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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人就此分开来。
楚于岚三人常年住在懿都里,除了偶尔的出城踏青,她们哪里能来到这样的乡下?当即跑到田野边,低头去看那绿油油的麦子,还大着胆子摸了摸正在犁地的老牛,然后又跑到河边,伸手就想去抓河里游来游去的鱼。
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女人们见了,都是笑,跟她们说,这条河里的鱼,煮起汤来,味道特别的鲜美,烧烤的话也特别好吃,小姐们中午要是想吃鱼的话,等我们洗完衣服了,就用树枝给你们抓一些。
三人听了,十分天真的问道:“不用鱼竿钓鱼吗?”
女人们笑道:“这里的鱼都有灵性哩,平常的鱼竿是钓不到鱼的,用树枝和鱼叉还可以。”
要是有男人在的话,直接挽了裤脚下水空着手去捉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树枝。
三人觉得十分新奇,一转眼见到河里好似还有小蝌蚪,当即一个个都叫着笑着跑过去看,然后嚷嚷着要捉一些带回去养。
跟着的丫鬟们一瞧,小蝌蚪们都在浅水,一群群的围聚在一起,很好抓,立即就有人先回去拿碗,剩下的人则蹲在河边,准备开始捉蝌蚪了。
正洗衣服的女人们见了,提醒道:“捉蝌蚪的时候,多捞一些石子和水草。这些蝌蚪可挑着呢,不是这条河里的水草,根本不吃的,宁愿饿死也不吃别地方的水草。”
说起这条河,女人们平常也很少能和村外的人来往,当即话就忍不住多了起来:“传说啊,这条河,是以前一个神仙下凡,无意中路过这里才有的。那个时候呢,这里还没山,也没水,更没这么多树,就光秃秃的一块土地,半个人都没有。那神仙一看,这里居然这么荒凉,当神仙的可不都是慈悲为怀嘛,他就伸手一指,‘噌’的一下,平地里起了一座小山;再一指,‘哗’的一声,九天之上的天河就被他引来了,这才多了这样一条河,然后慢慢的有凡人经过了,发现这里山清水秀,才开始有人定居下来,再一代一代的传啊,就传到我们这一代……”
楚于岚三人出身楚家,从小都是接受着良好的儒家教育,儒家向来讲究仁义礼智信,楚家又是大家,教育十分正统,哪里能听过这样的故事?
别说这种神话故事了,就算是市面上常见的小话本,以及茶楼里演的段子戏,她们都是被勒令不能看的,除非是宫里开宴,或者哪个达官贵人家里请酒席,请来专门的戏班子唱传统的大戏,赵氏才会允许她们听一听,以免会被这些乱讲一通的世俗之物污了她们儒家学子的学识。
因此,乍一听到这样的故事,楚于岚她们都觉得非常新鲜,听完了有关这条河的传说后,就催促着让女人们多讲一些,她们听着也好过过瘾。
于是,等楚云裳走过来的时候,就见三个小姑娘蹲在河边,正手托着腮帮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点头瞪大眼作出一副恍然之态,显然对这里的神话故事十分满意。
楚云裳看着,见楚未琼的衣角都要落进水里,便道:“十妹,往后去一点。”
楚未琼听故事正听到兴头上,闻言低头一瞧,见自己的裙摆有些被河水打湿了,她往后退了退,然后就冲着楚云裳笑道:“七姐,我们在听故事呢,你也要一起听吗?”
楚云裳在近处站着,没有太靠近河边,闻言道:“你们听吧,别在河边呆太久,这里水太凉,寒气重。”
七姐是位医者,说的话都是要认真听着的,楚未琼点点头:“噢,知道了,七姐放心吧。”
楚云裳再看了看,丫鬟们已经捉好了蝌蚪,正在捞水草,想着多捞一些,看看能不能在侯府里养起来,省得水草吃完了,还要再来这里捞。
她再看了看,就转身朝着上游走,准备去看看前方那座小山坡。
有年轻姑娘见她要往山上走,不由喊道:“小姐,昨儿才下过雨,山路有些滑呢,您小心着点儿。”
她淡淡应了一声,沿着河道直往前走。
走得也不快,慢悠悠的,权当散步了。
楚未琼见了,转头就和八姐九姐道:“我们也和七姐一起过去吧。”
楚于岚皱了皱眉:“和她一起去干什么?”
不知怎的,即便生的病已经被楚云裳给治得大好,但许是因着那日自己做的噩梦,居然被楚云裳知道了,是以每次见到楚云裳,楚于岚都发自内心的感到一种恐惧。
恐惧到她常常会觉得,眼前这个有时候会对自己笑得十分温柔的七姐,终有一天,会拿着刀子比在她的脖子边,笑着问她怎样死会觉得舒服。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有着七姐配置的香囊,睡眠质量变得特别好,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但楚于岚还是有时候会从梦中陡然惊醒,分明没有梦到什么,可偏生再也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
她在怕。
她在恐惧。
害怕现在七姐对他们这样好,只是她做的一个梦而已。
等到梦醒了,七姐还是以前的那个七姐,态度冷淡,连半点笑容都不会给他们,然后慢条斯理的将诸多折磨带给他们,让他们尝受到七姐以前所遭受过的所有痛苦。
所以,楚未琼说要和七姐一起,楚于岚第一个不同意。
但楚元翘却根本没她想这么多:“七姐要去山上呢,山上好玩的肯定很多,八姐,我们也去山上玩吧。”
楚于岚刚要开口,说些和七姐在一起玩有什么好,就见达成了共识的两人立即拍拍裙子站起来,然后互相牵了手,就朝着已经走了不远的楚云裳追过去了。
两人边跑还边喊:“七姐,等等我们!”
走在前头的楚云裳听见了,果然停下来等她们。
楚于岚蹲在原地,看九妹十妹追上七姐后,三人一并朝小河上游走了,身后也跟了两个丫鬟,摆明是不理她了,她不合群了。
她蹲在河边,并不过去和三人一起,低头就看见河面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分明还是正是豆蔻玲珑,可偏生因为长久的发烧生病,很多东西都吃不下,也没胃口吃,她看见自己被面纱遮住的脸,隐约有些瘦削,长着疹子的额头放下碎发来遮着,全身上下,就连手指都是严严实实的蜷在衣袖里,就怕被人看到手上红一块白一块的,丢脸。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现在整日整夜都是低烧,大夫却说没事,七姐也说没事,可是烧得脑袋天天晕晕乎乎的,躺在床上都嫌难受。
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这么长时间没出府和别家的小姐走动,也不知道她们背地里都是怎么笑话她,会不会嘲笑她毁容了,连门都不敢出了?
她正望着自己的倒影发呆,陡然一阵清风吹来,系在耳畔的面纱带子不知道是不是在之前奔跑之中有些散了,这风吹来,脸上的面纱一下子就掉到水里了。
“呀!”
她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捞面纱,就听见周围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她脸色一变,知道是洗衣服的这些女人们看见了自己的脸,当即本就长着不少红疹的脸,立马变得火烧火燎的,她急忙转手捂住自己的脸,就准备站起来离开这里。
旁边的丫鬟们见了,也都是甩干手上的水,端着盛了小蝌蚪和水草的碗就准备和八小姐一起走。
却听女人们吸气过后,出声问道:“小姐,这脸是怎么了啊,怎么长了这么多的包,瞧着怪吓人的。”
“对啊,这是过敏了还是上火了,怎么脸上长的有,手上也起了。”
“小姐,你没事吧,看起来好像要毁容了似的。”
“难怪要用纱巾遮着啊,是怕被人瞧见笑话吗?”
这里的女人都很直白,想到什么就说了。
便也因为她们这种直白,听得楚于岚脸色陡然由红转白。
她此刻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仍旧是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却从合不拢的指缝里露出脸上斑斑疹子,没有面纱遮挡的脖子上也是起了不少疹子。滑下衣袖的手背和手腕,更是通红通红的,疹子看起来还有些密密麻麻,没有心理准备的人陡然看到这样的脸和手,难免都是会被吓到的。
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半分力气能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她蹲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的看着周围的女人们嘴巴在不停的开开合合,说着一些能搅烂她心脏的话。
瞧着怪吓人的。
看起来好像要毁容了似的。
是怕被人瞧见笑话吗……
楚于岚眼睛越睁越大,只觉这些女人说的话,无一不是世上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破了她的耳膜,将她最不想听的话,给一句句的灌输进她的耳朵她的大脑里,逼着她听她们的嘲讽,接受她的脸已经被这些红疹给毁了的事实。
“啊!别说了!别说了!”
她捂着脸,陡然尖叫一声,叫声尖锐刺耳,十分难听,如夕阳西下时停在树梢的乌鸦。
这样的尖叫声听得女人们一愣,不自觉的就停了话头。
然后就看她面色惨白,衬得那些疹子愈发的红肿,看起来更加的吓人。她捂在脸上的手指都在不停的颤抖,然后一下子就从地上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着,抬脚便要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地方。
女人们见了,一个个张大了嘴,有些惊讶。
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和她们相处得好好的?
有人思绪转得比较快,知道这位小姐恐怕是听了她们刚才的话,觉得不舒服,便道:“小姐,我们不是故意的,就是随口说说,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其余人听着,也是明白这位小姐脸皮薄,听不得那种话,一个个也都是附和道:“嗨,小姐,我们都是乡下人,嘴笨,不会说话,小姐你不要太介意啊,我们不说就是了,你不要走啊,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对啊对啊,等我们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