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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幕后人搞了这么一出来,是要作何?
想给人做出一副太子跟越王已经连粉饰太平都不需要的相残样子,从而搅乱整个朝堂?
慕初华紧紧盯着对面的人。
真的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
想知道真正在对付自己的,究竟是谁;在对付越王的,也究竟是谁。
能在他们二人眼皮子底下潜伏这么久的人,会是谁?
会是谁?!
却见慕玖越微勾了勾唇,竟是笑了。
这人气度冷傲散漫,略薄的红唇常年都是弧度淡淡,喜怒不形于色一样,鲜少能见他会笑。
此时他这浅浅一笑,皎洁月光映照而来,晚风吹起他垂在肩侧的乌发,飘飘忽忽的荡起,飞扬乌色遮了那唇色豔红,掩去那浅淡笑容之中的饶有深意。
慕初华朦朦胧胧的便看到,氤氲月光之下,面前这人周身皆是拢在了淡淡白光之下,从微笑着的红唇之中倾吐出来的语句,也好似是被月光侵染,带着隐隐约约的模糊。
“皇兄,臣弟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知道得好。打草惊蛇最要不得,你只要知道,你真正的对手,其实并不是臣弟,这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你不必在意,也不用在意,反正现在父皇还在,再大的事,也轮不到我们兄弟插手。”
说完,他站直了身体,素白的袍袖微微一转,他人已是朝着殿外走去。
慕初华分明还想喊住他继续问的。
但见他这样提醒了自己,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太子难得站在原地,皱眉沉思。
什么叫不必在意,什么叫不用在意?
难道父皇也已经知道幕后人的身份了,准备着手开始解决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太子抬眸,看向渐行渐远的人。
看着那人,月光紧紧纠缠在身侧似是怎样都挥之不去,映得他一身银白霜华如素。他分明已经离得很远了,却还是恍惚有着一股子凉薄之意,缓缓游荡在偌大的东宫里,让人所有躁动的心绪,都要为之变得平静。
慕初华目送着人消失在远处九曲的长廊尽头,在原地站立了许久,终于反身入殿。
身后宫侍得了示意,开始将殿门掩上。
重重灯光与月光,就此被两扇殿门分离,似是参商永离,再不相见。
……
出宫时已经是入夜了,这个时候宫门往往都是被把守得十分严格,任何人未持有陛下腰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入的。
但远远听着马蹄声传来,火光朦胧间,一辆装饰称不上多么华贵的马车正踏踏而来,马车一角上一簇墨兰开得正盛,士兵们见到了,当即跪地放行,连拦截一下都没有。
越王的马车如此轻而易举便出了宫,直朝富庶区行去。
车厢里,慕玖越正闭目而坐,一身黑衣的无影正将得到的最新情报念给他听。
这情报里写的自然是和“南”有关的。
无影默默念着,将“南”今日的行踪给仔仔细细汇报了一遍,“南”今日几时几刻去了哪里,去干什么,去见什么人,和谁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茶,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情报里俱是写得一清二楚,甚至是一目了然。
……这简直不知要多么近身的内应,才能给出这么一份精准的情报来。
情报很长,无影念的时间也很长。
长到明明已经到了越王府,马车未走正门,直接从偏门进了,停在马厩好大一会儿了,无影却还没念完,余光往下扫一扫,竟还有一小半。
抬眼见慕玖越还是在安静听着不说话,无影便继续念,又花费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将这份情报给念完,难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这几乎是他所接到的内容最多最细的一份情报。
以往的情报,哪一个不是经过了细致精简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完。
便在他刚念完的那一刻,正闭目的慕玖越,倏然睁开眼来。
车厢内光线并不是多么明亮,隐隐有些模糊。这位颇负盛名的殿下坐直了身体,捡了情报里一个看似很寻常的地方道:“他备了马,想进宫,却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进宫?”
无影默默点头。
“想进宫,却没进宫。”
慕玖越指尖敲着手边的一个小几,指甲和案面触碰,发出细微的“笃笃”声响:“真是有意思了。”
难怪刚才在宫里,那么多的官员,几乎来了三分之二,所有在朝上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大臣都来了,可偏生“南”没来,当时他还觉得奇怪。
可现在听了情报,却是不觉得奇怪了。
想进宫,可犹豫了,就没进宫。
他唇角缓缓笑开,笑容之中带着那么一丝的深意:“他倒是一点都不落人把柄。”
说完就要起身下车,无影先他一步掀了帘子下车,车外已经有士兵拿着灯在候着了。
无影接过灯,准备随主子回寝殿去,就听士兵上秉道:“王爷,楚七小姐得知您回来了,正在湖心亭备了夜宵等您。”
慕玖越听了,心中立时感到一暖。
居然在等他一起吃夜宵。
想来这个时候,喻儿也该睡着了吧?那么小的孩子,平时作息都是极规整的,鲜少熬夜。
是个特别好特别好,全天下最乖巧可爱的孩子。
他举步朝湖心亭那边走,无影在旁侧提着灯,给他照亮脚下的路。
此时已经快要子时,夜空极黑,映得弦月便是极亮。今晚月光难得好,衬着路边的灯火,照得一路经过的丛丛花树,竟似能在月下妖娆起舞一般,随风荡开极其浓郁的馥郁芬芳,嗅得人心神都要为之沉淀。
走了长长的一段路,湖心亭,终于近在咫尺。
抬眼便见那被月光照得熠熠生辉的湖面之上,小小的亭子里灯光暧暧。亭子周围垂了帷幔,贴着湖面吹来的晚风悠悠扬扬荡起那蹭蹭帷幔,薄纱翻飞间,隐约能看到其间模糊的影子。
是楚云裳。
接过无影手中的灯,慕玖越挥手,示意无影不用跟着了。
无影行了一礼,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男人抬脚往湖心亭走,速度不快也不慢,哪怕心中其实是十分急切的。
不过一晚上而已。
宫里朝上水太深,动辄便是要沾了一身腥,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都是经过诸多思虑计算的,俗话说一子错,满盘皆输,其实说的就是这么个理,一旦有哪里做得不对了,直接被人拉着拖下水,再脱身不得,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就是皇室,这就是皇宫。
宫里气氛太过僵持,难得才回了府,原以为还要和以往无数个夜晚一样,将独自一人享受着孤寂无边的黑夜,却被告知,有人在等着他。
专门准备了夜宵,等他一起用膳。
这无疑是冰天雪地之中,有人陡然递来一只温暖的手,将那漫无边际的寒冷,都给立即驱逐了开去。
暖得心里都是变得暖洋洋的。
暖得全身上下都似是沐浴在了明媚的阳光下,舒适得教人犹如身处黄粱美梦之中。
他走近湖心亭。
离得近了,果然见到楚云裳正在里面坐着,身边没有其他人,只她一人在亭子里,安安静静的等着他的到来。
听见脚步声,抬眼见慕玖越来了,楚云裳刚要起身行礼,他微抬了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殿下回来了。”
她不是王府人,一直都是和外人一样唤他殿下,并不唤他王爷。“殿下”这么两个字,被她略显清冷的音色念出,随风一扬,轻飘飘的,软绵绵的,恍惚似是带了一股什么特别的韵味,听得人眸光不自知便要变得柔软。
只是那柔软,却被明亮灯火给掩盖了去。
“嗯。你等了很久?”
“不久,我算着时间差不多,殿下该回来了,这才让人做好了夜宵。殿下趁热吃吧。”
楚云裳最终还是起身,将他手中持着的灯盏放到一旁,转手亲自给他布菜。
知道他的洁癖,她在此前十分仔细的洗了整整九次手,指甲缝里都是干干净净不带一丝灰尘的,洁白如玉,未上蔻丹的指甲分外粉润,透着娇嫩的色彩。她自己是按时用过了晚膳的,此时并不饿,也就只准备了一副碗筷,她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的取出,整齐摆在石桌上,随口道:“夜深,我没让人做太油腻的食物,不好消化,都是些清淡的,殿下讲究点吧。”
慕玖越垂眸看了看,果然都是非常清淡的,主食是鸡丝清汤面,以及一些清爽小菜和一盘呈现着乳白色泽的奶酪点心,以及一盅银耳莲子羹。
颗颗红枣被舀进碗里,漂浮在朵朵银耳间,淡淡香味诱得人食指大动,恨不得立即就能将这些东西给尽数消灭。
他下午回京后就直接入宫,一直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也的确是感到饿了。
楚云裳将饭菜摆好,碗筷放到他前面:“我向府里的老嬷嬷打听了一下,知道殿下不喜稻米,原本想着让人熬点米粥暖胃的,知道殿下的喜好也就没做。”
说着,她笑了笑:“殿下用膳的喜好,和九方少主倒是有些相同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慕玖越伸手端了那碗银耳莲子羹,瓷勺舀了一勺,他尝了一口,浓稠香甜,非常好喝,是蓝月的手艺:“本王和九方少主相识多年,经常相聚,算是同吃同住,喜好自然也是相差无几的了。”
楚云裳听着,深有同感的点头。
这点她是十分赞同的。
好比她吃饭是最讨厌葱姜蒜一类,喻儿也就仿她,同样的讨厌这些调味品,平素见到了,莫说吃了,连舔都不要舔,直接就先挑个干干净净,才会开始吃饭,不然光是看着那些东西在自己的碗里,一顿饭都要吃得不安心。
慕玖越先喝了小半碗银耳莲子羹,低头便开始吃鸡丝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