸在三四,这种**绝不能放任。
李伯阳目光炯炯道:“从即日起,派出人手探查全县种植鸦片情况,待与彭春华打完仗,全面禁烟。”
“是。”
徐景玉面色严肃,他知道县长是要动真格的了。
……
张公渡,这里是南陵县漳江与青戈江交汇处,过了这里河水变浅,吨位大的船只只能止步了。
伴着轮船的汽笛声,一艘挂着膏药旗的铁甲炮船烟囱里冒着黑烟,劈波斩浪的从北门驶来。
赵丰源转过身,对李伯阳笑道:“县长,军火运到了。”
李伯阳淡然道:“那就赶快起运吧。”
张公渡这里水还算深,炮船平稳的靠岸,赵丰源先上了船,与船长叽里呱里的一顿交流后,他在船上向喊道:“李县长,请派人搬运把。”
李伯阳一挥手:“搬吧。”
早在渡口上等了一个小时的民夫呼啦涌上船,把武器弹药一箱箱的转运到渡口上的骡马驴车上。
看着一箱箱刷着绿漆的武器弹药陆续抬下,李伯阳的心情难得变得好起来,箱子缝隙散发的黄油味或许在民夫闻来十分刺鼻,可在李伯阳闻来,却是香醇的很。
都说兵为将胆,将为兵魂。
前些日子李伯阳手中虽有数千团丁,可他彻夜难安,没有枪杆子,无时无刻都得防备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