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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贝勒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借着茫茫的月色,远处的公路边上,是护林员小张的坟茔,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他是不愿意当着故人的面。
那种单方面的崇拜和付出,纨贝勒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他受了上天的眷顾,如今终于可以心意相通罢了,而护林员小张却没有那么幸运,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只换来了心上人的一滴眼泪。
金文玲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服,忽然摸到了口袋里面自己的照片和那一本卷册,小张说那是他们夜帝部落的传说。金文玲为了压抑自己的情|欲,就随手翻开来,想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样的故事。
根据卷册的记载,玉太傅当年率领中原铁骑攻下了夜帝部落,女王接受册封,成为附属国领主,作为回报,玉太傅命人传授给夜帝部落的贵族阶级一些技能,比如生火、铸造、纺织和耕种,但是这些文明的火种只能由统治阶级所掌握,并不允许有启发民智的事情发生,也就是说他在本地实行的统治可以说是一种愚民政策。
这种统治引发了部落之中各个阶级不同方式的反抗,下层雪人有的不堪女王和宗主国的联合压迫,拖家带口远走他乡,看来如今喜马拉雅山脉屡次被人拍到的类人生物,应该就是这些夜帝部落的后裔。
还有一部分统治阶级的雪人也不同意女王这种卖国求荣的统治方式,他们已经具备了人类的心智,向往自由,纷纷出走,有的与当地牧民通婚,建立家庭,成为真正的人类,也有的远走他乡,足迹遍布神州大地。
玉太傅为了阻止夜帝部落人口的不断流失,对雪人族群施以诅咒,凡是体内流淌着夜帝部落血脉的人,无论走得多远,到了二十几岁左右成丁的年纪,就必须回到夜帝王国的领土,如若不然,他们体内的兽血就会沸腾起来,将他们燃烧殆尽。
看来小张所说的自己得了绝症,就是这个意思,他的祖辈为了逃脱这个邪恶的诅咒,世世代代都在年轻的时候惨死,小张很有可能在很小的时候目睹的父母为了自由而死去的悲惨景象,所以才想要回到夜帝陵寝去一探究竟,没想到即使是回到了出身之地,还是逃不开死亡的厄运。
恐怕那个死在异国他乡的女孩子蓝可儿也是死于这个恐怖的诅咒,她是在很小的时候被一对美国夫妇从中国大陆的孤儿院收养的,很有可能身上就带着雪人的血脉,到了成年以后,并没有机会回到夜帝部落的发祥地,所以身体就发生了返祖现象——眼若铜铃、血盆大口、井中倒挂,甚至在她死后都不得安宁,那种邪术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活生生地将她的魂魄从半个地球之外拘回了夜帝井口之中。
卷册的最后一页,画着玉太傅手持鬼玺重返夜帝部落的画面,上面记载着只有皇帝的圣旨加上鬼玺的印信,才能破除太傅的魔咒。他还是那样面容温和、举止娴雅,可是在金文玲看来,他的脸却越来越陌生,他合上了卷册,抬眼看了玉良纨一眼,分明是相似的面容,他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温暖的笑意。
“小张、蓝可儿是被我连累的,还有世上数不清的夜帝后裔,都会因为我而死吗?”
金文玲的眼神有些空洞,他生长于世上最无情的家庭,可还是不能泯灭自己的人性。纨贝勒深看着他,那眼神带着怜惜和自信,他在他身边单膝跪了下来,一手撑地,温厚的掌心触摸着冰冷的地面。
他的眼底闪烁着漂亮的光华,被他触摸过的地面,一股强大的气场好像投石入水那样四散开去,冲破了房间的束缚,向着遥远的方向推开了涟漪。
“你在做什么?”
“你刚刚不是下了圣旨么?我在帮你盖上玉玺大印。从今以后,中国大地上面的夜帝后裔都自由了。”
金文玲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你是怎么办到的?”
纨贝勒有点儿自负地一笑:“我是天下龙脉的起源,万石之主,所有人脚下的土地都听命于我,你的圣旨,我的印信,不就可以破除那个残忍的咒语了么?”
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骄傲得有些自负的少年的表情,一个鲤鱼打挺跳到了床上,一手搂着金文玲,伸出自己的左手,掌心朝下,眯起了眼睛。
金文玲被他搂在怀里,觉得身下的土地似有若无地轻颤起来,那是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频率,因为他常年习武,感官远比一般人敏锐,才会有所察觉。
基地的基础设施建设是非常简陋的,他们所住的房间只有石灰漫地,随着玉良纨的动作,他们跟前的那一块石灰竟然发生了龟裂,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从地底不断地顶上来,叮咚一声,最终跳出了地面。
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原石,在顶灯昏黄的光线之下,还是闪烁出最耀眼的光华,还没有经过打磨的原石就这样夺目,它的成色可见一斑。
纨贝勒浑不在意地从地上捡了起来,托在掌心里捧到了金文玲面前。
“这个,是不是比所有女明星戴的鸽子蛋都要大?”他拉了他的手,将那颗原石放在金文玲的无名指上比划了起来。
腻歪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盯住了金文玲,他被他看得心跳加速起来,这男孩子向来冲动,这会儿拿了一颗钻石在手里,不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吧……
金文玲没由来地胡思乱想起来,就见纨贝勒认真地点了点头:“蜜蜜,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看我现在的经济大权呢还是攥在我们家老头子手里,这样就非常被动,有了这个技能,我就有了一条发家致富的新路子。”
金文玲长吁了一口气,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个。
纨贝勒紧接着说道:“我们有了钻石,就全部加工成了玻璃刀,你想啊,帝都现在的房地产业这么发达,每年需要使用大量的门窗玻璃,有了这个好物,我就可以专业干切玻璃的行当,将来即使我家不同意咱俩的事儿,我也能养得起你啦!”
金文玲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当真一点儿也看不出说笑的痕迹,直到他额头上都暴起了青筋,纨贝勒才绷不住笑了出来。
“不是吧你真信了?”
金文玲有点儿恼怒地推了他一把,纨贝勒一点儿都没有反抗,就顺势倒在了床上,他本想伸手把金文玲拽进怀里,伸手在床上一撑,就摸到了方才那一片帛画,他的力气太大,一失手扯坏了它,只听刺啦一声,扭头一瞧,那帛画里面,好像还暗藏着什么玄机。
第44章 坟井夜啼()
第十二章。来自星星的太傅
帛画的背面,还有另外一幅刺绣,这是一幅双面绣,两面竟然有着截然不同的图案,简直是巧夺天工。
纨贝勒此时仰面倒在床上,手里托举着那幅刺绣细看,从金文玲的角度,虽然看不到图画的内容,但是却发现他的眉目越来越紧蹙,他觉得不对劲,伸手要抢,谁知纨贝勒先他一步,将那幅帛画藏在了身后,脸上依旧是嬉笑的神色。
“没什么,一幅春宫。”
金文玲当然不会相信,伸出手来摊开掌心,对着纨贝勒做出一个“交出来”的姿势,纨贝勒叹了口气,一咕噜爬起来,把床上散落的被褥都堆在炕柜的前面,做好了一个比较舒适的窝棚,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金文玲知道那上面的东西只怕不会让他好过,深吸了一口气,爬上床去紧挨着玉良纨坐下。
他展开手中的帛画,一副叙事风格的刺绣作品展现在两人的眼前。
第一幅图画上面画着一个凤冠霞帔的女人,虽然面目姣好,表情却十分冷漠,眼神里还带着怨毒,她身旁画着一个道装模样的人,手上托着一把酒壶,两只玉杯。
金文玲只看了第一幅图,泪水就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微微别过脸去,把头往纨贝勒的肩膀上靠了靠,双手紧紧地捉住了他的胳膊。
他是在害怕?
纨贝勒和金文玲一起下斗次数不少了,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也早就见怪不怪,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流露出这样惊恐的表情,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恐惧,他的身子都开始哆嗦起来,好像完全失去了身份的庇护,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见到令他恐惧的东西时,那种本能的反应。
纨贝勒丢开手里的帛画,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伸手摩挲着他的后脑,他的侧脸。
“别看了。”
金文玲缩在他怀里不作声,身子剧烈地战栗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眼神已经坚定了许多。
“这件事我一定要弄明白,让我看。”
“……”
“你陪着我。”
他的眼睛里带着信任和依赖,自从相识以来,纨贝勒多半都只见过他那种面沉似水的镇定表情,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不能使他的情绪产生任何波动。他很会演戏,简直是个颠倒众生的妖精,但是一旦没有工作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
如今这张面具在纨贝勒面前逐渐碎裂崩塌了,他的各种秘密、弱点,都在逐渐放心地向他袒露出来,做出一些外人从没见过的表情和反应,让玉良纨觉得莫可名状地心疼,心底里又带着亲密的感觉。
他如此信任着他,他可以在他面前哭出来,纨贝勒觉得自己必须做他的后盾,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和他一起面对。
他点了点头,重新把那幅帛画捧在手里。
第二幅图画当中有两个人,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穿着内宫常服,还没有加冠,应该就是金文玲的前身,他的手上还牵着一个孩子的小手,那孩子的服色也非常华贵,看样子是个小皇子,纨贝勒刚才看到这幅帛画的时候,就猜测这孩子就是金文玲说起过的幼弟,担心触动他的伤心事,才企图藏起来。
果然金文玲看到第二幅画,就非常急迫地伸手捉住了帛画,他不断地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