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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有主意了,年后一直托人打听着,恕州知府的四少爷,听说品行不错,虽是庶子,好在心思不坏。”宁静兰小肚鸡肠,性子随了竹姨娘,黄氏不想把她留在京城,恕州知府和宁伯瑾是同年进士,虽然不是好友,但早年混了脸熟,她让宁伯瑾给恕州知府去信问过那边的意思了,对方同意了,就等着挑个好日子上门提亲了。
刘菲菲有些惊讶,她以为黄氏会给宁静兰挑个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呢,竹姨娘陷害黄氏,黄氏理应怀恨在心的,何况庶女本就是为给府里谋取利益的,日子过得好与不好,和主母无关,黄氏竟以德报怨,给宁静兰挑了门说得过去的亲事,她扫了眼矮塌上自己玩得高兴的平安,感慨道,“还是三婶大度。”
“我大度什么,一辈人有一辈人的恩怨,我也是母亲,为难一个孩子做什么,公中出的嫁妆你准备着,我另外给她置办一台,她离开京城,往后过得时好时坏得靠她自己。”宁静兰成亲,嫁妆肯定是比不过宁樱的,而且,恕州人生地不熟的,将来如何,的确得看宁静兰自己,就她所知,那位主母不是个好相处的,宁静兰凭自己的本事过日子吧。
宁樱沉吟,恕州同知段岩重被剥去职务,说不准恕州知府会升官也说不定,真是那样子的话,宁静兰的亲事比起宁静贤她们几个庶女,算得上好的了。
黄氏不欲聊宁静兰的亲事,看向宁樱,面色有些凝重,“近日榆钱身子不舒服,也不知是吃坏了东西还是怎么,一直拉肚子,你能不能让小太太医过来看看?”
薛墨医术高明,十一能平安生下来,多亏了薛墨常常给他诊脉,调养她的身子,对薛墨,黄氏心里是感激的,从中毒回京,如果不是薛墨发现及时,她们可能就死了,怎么可能有现在的日子。
宁樱蹙了蹙眉,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虎毒不食子,宁静芸没心狠手辣到对几个月的亲生孩子动手吧,她想了想道,“成,我现在就让金桂去怀恩侯府看看他在不在。”
不知何时起,薛墨的名声大好,且多是看妇人之病症,各府谁家夫人小姐不舒服,都想请薛墨看病,薛墨抱怨过好多回,可于事无补,他妙手回春,人又俊美无俦,迷了一众人的芳心。
她朝外喊了声金桂,吩咐道,“你去前院找吴琅,让他看看小太医在不在,在的话劳烦他过来一趟。”
金桂屈膝称是,转身走了,宁樱想起一件事,和黄氏道,“娘,熊大熊二没死,今天跟着我回来了,你可要见见他们?”
熊伯跟着黄氏一辈子了,熊大熊二是熊伯的心病,二人“死后”,熊伯虽没有埋怨黄氏,然而心里受不住,头发全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难过可想而知,今天熊大熊二回来,不知熊伯看见了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黄氏给刘菲菲倒茶,宁樱怀着身孕,不敢乱喝茶,黄氏让秋水去厨房给宁樱熬碗银耳汤,听了宁樱的话,她脸上波澜不惊,“二人跟着你,是他们的缘分,稍后我把他们的卖身契给你,我就不见他们了,熊伯一大把年纪了,知道两个儿子没死,失而复得,好好活着就好。”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那边平安和十一不知因为什么打了起来,都是不足一岁的孩子,说打架,无非是你抓我的脸,我抓你的脸,没有章法,旁边守着的奶娘将二人分开,十一双手举过头顶不肯奶娘抱,而平安拿了方才黄氏给十一的黑子,乖乖由奶娘抱着,刘菲菲端着茶杯没来得及喝口茶,立即站了起来,斥责平安道,“抢十一叔的盒子做什么,我看你是皮痒了是不是。”
平安听不懂李菲菲的话,但看刘菲菲脸色不对,嘴唇一抿,哭了起来,一时之间,屋里充斥着二人的哭声,撕心裂肺,连哭都要比个高低出来似的,黄氏好笑,“平安多大的孩子,你别吓着她了,十一还在撒泼,黄氏拿了另一个盒子,摇晃两下,里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下子吸引十一的注意力,不哭了,伸手要黄氏手里的盒子。”
黄氏递给他,徐徐道,“孩子忘性大,转眼就不记得了,没了这个还有其他,换个玩具就好了。”
红木盒子镂空的,里边堆放了些木头,十一眼角还挂着泪珠,举着手,一下两下晃得高兴,哭泣的平安也被十一手里的盒子吸引住了,忘记了哭。
刘菲菲抱过平安,无奈道,“十一弟性子好,平安天不怕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儿大得很。”平安的性子都是秦氏给惯的,稍微不顺他就大哭大闹,这两日好很多了,不是宁成昭发现得早,平安真就被秦氏养歪了。
小孩子的性子都是跟大人学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是无的放矢,她不想平安小小年纪就无法无天,那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两人不哭了,门口丫鬟说宁静芸过来了,黄氏眉头一皱,小声道,“榆钱身子没好,她过来做什么?”
语声落下,宁静芸已到了门口,黄氏,刘菲菲,宁静芸都是生了孩子的人,黄氏年纪大,身材恢复得不好,腰间赘肉多,刘菲菲腰上也有,但宁静芸,身形曼妙,身材婀娜多姿,完全看不出来是生过孩子的,□□,浑身上下带着股生了孩子的妩媚风情,比黄氏和刘菲菲好看得多,初二回来宁静芸的身材不如现在,可能是全部恢复了原因。
宁静芸怀里抱着榆钱,榆钱长得像苟志,眉目英正,竟要比平安和十一看着大些,生病的缘故,窝在宁静芸怀里,神色恹恹的,一动不动,黄氏语气略有抱怨,“榆钱不舒服,你抱他过来做什么,天还凉着,别吹了风受了凉加重了病情。”
黄氏抱怨归抱怨,已经站起身把榆钱抱了过来,榆钱到了她怀里不哭不闹,乖得很,黄氏心口发软,“榆钱。”
榆钱听着黄氏叫他,眼珠子也不动,宁静芸解释道,“榆钱才多大,您叫他他也不知,听说六妹妹回来了,于情于理都该过来看看,六妹妹的肚子不怎么显怀,倒像是生女儿的。”
黄氏不悦,宁樱生的是国公府第一个孩子,儿子更好,而且,这种话,哪会是亲姐姐说出来的?她低眉看着榆钱,叹了口气,不愿意给宁静芸难堪,“坐吧,樱娘听说榆钱身子不舒服,已经去请小太医了,榆钱身子不好,该好好看看,志儿不在,榆钱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和他交代,他让你去福州,你想清楚了没?”
黄氏如何不明白宁静芸心里想什么,宁静芸贪慕虚荣,总觉得景城外的都是穷人,福州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她的意思是让宁静芸去陪苟志,留在京城像什么话?早下是生孩子坐月子,没有办法,如今榆钱都三个多月了,宁静芸继续住下去,久而久之,外边该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了。
宁静芸扶着裙摆,优雅从容的落座,看着榆钱,一筹莫展道,“娘也看见了,榆钱三天两头生病,哪能出远门,在宁府尚且有您和爹照应着,离开京城,我带孩子没有经验,奶娘又。。。。。。”说到奶娘,宁静芸顿了顿,只顾着叹气道,“您和爹想什么我心里明白,我打算好了,等榆钱病好了,回自己的宅子住,不能一直麻烦您和爹,况且,相公不在京城,我一直住在娘家不太好。”
“我和你爹是那个意思吗?你啊,总爱想东想西,我和你爹商量好了,榆钱年纪小,你就放府里我和你爹帮忙带着,左右你爹没什么事儿,他带孩子有经验多了,等榆钱大些了,在把他送到福州你们一家团聚,你觉得如何?”黄氏觉得宁静芸越来越陌生了,她记忆里那个乖巧懂事牵着宁樱邯郸学步的宁静芸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是眼前这个贪慕权势,骄奢淫逸的宁静芸。
宁静芸扶了扶耳鬓的发簪,笑着岔开了话,“娘,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天逐渐暖和了,总要等十一和平安周岁后再说,还早着呢。”
宁樱斜眼瞧着宁静芸,宁静芸说话的时候她别开了脸,望着窗棂上的两盆花,沉默不言。
“六妹妹,你这次回来可是有事?国公府和承恩侯府的事儿我听身边的下人说了些,好在有惊无险,高处不胜寒,你劝谭世子谨慎些,你姐夫还得靠他呢。”宁静芸红唇微张,言语里满是市侩之意,让宁樱不由得想起上辈子那些上门找她帮忙的夫人们,明明求人的嘴脸,姿态摆得比谁都高,这辈子许是两人感情好,谭慎衍官职高,京城上下的人忌惮不已,她遇着的夫人小姐不曾像上辈子那般对她趾高气扬,话里话外多有恭敬之意,就像宁静芸这样子,奉承不已。
宁樱淡淡的扬了扬嘴角,不冷不热道,“姐姐客气了,姐夫官运亨通是他自己的本事,和世子没有关系,你该信任姐夫才是,京城风波不断,传出去,还以为世子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呢。”
姐妹两一说话就不对付,黄氏头疼,刘菲菲笑着打圆场道,“后宅妇人不得过问朝堂之事,五妹妹,榆钱的身子可好些了?”
宁静芸的目光落在榆钱脸上,面色柔和了些,“还是那样子,不知哪儿不对,我寻思着再找个奶娘,榆钱身子比十一和平安弱,约莫是奶娘的关系,大嫂,你人脉多,可否帮我打听打听。”
刘菲菲不想一句话就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她对宁静芸避之不及,哪愿意管她的事儿,何况她帮宁静芸找过一位奶娘了,被宁静芸从头到脚的嫌弃,此时她怎么可能再让宁静芸惺惺作态,她笑了笑,“榆钱的身子你清楚,我找的奶娘恐怕不适合榆钱,你也是在宁府长大的,身份地位在,哪像我,嫁给你大哥才与那些官夫人往来,你的人脉可一点不比我少。”
黄氏不喜宁静芸阴阳怪气的口吻,之前刘菲菲为榆钱找的奶娘做事恪守本分,被宁静芸数落得一无是处,如今又寻刘菲菲的麻烦事为何,她说道,“我看奶娘是个好的,你别想东想西的,榆钱身子弱,养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