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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丝毫感受不到他钳制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只寸步不让的看着他,将自己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我说,断绝你我父女关系,从此生老病死……各不相干!”
这一回的语气,比起之前,要坚决上不少。
这样坚决的口吻,听在他耳中,恍惚比她之前在他面前说出的种种锥心之言,还要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他看着她,视线陡然又变得模糊了起来。他听到自己嘶哑着嗓子问她:“你就这样恨我?恨到连父女关系都不要再继续维系下去?”
恨?
楚云裳听了,忍不住笑了笑。
“早在你要我打掉喻儿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彻底断绝了,如今我只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摆到明面上说了而已,我以为,你应该早就已经料到,我会和你说这些话。”
她笑着,似是笑得十分讽刺,又很解气,但那一双眼睛,却如很多年前一样,盛满了死气沉沉的暗寂,半点神采都无。
“难道你以为,你对我和喻儿做过的事,我真的可以因为你是我父亲,你生我养我,我就可以将那么多的痛苦给无视,一边好好伺候孝敬你的同时,一边还要继续接受你带我和喻儿的伤害?父亲,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我生喻儿那天,姨娘遣给我的人差点害死喻儿,这根本就是你默许的;我和喻儿回京路上,遭遇的那两批杀手,也是你默许的。”
至于参加春日宴回城路上遭遇的第三批杀手,楚云裳从慕玖越那里得知,这请动了血狱堂银面杀手的人,却不是楚玺默许的了,而是月非颜。
不提第三批杀手,只提生产那日和回京路上的两批杀手。
楚云裳难能会笑得这样悲哀,眼中没有任何神采,没有任何光亮,她的世界早在他的手中分崩离析:“父亲,我千辛万苦从懿都前往敏城找三哥,好不容易怀胎十月,终于能将孩子生下来,可你让人做的,却是什么?你居然让喻儿刚生下来,我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你就默许人要将他从我面前带走,然后呢,然后你就会让人直接害了他,让我从此大病不起。”
“回京路上,要不是有九方在,父亲,你觉得,我和喻儿真的能活下来?血狱堂啊,父亲,你怎么就能容忍姨娘请动这样的杀手来害我和喻儿?你连见到喻儿都还没有,你就已经对他如此狠心。父亲,他只是个孩子而已,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连活下来都不被你允许?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家,没有母亲,连你这个父亲我也早就没有了,我就只有喻儿而已,可你为什么,他出生那日,你想要害死他便罢,他都长那么大了,你还是想要他死?”
“难道你儿子就是你儿子,我儿子就不是我儿子了?他是我生下来的,他身上也流有你带给我的血脉,他是你的亲外孙,他是你第一个外孙,为什么你还没看到他,你就这样想让他死?啊?父亲,你告诉我,为什么?只是因为他是我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他就得不到你的承认,所以你就想要他死,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说到这里,她有些激动了,眼圈都是变得有些红,眼中也是有着什么陡然波动了,隐约是泪,但她终究没有哭出来,只强行忍着,唇角笑容悲哀而又冷寂。
“父亲,你看啊,这么多年来,你怎么样对我都好,我从来都是一句话都不会说,因为你是我父亲,养育之恩大过天,我真的不会恨你。可是喻儿,唯独喻儿,你这样对他,你让我这个当母亲的,情何以堪?”
她笑着,眼中泪意终究还是凝聚了起来,她几乎从未这样面对过他:“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女儿,你生老病死,我都不会再回来。”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说到没了声,慢慢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发现他的手还是死死叩着她的手腕,她收敛了所有表情,泪意尚未褪去,她却面无表情,十分冷静的伸出另一只手,将他死死攥着的手指,给一根根的掰开。
他毕竟是个老人,力气再大,也比不过她这样的年轻人。
手指被掰开来,她不再看他,转身便走。
然而,便是这个时候,他突然沙哑着开口。
“你再敢走半步,我立即就以家主的身份,将你和楚喻施以浸猪笼的惩罚!”
她听了,果然脚步一顿,身体也是随之一滞。
旋即慢慢回头看他。
看他还是躺在那里,一双通红的眼睛,此时竟变得十分凛冽而绝情,记忆之中那会温柔宠溺笑看着自己的父亲,当真是彻底的远去,她眼中的泪意,终于还是没能克制得住,化作一颗颗珠子模样的东西,从她眼角,滑落而下。
从滚烫,变得温热,再变得微凉,最后变得冰冷。
好似浑身热血,终于变得沉寂凉薄。
“浸猪笼。”
她轻声说了一句,好似是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语气极轻:“你就是这样对我和喻儿的。”
他听着,不说话。
但那微微颤抖着的嘴唇,却出卖了他此时内心的狂澜。
“你就是这样对你女儿和你外孙的。”泪水在流,然她表情却还是十分平静,甚至是冷静的,好像她根本没有在哭一样,“你总是说,我不肯放过你,我不肯原谅你。可是为什么,真正不想放过我的人,却是你?”
浸猪笼。
浸个一段时间,以喻儿的身体,绝对是连命都没有的。
他就这样想让喻儿死。
他就这样不想让喻儿活下去。
“是我错了,我太高估你,我以为我拿出相等的代价,我就能换得你对我最后的好,至少我可以走得安心。我没想到,已经到了最后,你还是这样对我。”
她说着,没有像他说的一样,就此不走。
她转回头,脊背挺得笔直,似是永远也不会弯曲的松柏,朝前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呵。”
冰冷的泪从下颚滑落,滴坠到地上,晕染开小小的水花。
她就这样离开。
从此。
一生一世。
步入深渊,再不回头。
楚玺看着她,看着她,看她一步步走出房间,看她一步步走向远方。
从此。
远方尽头。
天涯海角,再不回来。
……
晚间。
原本还是十分安静的汝阳侯府,突然而然的,起了大火。
起初还只是其中某一座院落烧着了,然而很快,东风做衬,这一场没有任何人去扑灭的大火,居然浩浩荡荡的,霸占了小半个侯府。
火光燃了半边天,漆黑的夜空,都是被照亮,懿都里所有人都是清楚地看到,城北富庶区所在的地方,火光冲天,烟雾弥漫,鲜红的火舌不断吞吐着奢侈华美的建筑物,张牙舞爪着要毁灭其中一切的肮脏和血腥。
“怎么没人去灭火?”
“汝阳侯府的人呢?”
这场大火烧了大半夜,烧毁了整整一半的侯府。
等闻讯而来的官兵好不容易将火给扑灭了,准备去清点死亡人数时,却是发现,侯府里的人,不管主子还是奴仆,居然全被集中到了一座院落里昏睡着,并且这座院落的周围,满满当当的,全是水,很明显这一场火,是人为的,但只想烧毁侯府而已,并不愿意伤了人性命。
待得将汝阳侯从昏睡之中叫醒后,这位老人看着眼前毁了一半的侯府,仍旧通红的眼里,终于没能忍住,落下泪来。
他遥遥看向前方黑暗。
那黑暗中,恍惚有着谁,正在回头,朝着这里,看上最后一眼。
而后,转回了头去,再没了任何情分和眷念的,朝着更加黑暗的前方,缓步而去。
渐渐的,渐渐的。
于黑暗中消失,于黑暗中泯灭。
不再回头,不再回来。
生老病死。
各不相干。
各不相干。
------题外话------
楚玺,你的泪,是为谁而流?
——
蠢作者表示,这章写得简直哭死,从这本书灵感诞生开始,到得今天中午,蠢作者一直以为,火烧侯府,应该是本书最大的爽点。
然而我没有想到,真的写到这里,居然会是这样的。
有得必有失,爽不了,只能如此,云裳的泪,楚玺的泪,终究是流出来,从此以往,各不相干。
嗯。
明天开始新卷,这样肮脏的侯府楚家,暂告一段落吧,新的旅程还在前方,或许等到终于回头的那一天,就会发现,过去的,真的就是过去了,没有什么是时间消磨不去的。
也没有什么,是时间治愈不了的。
128、夜不归()
风晚。
晚间风来,是为风晚。
风晚城坐落在大周朝东南沿海,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临海城市。
该城经济贸易十分发达,港口码头也是建造得十分正规隆重,日夜都是有各种商队船队往来不断,每天都有无数合作交易在这里达成,是大周几个重要沿海城市之首。
作为南方沿海经济中心,风晚城的人流量,向来都是多得让别的城市眼红不已。
尤其夏季的时候,风晚城里某个大型活动的开幕,更是为本就非常耀眼夺目,俨然是大周江南海上第一城的风晚城,锦上添花增加了更多的繁荣。
而有关某个大型活动的开幕,这却是能让大半个大周朝里的风流名士,名门之子,豪门贵女,皆是要选择在这个时候,蜂拥前往风晚城,让风晚城变得更加热闹的原因了。
那么,这个大型活动,是什么?
或者说,这个大型活动的开幕,是什么?
据说,连第一御用皇商秋家的大公子秋以笙,都是为着今年这个大型活动,早春的时候便早早的来了风晚城,如今更是一连呆了足足三个月,都是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