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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之后，“爸，您……”
“大哥，你刚才说什么？钟离……家的那个孩子是谁的孩子？”另有一把震颤的声音盖过项琅琅的疑问，直鉆云双晓的耳膜。
如梦初醒的云双晓猛一回头，不知何时螳螂捕蝉，黄雀已是在后。
项庄成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项燕来已是急急奔向那父女俩。
“燕……燕子，我、我刚才就是随、随口吓唬琅琅的！不是、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项庄成的眼光左闪右躲，两手乱摆。
“什么话你都有可能乱说，怎么会拿这事来乱说！”项燕来的面色发白，身子已是微颤。
云双晓看得心中惊慌。项琅琅已是扶住了自己的姑姑，朝父亲埋怨：“您什么不好说，说这样的话，看把姑姑给气着了吧！”
云双晓几大步抢到项燕来身边，伸手扶住她的另一边手臂，急急安抚道：“项阿姨，您千万别激动！”
项庄成急得脸都纠成了一团，他想往前一步，结果却往后退了一步，手伸出又放下：“是啊！燕子，你身体不好，你可千万别急出什么毛病来，否则我的罪孽可就大了！”
“哥，你告诉我，当年……当年，我那个孩子是不是真的没了？”项燕来神色凄苦。
项庄成面上又瑟缩了一下，不敢再看自己的妹妹，低声道：“当年你不是亲眼到了吗？”
项燕来面色灰败，半晌却又不甘心的拔高了声音：“那你刚才为什么这么说？不对！你不会无缘无故那么说的！你告诉我实话！哥，我求求你，跟我说实话！”
项庄成哭丧了脸，“我真的没有骗你！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项燕来两眼空洞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半晌，两边手忽然大力一摆，将身上四只小手撇开，迈步就走。
云双晓惶急起来，跟上去：“项阿姨，您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范文佩问个清楚！”项燕来头也不回，最近清减下去的身形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项庄成触了电似的几乎跳起来，追上去：“燕子，你这是何苦呢？”
项燕来白着脸，闭着嘴，一语不发的只是往前走。
项庄成魂飞魄散的愣了几秒，因担心妹妹的身体会在与范文佩对质时出大问题，他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溃败。心一狠，脚一跺，“我告诉你！我全告诉你！燕子，你不要去找那个女人，她会气死你的！”
第158章 三败俱伤
快六点半时，范文佩刚和姐姐通完电话，就见管家从前院匆匆进屋，面色似乎有一些微妙。
“夫人，云小姐和一位姓项的太太想见您，他们现在就在院子门外！”
姓项的太太？范文佩华贵的面上一凛。
是项燕来吗？这个贱人怎么会和云双晓来搞突然袭击？需知，之前因为项晗的事，钟离逸人想向她亲自道谢，她都一直避而不见。
那她今天不期而至是所谓何来？范文佩的眼神瞬间警觉。待想说不见，又想人就在门外，如果她们坚持不肯离开的话，丈夫随时都会到家，极有可能就和她们撞个正着，到时只怕情形更糟。
范文佩略沉吟，下巴一扬：“让她们进来！”
云双晓和项燕来进到客厅时，她人生中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如履薄冰，十二月的大冷天，手心里居然全湿了。
旁边的项燕来，脸色雪白，瘦削的肩背使劲笔直如竹，仿佛只要少一口气，她就可能直直断成两截。
云双晓恍惚有种感觉，她现在和项燕来不是来钟离家，而是进鬼门关。
耳边，再一次回响起项庄成愧悔莫及的追忆。“那时你被范文佩推了一把，跌倒早产，那孩子出生后，你还昏迷不醒，范文佩突然带了一大笔钱来找我，让我把那个孩子交给她，以后再骗你说那个孩子活不下来了。当时我因为赌钱欠了别人很多债，还把债主给打伤了，人家要告我，我……我不想坐牢，所以，只好昧着良心答应了她！她后来还买通了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你醒来后，他们给你看的那个死婴，其实是别人的孩子！”
范文佩双腿交缠，优雅的稳靠在沙发上，面上倨傲，眼底生寒的看着她人生当中的两大祸害，正向她一步步逼近。
范文佩的身子不自觉的绷紧了些，三十多年了，她的情敌和她都老了，可是，有些往事，仍历历如昨，仿佛就算再过几十年，也还是不会成灰。
“项燕来，我们又见面了！”范文佩语速极缓，声也不高，却让人听出一股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恨意。
“范文佩，你的心究竟是不是黑的？”相比范文佩的话里藏刀，项燕来却是一上来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的直白。
出其不意的范文佩一愣之后，一腿放下，两腿并拢，身子往前一倾，厉声道：“项燕来，在我面前轮不到你来放肆！”
“你这丧心病狂的毒妇，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你！”项燕来红着眼，脸部扭曲。
范文佩还没反应，云双晓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一下悬到喉咙口，如今大受刺激的项燕来，真的就像个不要命的自杀式炸弹。
束手无策的她，只好不知是第几次的再次低低哀求：“项阿姨，有话好好说，您不要太激动！”
项燕来脆弱的心脏，绝对负荷不了现在这样怒涛拍岸的情绪，可她听完项庄成的话后，却发了疯的冲上车要来钟离家，任人怎么拦也拦不住。
范文佩终于觉出项燕来的不同寻常，她虽然不明就里，但内心隐隐生了不安，霍的立起，板紧脸瞪向项燕来，“我不知道你吃错了什么药，今天突然跑到我家来撒野，现在你马上给我出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发生什么事了？”随着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一把不怒自威的声音忽然自门口传来。
云双晓惶惶转身，钟离逸人沉凝的面孔已出现在眼前。
项燕来背脊僵了一下，却没有转身，而抬眼望过去的范文佩，脸上表情随之怪异。
屋子里静了下去，钟离逸人踱过来，探寻的眼光在项燕来虚白躁怒的面上转了几下，忽然抽了口冷气，失声道：“燕来？你是项燕来？”
事隔多年，眼前那垂眼沉默、头发花白的妇人，已和记忆中那秀婉娇憨的形象大相径庭，钟离烨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实项燕来比范文佩还小上五六岁，但她如今的样子，却比范文佩更苍老。从她脸上那些岁月的沉淀，不难看出，这些年，她一定吃了太多的苦。
项燕来慢慢抬睫，转眼看向钟离逸人，他再次呼吸窒住。原来那如小鹿温驯的眼睛里，没有久别重逢的悲喜交集，只有，怨恨似海。
“你回来得正好！正好看看清楚范文佩那女人的蛇蝎心肠！”项燕来一字一字的绷出牙缝。
范文佩脸上发青，斥道：“项燕来你这条疯狗不要随便咬人！”范文佩至此已是仪态尽失。
钟离逸人的眉头拧了起来。
“钟离逸人，你自负精明一世，知不知道你这一生都被范文佩玩弄在股掌之间！”
范文佩原本就很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眼底却掠过一丝惶色，钟离逸人却是身子震了震，惊疑的看向范文佩。
“她当年早就知道了我们的事，却不动声色的布局来污陷我，说我和你的合伙人有染，让我们反目成仇。我们分手后，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那时我对你还是不死心，总想着有一天你会相信我是清白的，可是当时你已经到了外地做生意，我就一直在等你。就在我怀着孩子差不多足月要生产的时候，有一天，范文佩不知怎的突然找到了我，她用最恶毒的话来咒骂我，后来还动手推我，我一跤跌倒在地，大出血，等我醒过来时，我哥告诉我，那个孩子活不过来了！我整个人都崩溃了，在医院就割过腕，后来，我哥在路边捡到阿晗，交给我，我才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
听到这里，钟离逸人满面惊骇，而范文佩也是面色发白。就连云双晓听得心都全然揪住，她曾听过项燕来一鳞半爪的过往，却不曾想是如此惨烈，难怪，在得知项晗真实的身份后，她会如此的反应激烈。
太深的伤口，的确不是时间可以治癒！
项燕来诉说的声音却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就仿佛那段惨绝人寰的往事，与她无关。
“阿晗的身份曝光后，我本以为老天已经够会作弄人了！”她的声音蓦地凌厉起来：“可就是一个多小时前，我才知道，范文佩这该死的女人，当年竟然用钱收买了我大哥，将我的儿子抱走，骗我说那个孩子一生出来就停止呼吸了！”
“什么？”钟离逸人面色大变，整个人大退一步。
范文佩面色如土，整个人抖了抖，失控的尖叫起来：“项燕来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我大哥什么都招了！你还想抵赖？再说，事到如今，只要让那孩子和我们做个亲子鉴定，就真相大白了！你以为，这世上真有包得住的火吗？”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当年她和老徐的事是不是你设的局？还有阿烨，是不是我和她的儿子？”失了魂魄的钟离逸人忽然大踏一步，上前钳住妻子发抖的肩膀，低吼起来。
范文佩拚命摇头，“她疯了！她疯了！你不要相信她！你不要信她！”
“那为什么阿烨会长得像我？为什么你那么讨厌他？如果他真的只是你在路边捡回来的一个孩子，你至于那么讨厌他吗？”
云双晓看着眼前逐渐失控的情形，全身都有些发软，她真的不知道；今天会闹到怎样不可收拾的境地。她焦急万分的转头又去看门口，依然还是没能等到她想见到的人。
“你说话啊！范文佩！”火急攻心的钟离逸人大力摇晃着妻子的肩膀。
范文佩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摇的有好几缕都飘得乱了，她的神智，也被摇得昏乱起来，猝不及防的，沉潜多年的情绪，就如火山突然爆发。
“因为他该死！我恨他！我看到他，就想起我自己的儿子，凭什么这该死的野种就能享受钟离家的荣华富贵，而我的孩子，却不知所踪，根本不知是生是死！”
房间突然静了下去。原本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