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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送了慕初华,宫里其他的皇子公主也都收到了一模一样的熏香。
但奇怪的是,查了别的皇子公主那里的熏香,一点毒都没有,就慕初华东宫里的熏香是带了毒。
这就很明显了。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宏元帝立即下旨召越王进宫觐见。
结果从上午等到下午,一连下了三道圣旨,慕玖越都没进宫来,有臣子就开始煽风点火,是不是越王自知毒害太子之事暴露,已经潜逃离京了,不然怎能让人等这么久都还不见人影。
越王党的人立即反击,他们殿下正在外游玩,不能及时赶进宫里来也是正常。
太子的人也是立即嘲讽,根本就是借着游玩逃了吧,毕竟谋害太子的罪名,可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了事的,就算越王有滔天的权力,也敌不过大周的律法。
几方党派在那里吵,吵得宏元帝头疼。
尤其是太子的人,宏元帝几乎要指着鼻子开骂,吵吵吵,就知道吵太子中毒,你怎么不吵太子中毒之前杀人的事儿?
太子还真是太子,自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德行,自己手下的人也都是这个脑残德行!
他皱着眉,正要摔了手边的镇纸,制止了这场争吵,就听外面太监唱喏道:“越王殿下觐见——”
宏元帝眼睛一亮。
终于来了。
------题外话------
拉肚子拉到虚脱,抹泪,不就上午喝了瓶优酸乳当早餐,咋就吃坏肚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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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倾尽天下()
“越王殿下觐见——”
太监唱喏刚刚响起,正争论不休的人立即都住了口,然后纷纷转头朝着御书房殿门看去。
便见傍晚光芒昏暗,昏黄的光线从大开着的殿门外投射进来,和殿内已经点亮的灯光糅合在一起,亮却不刺眼,明却不灼目,透着点滴暖色,丝丝缕缕铺陈开来,似是能就此照亮人心底的阴霾。
华光明媚,殿外夕阳如血,夜幕即将降临。
有清风自外缓缓吹来,为尚带着黄昏余热的殿宇,吹开漫天微冷冰雪之寒。
寒,却不冻人三尺,只吹得人感觉有些冷,情不自禁便要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来。
而随着淡淡光线漫步进来的人,一身素白如雪,好似任何尘埃都无法沾染的纯净无暇,夕阳为他裁剪出三分璀璨,七分华贵。他走过来,眼角的蓝宝石背光闪烁着华丽而冷淡的色彩,令他看起来极度的冷贵自矜,世人难出其右。
满头乌黑的发只简单簪了一支银色玉簪而已,漆黑瀑布一般的垂在他身后,根根尽是极致的黑,同白得让人心惊的衣交相呼应,带来一种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仿若一副泼墨山水,他是其中最为冷艳的一抹颜色。
冷,却艳,有着一种谁都无法比拟的丽色。
这,就是越王。
这就是慕玖越,一个在亲父宏元帝眼中,都觉得无比神秘傲慢的男人。
见越王终于来了,御书房内,所有和他敌对的、和他不敌对的人,当即统统俯身行礼:“参见越王。”
每个人都低着头,连眼角都不敢去扫一扫。
甚至是屏住了呼吸,以一种连面对着宏元帝都没有的恭敬姿态,迎接着这个人的到来。
似乎多看了那么一眼,就会是对他的亵渎。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面对宏元帝是没有的,面对太子慕初华也是没有的。
整个朝堂之上官员成百上千,整个皇宫之中贵人随处可见。
可即便如此,那么那么多的人里,任谁风华无双,任谁恩宠万代,却都敌不过这么一个慕玖越。
越王,慕玖越。
天下之大,也不过这一个而已。
宏元帝正襟危坐在御案之后,目光之中带着淡淡的欣慰和骄傲,看着从殿外步入的人。
这是他的儿子。
明明不是嫡长子,明明不是正宫皇后所出,明明不是最适合继承他皇位的人。
可偏生,他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从稳婆手中接过刚从漱皇贵妃肚子里滑落出来的孩子,低头看着温软的绸布之中,小小的孩子不像寻常婴儿那般看起来红通通皱巴巴的,而是带着先天的娇嫩,似是冰肌玉骨,春意秋水,再美再好的景,都抵不过小小婴儿睁开眼的时候,漆黑眸中那一点淡淡的金芒。
即便隔了二十年岁月,但宏元帝至今还犹自清楚的记得,便是那一点点金芒,好像一轮小太阳一样,照亮了整个皇宫,照亮了他身为帝皇注定一生孤凉的心。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他这辈子最宠爱的人,诞生了,来到他的身边。
他多么喜爱这个小小的孩子。
看着这个小娃娃,比菩萨身边的仙童还要更加可爱,那墨玉一样乌黑的眼睛,春花一样柔软的嘴唇,就算是头上细细的绒毛,看在他眼中,他也觉得这孩子是此生上天带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那一瞬间,宏元帝觉得自己就算立即将整个江山社稷都捧到这个孩子的手中,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想立他为储君。
他想亲手将他培养成自己最好最中意最完美的继承人。
他想看着他在自己立下继位诏书之后,他能穿着明黄的五爪金龙袍,佩着十二珠金冕龙冠,在文武百官的朝拜之下,步步逶迤而上,坐上天地间最为崇高的位置,俯瞰天下,享受万民的膜拜。
他多想,他多想。
想到恨不得立即就能下了废黜慕初华太子之位的圣旨,恨不得立即就能把宫里其他的皇子公主都给屏蔽了去,恨不得立即就能亲眼目睹着他坐上高高的龙椅。
然而,所有的冲动终究在瞬间归于平静。
他低头深切凝视着怀中的孩子,觉得心脏从未如此的温暖柔软。
都说天家无情。
但此刻他却是想,天家并不是无情,只是有情都被种种龌龊肮脏利益熏心给消磨了,所以有情也变成了无情,即便是同床共枕的皇后,和他也是人心隔着肚皮,夫妻情分早在时光流逝间变得淡漠。
所以才会选秀,纳妃,临幸,待子。
谁说后宫佳丽三千,坐拥后宫的皇帝就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了?
当时他后宫不过寥寥十几人,皇后是他发妻,是从太子妃一路扶摇直上坐到了凤位的,于情于理他对皇后都是有着或多或少的情分。
可唯一的情感,他却是给了漱皇贵妃。
给了怀中这个孩子的母亲。
遥想两年前初见,天子脚下繁华奢贵,繁春时节,万千梨花开得如火如荼,洁白如茫茫雪絮,他不经意间回头一望,便见少女独立茫茫天地间,一抹清幽雅致,是开得再盛的梨花也堪比不了的好颜色。
从此,再倾城的姿色,都无法掩盖少女那如幽谷清兰般的淡雅幽美。
他宠她如命,让她坐上了只在皇后之下的皇贵妃的位置。
而皇后之位,王皇后的母族实在强大,尤其是现任国舅爷,手中所掌握着的政权,是个跺上那么一脚,整个朝堂也要随之抖三抖的强人,在合适的时机到来之前,他并不会对国舅爷轻举妄动。
所以,只能隐忍,隐忍,再隐忍。
隐忍到一切再也隐忍不了的时候,他想为漱皇贵妃做什么,他想为怀中这个孩子做什么,皆不会有任何的阻拦。
王皇后知道宏元帝并不爱她。
她知道宏元帝一直喜欢并真正爱慕着的,是那个皇贵妃,是那个比自己看起来还要更加高贵的女人。
拜过堂、结了发的夫君,爱的不是自己这个妻,爱的是一个见到了自己也要三拜九叩的妾。
这是作为一个女人最悲哀的了悟。
但王皇后并不是太过在意。
毕竟是豪门世家里出来的人,王皇后在后宫里最重要的不是争宠,不是加强自己的后位,她所需要做的,是借着自己是皇后的这个方便,为她背后的家族大开朝堂之上的便利之门。
尽管后宫不得干政,这是任何朝代都会定下的一条铁律。
但纵观历史,不论哪个朝代,哪个国家,哪个皇后不会把时候伸到朝堂,哪个皇后不会利用着自己的身份去做些多多少少都算是见不得的人事?
这太常见了,只要不动摇到皇帝的根本,皇帝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挑破这层窗户纸。
宏元帝也是如此。
王皇后并不如何争宠,只是简单稳固着自己在后宫里的地位,更多的将心思放到了朝堂上,但并未波及到他的底线,宏元帝也就懒得管。
发妻虽是发妻,但也只是发妻而已,他对王皇后只有夫妻之情,并未有真正的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
幸而他遇到了漱皇贵妃。
在最好的时节、最好的年纪,遇到了那样一个女人。
多好。
他爱着漱皇贵妃,如今也爱着她为他生育的儿子。
那个时候,他觉得这样的他,才算是世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有深爱着的女人,有疼爱着的儿子。
天底下最简单的幸福,亦不过如此。
因儿子出生之前,上头已经有了八个兄姐,宏元帝抱着玉雕一般精致的小婴儿,在漱皇贵妃面前沉吟了片刻,方才郑重道:“爱妃,他排行老九,朕为他取名‘越’字,爱妃觉得如何?”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