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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峥默然摇头:“跟姑妈没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事情不顺利?意外之财还是不要强求了,我还有些私房钱,可以用来买车……”
“小猫……”杨峥打断了她的话,说:“事情挺顺利,我只是……只是……”长长的停顿之后,他说:“很累
。”
有那么一瞬间,杨峥几乎就要吐露真相。他想告诉赵小猫,他没有姑妈,也没有什么遗产。他是这个世界的异客,孑然而来,一无所有。除了名字,社会保险卡、驾驶证,乃至过往的履历全都是假的。不但如此,他还感染了ta,无药可医随时可能死去,而保护伞的那些混蛋为了确认他的死亡正满世界的找他。
话到嘴边,杨峥犹豫了,于是就变成了他很累。他的确很累,一次次的逃亡,时不时发作一下的后遗症,沙耶博士的话以及米雄的死亡,一桩桩一件件纷扰杂乱,理不出个头绪。加之对未知明天的迷茫,让杨峥感觉身心疲惫。
抱着赵小猫的杨峥,明显感觉女孩子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而后轻柔拍着他的后背,就好似在哄婴儿。杨峥知道,隐瞒就是欺骗,他不想欺骗赵小猫。早晚有一天他会和盘托出,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赵小猫,但绝不是错综复杂的现在。
作为男人,他有着自己的坚持。他认为只有当一切都解决之后,才是原原本本告诉赵小猫的最好时机。但杨峥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究竟是源自内心里的坚持,还是源自害怕失去眼前人,抑或者不忍让好似雪莲般的女子担负起本不该她担负的重担。
赵小猫的手好似有魔力,渐渐的,在她的轻拍之下,杨峥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胸中的郁气渐渐消散。良久,他松开赵小猫,低声说:“吃饭吧,我还真饿了。”
杨峥拉着赵小猫落座,随即埋头大吃起来。看起来杨峥的确是饿了,好似风卷残云一般席卷着桌面上的食物。赵小猫在一旁小意的为他布菜,只是偶尔吃上一点。十几分钟之后,桌面上的食物一扫而光。直到此时,杨峥才违心的称赞了句:“很好吃。”
事实上心事重重的他完全不知道食物的味道,只是想给自己找个事情做。赵小猫笑笑说:“我下次多做一些。”
客厅里的电子时钟敲响,杨峥抬眼望过去,见时针已经指向了深夜十一点半,随即起身打算离开。临出门的时候,赵小猫突然叫住了他:“杨峥!不管发生了什么,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杨峥看着认真为自己鼓劲的赵小猫,郑重的点了点头。
杨峥的房间与赵小猫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却分属两个不同的门洞。下楼再上楼,只用了不到一分钟,杨峥便站在了自己房间的门口。
掏出钥匙扭开房门,当钥匙转动第二圈半的时候,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杨峥的瞳孔猛然收缩!杨峥是个细心的人,离开家的时候总会将防盗门彻底锁死。如果没有意外,钥匙需要转动三圈半才会打开!这意味着他不在的时候有人进了他的房间!
他习惯性的摸向腋下,猛然响起枪械全都寄存在了地铁站的寄存箱里。他随即摸退间,抽出了藏在那里的匕首,捏着刀口,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如果情况不对,他会立即将匕首投掷出去。
黑暗中,杨峥迅速将房间搜了个遍。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又打开灯,仔细的巡视着。卧室、厨房、客厅,所有的摆设一如他离开之前。那床单上刻意放着的三根头发,还保持着原状。当他转回客厅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异常。
门口的脚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纸片,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名片。他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看,那的确是一张名片。正面硕大的名字写着三个字:陈良谷。下面的小字写着他的头衔:连大生物研究所主任研究员。
140 有德俱乐部()
十几分钟之后,坐在电脑前的杨峥愕然的看着屏幕上有关陈良谷的履历以及新闻,上面有陈良谷获得1888年费东谷生物学奖的配图新闻,有陈良谷教授最新的研究方向,以及几篇有关高寒地带温度骤变引起生物体内基因突变的论文。
杨峥怔在那里,突然觉着自己就是个白痴!也许老兔子送自己来连大,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给自己圆大学梦,或许完全是因为连大的陈良谷教授是遗传基因突变方面的专家。老兔子是想让自己接近陈良谷教授,在他那里寻求解决方案。
可笑的是杨峥一直以为张明澄是想让他上一回大学,并且受米雄的诱导,执拗于盗取保护伞的抑制药剂,先后两次成为米雄攫取财富的工具。在保护伞的抑制药剂失去作用之后,让杨峥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完全变成了笑话。
坐在电脑前,杨峥苦涩、无声的笑着,继而前仰后合。既有绝处逢生的欣喜,也有悔不当初的苦涩。张明澄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他,似他这样行走在黑暗中的逃亡犯,永远不要轻信任何人。杨峥以为自己已经很重视这句话了,并且将之奉为自己的信条。
可事实证明,他还不够重视。否则怎么会轻易的就被米雄摆布,成为其手中的刀子?笑罢了,杨峥坐在那里,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仔细清理了一遍。
米雄与张明澄肯定认识,也许是熟人,但绝对不是朋友……或许还是敌人。这足以解释为什么半年前自己明明看见了老兔子张明澄,对方却对他避而不见,反倒派了米雄来照顾自己
。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张明澄也许是被米雄逼走的,或许是从一次劫杀中逃了出去。所以张明澄没有露面,而米雄从张明澄的言语或者一些遗留的信息中得知了自己……比如那份真实的社会保险卡。
这张名片没准就是张明澄本人放进来的,以老兔子的手段,想要突破一道防盗门简直太容易了。而以张明澄的细心,肯定不会忘记开锁前防盗门究竟上了几道锁。他刻意留下破绽,就是为了让自己发现。
这么想来,米雄也许就是死于张明澄之手。一名退役的cia间谍死于煤气爆炸,现场被彻底夷为平地,一切的线索都随着先后两次的爆炸消失一空。这种事,张明澄绝对做的出来!
但这只是猜想,事实真相到底怎样,也许只要见过张明澄才会一清二楚。杨峥长出了口气,他不再琢磨事情的真相,将注意力放在那张名片上。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贸然打电话过去显然不合适。他思索了下,掏出手机,给梁松新教授拨了个电话。这个时间,对于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的梁松新教授来说,只是夜宵过后的新一轮疯狂工作……他至少要工作到凌晨三点。
电话很快接通了,梁松新教授用异常不耐烦的声音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如果是学业上的问题,你最好明早来我的实验室……”显然,教授忘了杨峥请假去继承姑妈遗产的事儿,或者说教授完全不关心这一点。
“教授,您认识陈良谷教授么?”
电话那头梁松新教授愣了愣:“不是很熟,如果我没记错他是生物学院的教授。”
“那您能帮我引荐一下么?”
电话那头沉默,显然是在等着杨峥的解释。杨峥思索了下说:“是这样,我检查了下身体,医生说我身上的疾病可能是遗传基因变异导致的。所以我想……”
梁松新教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说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儿:“杨峥,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加入了有德俱乐部。你是不是一次也没参加过俱乐部的活动?”
有德俱乐部这种智商俱乐部会定期举办茶话会,方便会员之间彼此沟通,进行思维风暴。当然,如果某位会员遇到了难题,其他乐意帮忙的会员也会伸出援助之手。
“额,是的。我一直都……比较忙。”这半年来,杨峥或者陪着赵小猫,或者在梁松新的实验室与图书馆来回徘徊,时不时的还会出差。他的确没时间参加什么俱乐部的聚会。
“你应该参加几次,我相信你会喜欢的。”顿了顿,梁松新似乎在看日期,说:“明天是周六,恰好有个茶话会。举办地点你可以用我给你的网址查询……明天我是没时间去了,不过陈良谷肯定会去。”
杨峥默然无语。他觉着之前的半年时间里他一直走在错误的道路上,并且越走越远。杨峥从来没有想过,老兔子张明澄指给自己的路会离自己这么的近。仅有一步之差,只需要挪挪脚。要命的是就是这一步,他足足用了半年才想通。
“我真是个白痴!”他暗自腹诽一声。感谢了繁忙的梁松新教授,随即挂断了电话。跟着他用有德俱乐部会员卡上的信息,找到了有德俱乐部的论坛。花了十几分钟在论坛里找到了聚会信息,地点就在大连市的海之韵广场附近,有德俱乐部本地分会副会长的私宅。时间是早晨九点钟。
做完了这一切,杨峥长出口气
。躺在床上,满含着希翼沉沉睡去。
……
翌日清早,杨峥陪同赵小猫吃了个早餐,随即拦了计程车去参加茶话会。
几十分钟之后,计程车在东海滨海之韵广场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眼前就是此次茶话会的地点,一幢充满沧桑气息的三层建筑。
建筑原本是红色的,半边却覆盖着大片大片的爬墙虎,好似披了一件绿色的外套。海风吹拂之下,连在一起的叶子浮现出一层层的波浪。看建筑的样式,也许以前是教堂或者是学校,但现在则成了副会长的私宅。这说明副会长很富有,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副会长欧荣是本地的船舶制造商,几年前甚至接过军方的订单,生产了一批渔政船。
建筑的门口,站着一名迎客的年轻人。脸上洋溢着微笑,每每有人登门,总会笑盈盈的与之攀谈几句,态度不卑不亢。
杨峥走上前,主动出示了自己的会员证。年轻人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参加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