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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看见楚玺来了,两个小姑娘觉得侯府里这么大年纪的人,除了爹爹的爹爹之外,也没什么人了,当即又见了礼:“祖父好。”
听两个小姑娘这样脆生生的喊,楚玺面上也是盈了一丝笑意:“乖,你们今年过年没回来,祖父现在把红包补给你们。”
说着,果真取出四个红包来,一份是他的,一份是赵氏的,往两人面前递。
楚佳宁楚佳欢一看,没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爹爹。
楚天澈抬了抬下巴:“压岁钱呢,还不快接着,说句谢谢祖父?”
见爹爹同意让自己拿红包,两个小姑娘这才敢接,然后甜甜的喊道:“谢谢祖父祖母的红包,祝祖父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们向来都很会说话,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感到怯场。
两双无比相似的大眼睛扑棱扑棱的眨啊眨,像是会说话一样,谁见了她们,都会发自内心的喜欢上这一对双生一样的姐妹花。
楚玺也是难得和蔼地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脑袋:“去和你哥哥姐姐们玩去吧,祖父有事要和你爹爹他们商量。”
赵氏也是道:“来来来,小心肝儿们,祖母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咱们侯府里好玩的可多了。”
楚佳宁楚佳欢将红包交给文姬,让娘亲先替她们保管,然后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就和各位堂兄堂姐一起跟着赵氏离开了。
文姬没跟着去,而是和其他女眷们准备帮忙,怎么说都是侯府的媳妇,侯府嫡外孙儿要开百日宴,待会儿巳时到了,迎接宾客的时候,都是她们要占主力的。
当下,该忙的继续忙,该去书房的则去了书房。
去书房的自然不是别人,是楚玺和他的六个儿子。
书房里,楚玺坐在桌案后,看着站在前面风姿各异的六个儿子,其中只老三楚天澈这一个嫡子,其他都是姨娘生的庶子,楚玺发觉不管自己怎么看,竟都怎么觉得这五个庶子,统统都比不上楚天澈一人。
甚至于,他还觉得,他们五个加起来,也恐怕比不上楚天澈的一根手指头。
哪怕这五人里,有人已经坐上了地位相当不低的官职,有人已经成为了北方小有名气的富商,也有人成了颇有声望的一位士子,在文人界里很有派头。
可即便如此,掌握着六个儿子许多信息的楚玺,却是清楚的明白,五个庶子再有天赋,再有才学,可横竖嫡庶之别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就算他们的姨娘最近都使出了不少手段,但该是楚天澈的,就还是楚天澈的,只要他想,任何人都不能将属于楚天澈的东西,从他手中抢走。
侯府的世子之位,楚家的未来家主之位,这注定都是楚天澈的,除楚天澈外,也无人能更好的胜任这两个位子。
可楚玺看得这样通透便罢,他的那五个庶子,便不这样看了。
因为楚玺一直以来都没有刻意的表现出自己看好谁,这便给五人造成了烟雾弹那样的效果,摸不清看不透,就容易胡思乱想了。
不过他们的胡思乱想,也并不是真的胡思乱想。
至少他们五人无一例外,都是统一觉得,自己有着足够的能力和资格可以担当那两个位子,哪怕楚天澈是嫡出,他们也和楚天澈是有着一较高下之力的。
并且,他们的姨娘也都是各自觉得,自己的儿子才是最好的,只有自己的儿子,才能脱颖而出,其他人都将是儿子的手下败将。
因此,自从上一次家宴过后,根本没去赴宴的楚天澈依旧是态度暧昧,只住在岳父府里,楚玺和赵氏召他回府多次,他压根当做没听到,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直让赵氏半夜都睡不好觉,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儿子是不是根本不打算继承楚家;其他五人则是时不时的就会让自己老婆孩子多来走动走动,打点一下府里的下人,甚至是拉帮结派的,如四姨娘生的三个儿子,仗着他们是真正的亲兄弟,就想方设法的排挤其他弟兄,企图能在楚玺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利益从来都是让鬼推磨的不二法宝,楚玺这段时间也发现了,就算是自己最不成器的小儿子,近来也变得十分上进,种种行为都是可圈可点,隐隐有着能继承整个楚家家业的作风。
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用提了,每个单独放在外面,那都是数一数二的最佳继承人,只是和楚天澈在一起,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文能写诗作画,武能耍刀弄枪,政能独具匠心,商能别具一格,不说全能,却也皆有涉猎,实在是真正的好苗子。
只性格有些懒散,但这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六人安静的站着,平静的接受着楚玺的打量。
楚玺年纪虽然大了,眼睛也变得有些浑浊苍老,但那眸中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六人,却还是让其中两三个人感到如芒在背,竟是被父亲的目光给看得吓到。
楚玺一眼便看到这三人的反应,当下在心中暗暗地摇头,果然只是做做样子。
须臾,楚玺终于开口,讲出现在将他们都叫过来的缘由。
“今儿是楚喻的百日宴,懿都里很多名门望族都会来,是个真正上流社会云集的时候。上回你们母亲把你们都喊回来,夫人和姨娘都跟你们说了什么,都要你们干什么,我这个当父亲的,我心里其实都清楚。等会儿就开始忙了,废话我也不想多说,我叫你们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同时也是个很好的机会,百日宴结束之前,我会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宣布一下楚家的未来继承人,你们,都各自做好准备吧。”
闻言,六人里,除了楚天澈,个个都是心惊。
所以这段时间,其实就是父亲对他们的考核吗?
真不知自己表现出这样,可会博得父亲的青眼?
而自己这些兄弟们,父亲又怎么看,在父亲眼中,自己和兄弟们孰优孰劣?
谁有着更大的优势能一举成为继承人,谁会直接被父亲给从考核名单里剔除掉?
怀揣着或紧张或激动的心情,少爷们离开了,只楚玺不动声色的给楚天澈示意,要楚天澈待会儿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再过来一趟。
楚天澈想着等百日宴开始了,就是七妹好戏上演的时候了,父亲想宣布楚家继承人,这是根本不可能正常发生的,那个时候的父亲,绝对是会恼怒到谁都不可预料,索性现在先如了父亲的意,让父亲高兴高兴,后来的事就后来再说,反正人不都是喜欢贪图一时的享受。
这样想着,楚天澈和兄弟们分手后,便一个人悄悄回了书房。
果然书房里,楚玺正等着他。
见他一个人来了,楚玺没多说什么,只打开墙壁上的一个暗格,将暗格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极为郑重的放到楚天澈手中。
入手沉甸甸的,楚天澈低头一瞧,不算陌生,以前曾见过那么一两次,正是楚家的家主印信。
不过这个家主印信,却一点都没有楚家文人世家的样子,并不是楚家的专属标识。楚天澈认真的看着,觉得这玩意儿既不像玉,也不像石头,但整体却十分的光滑且沉重,触手微暖,有点像是一只正展翅飞翔的什么鸟类的形状,仔细看的话,像是……大鹏鸟?
不对,大鹏鸟哪里有这样长的尾巴,这不是大鹏。
可不是大鹏的话,这能是什么?
难道是凤凰,但这凤凰长得也太挫了点,完全就是一头凤凰跟一只麻雀杂交才生下这么个鬼样子的后代,所以这也绝对不是凤凰。
既不是大鹏,又不是凤凰,这家伙能是什么,一种新出现的生物吗?
楚天澈还正研究着手中的东西,就听楚玺道:“这是咱们楚家的家主印信。天澈,你知道父亲的心思,楚家的未来,只能交到你手上,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他说着,微微仰起头,目光悠远的看向书房之外的天空,两鬓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是有些斑白了:“天澈,我楚家传承数百年,到了如今这个份上,看似金玉其外,实则早已败絮其中,楚家里的水是有多深,我不说,你也该是知道的。可楚家毕竟是楚家,老祖宗一手打下来的基业,怎能到了我们这一辈就给损耗?天澈,父亲不求你能将楚家发展得如何繁荣昌盛,只求你能认认真真的待楚家,让楚家继续延续传承下去,也算对得起父亲的一片苦心。”
冗长而沉重的话语说完,他竟好似一下子老了几岁,神情也是变得有些沧桑了。
到了这个时刻,自以为能将整个楚家再无任何顾虑的托付给楚天澈,再也用不着自己精疲力竭呕心沥血地日夜都在思索自己该怎样做,该怎样计划,才能让楚家在原先的基础之上,发展得更加强盛,他紧绷了多少年的神经放松下来,终于是老态初显,和寻常里见到的垂暮老人没什么两样。
虽谈不上老态龙钟,但也是让人觉得,他真的是老了,老得已经不能再承担楚家的担子,只能将这个担子交给更加年轻的儿子去继承。
只能交给楚天澈。
楚天澈看着他,一时间竟觉得十分触动。
其实楚云裳以前说得不错,楚玺谈不上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他对楚家,却是真正花了心思的。
而楚玺能有着这样只看重家族整体利益,而一点都不看重关注家人亲人的本质,却根本是因为老太夫人了。
老侯爷去得早,原配去得也早,楚玺是老太夫人一手教育培养的。而老太夫人出身皇室,体内流着慕氏最正统的血脉,拥有着皇室与生俱来的高贵和说一不二的威势。
他被老太夫人亲手养了一二十年,怎么说都受到了亲奶奶的影响,并且那影响还是十分深刻,是以他一直以来都有着极大野心的同时,对于情感这回事,也是完全继承了出身深宫的老太夫人——
天家无情!
在皇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