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啊。
怎能不好。
反正看过阿姆后,那弦月消湮,他便也能真正的属于她。
此番过后,她下场如何,她结局如何,她都已不再想。
她只想拥有他,她只想让他住进她的身体里,其余的,其他的,和她无关。
看清他眼底弦月正在慢慢消失,陆长安轻轻点头。身体被他染得冰凉,也淌了不少的血,她舍不得擦掉,便也不擦,只随手拿了旁边同样是染血的衣服穿上,就绕到他的身后,看着那还深入后心的刀。
“我帮你把刀拔掉吧。”她试探地道。
他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陆长安便伸出手去,拨开他散落在背上的长发,左手按着他的后背,右手握上刀柄,一个用力,轻轻一声响,那刺穿了月城心脏的刀刃便被拔了出来,不过因为力道用得巧妙,并没有带出太多的血。
她看着他背上的血,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刀上的血正沿着刃边儿开始往下流淌,她此时也来不及去心疼,直接便靠近了他的背,嘴唇印上去,将那从刀口里流出的血,一点点的喝掉,一点点的舔去,像是贪心的猫儿,属于她的,她半分都是舍不得浪费。
血还有些温热,显然他此时真的是没有全部死去。
他能与她说话,他能站起来,他想要去看阿姆,这全是凭借着体内那纯净强大到能够返祖的血脉能力,否则,陆长安这样深这样狠的一刀,他早该死了。
后背上的吸吮有些疼,也有些痒,却是根本无法让他的体温恢复先前温热。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等她将他伤口里流出的血全舔去了,他才道:“好了吗?我们走吧,雨停了。”
果然,再听一道山崩地裂般的雷鸣响起,外头那磅礴的雨,势头开始变小。
几息过后,果然停了。
这雨来得急去得也急,但下的时间不短,少说也有一个时辰。
刚开始打雷的时候是刚升月亮没多久,此时雷停雨歇,也不过刚巧月上中天的时刻。
月圆却无花好,月朗却无星稀。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风停云散,那长空万里,疏朗一片。
陆长安要给月城穿衣服,他却拒绝了,只披上最外头的那一层大氅,轻而易举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脖子也是被裹住了,什么都看不到。除了脸上和发上的血色,他看起来还是和平常别无一二,正常得紧。
他下榻,赤着双足,朝她伸出手:“来。”
来。
陪我去见阿姆最后一面。
陪我去看阿姆最后一眼。
见过看过,我便死了,完完全全属于你。
他足上也是有血的,是陆长安将刀拔掉的时候,从刀刃上流下的血。
陆长安看着那雪净玉足上一点绯红艳色,眸中颜色渐渐深了。但她终究没说什么,伸手给他,被他握住了,然后同样是赤足下榻,也没有穿鞋,就被他牵着出去了,踩上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青石板。
夏季的东洋,本就是反常的冷天,刚下过一场雷雨,更是冷。陆长安穿的不多,也没披上大氅,更没有穿鞋,赤足踩在雨水里,那地面冷得她浑身都是打颤。
但她忍住了,也没说话。
因为月城穿的比她更少,他这个将死之人都是没有半点反应,她一个活生生的人,还需要说些什么吗?
于是沉默着走在青石板上,这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抬眼四望,只祭月坛上一个苍老而又孤独的身影还是立在原处,竟是不管之前雷霆多么密集可怕,雨水多么汹涌磅礴,都是没有移动半分的,只是静默而沉重地看着前方那没了神像的地方,不知心中作何想法。
月城握着陆长安的手走上广场,走上祭月坛,走到那人的身后。
而后微微启唇,声音又轻又凉,是融在水里的月光。
“阿姆。”
他平静地道:“我来看你了。”
老人不语,亦不回头。
好似已经知道他是做了什么,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而他也不需要阿姆说话回头,只继续道:“阿姆,我要走了,去见月狼大人了。我把心头血给了长安,长安会在我之后,和我一起去见月狼大人。”
说到这里,前面的老人终于像是从深重的思绪之中被惊醒了一样,慢慢回过头来。
淋了半夜的雨,阿姆此时苍老而冰冷,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热气。她慢慢转头,看向那还是一身风光霁月、月光倾城的少年,看他半身月华半身赤血,老人冰白的嘴唇动了动,缓缓吐出几个衰老而嘶哑的字句。
“你……决定好了?不后悔……?”
少年闻言,轻轻地笑:“决定好了,不后悔。”
于是阿姆转回头去,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
至于他身边的陆长安,阿姆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完完全全无视了陆长安。
月城此时却松开陆长安的手,绕过阿姆,走到阿姆的面前,双膝轻轻一弯,便是跪在地上,然后伸手,将那浸泡在雨水里的血月手杖,给缓慢而郑重地捧了起来。
便是手指从雨水里过了一遍,他手上的血迹,也还是没有被洗去,崭新如同刚刚印上的,平白刺眼。
再看他那**的双足,其上血色也是没有洗去,还是好端端的印在他足上,冰冷玉白之上殷红点点,却是并没有入阿姆的眼。
阿姆此时已经垂眸闭眼,谁都不看。
只听到底下似是有着水声在轻轻地响,然后就听已经跪在了自己正前方的少年轻轻开口:“阿姆,权杖。”
阿姆闭着眼,不说话,只缓缓抬起早已僵硬麻木的手,握住了那根血月手杖。
握住了,手指一紧,便是再松不开了。
然后就听水声再响,是少年在叩拜,带着血迹的额头触碰到冰凉的汉白玉上,那血色却还是洗不去:“阿姆,对不起,再见。”
说完,水声最后一响,是少年站起身来,又从阿姆的身边绕过,沿着来时的路开始走。
走到陆长安的身边,他伸手,握住少女的手,便仿佛是握住了那一世长安。
“我们走吧。”少年轻声道,“神罚已至,月狼大人在等我们呢。”
回答他的是少女轻快的笑声。
“好,走吧。”
于是渐行渐远。
于是万里长空开始放晴,于是被遮的月重新出现,于是月上中天血色盛绽。
静谧无声的祭月坛上,老人缓缓抬首,看向那重新出现的明月,散发着血色一样的光辉。
然后老人缓缓开口,声音是亘古的沧桑。
“一世长安,倾了城的,真的是那月光吗?”
无人回答。
185、许你一世长安()
月上中天。
清辉不减,尽管那清辉是血色的光泽,月光倾洒,整个天地都是呈现在这血色之中,一切的一切,都因这血色而变得诡谲起来,是传说里狼人最易发狂的一个月夜。
可事实证明,今夜这血月之夜,所有的狼人都是安安静静,没有半点要发狂的征兆。
传说,也只是传说罢了。
祭月坛上阿姆静静肃立,不动不语;祭月坛下少年握着少女的手,缓缓远走。
走到尽头,一扇门,隔绝所有月光,也隔绝所有生死。
隔绝所有洪荒亘古,亦隔绝所有天地传说。
现实与真相,虚幻与梦境,镜花与水月,都是莫须有的,当不得真。
可倘若,有人当真了呢?
后果自负耳。
似乎能听到那一扇门关闭的声音,祭月坛上的阿姆,握着权杖的手指微微一抖,便是再度握紧了,指关节都是青白。她深吸一口气,呼吸颤抖,手指握紧了这柄权杖,生怕稍微一松,权杖就会再度掉下地去,砸碎那倒映了血色月光的水泽。
而后有靴底踏过雨水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连带着响起的,是一道平静之语。
“雷霆之夜,天降神罚;神像毁矣,狼岛亡矣。”
来人缓缓念出三百年前流传在岛上的那句预言,转而再念,却是念了外界一直流传的一句预言:“雷云遮天,东月将毁,九州始乱。”
脚步声停在阿姆的身后,来人看着阿姆湿沉而冰冷的背影,声音还是平静如初,似是不带丝毫情绪,凉如月,冷如霜,是从未以此番姿态,表现在人前的另一面:“阿姆,你知道这两句预言的相同之处,是在哪里吗?”
阿姆不说话。
但此刻,思绪却是前所未有地活跃开来,所有明白的、不明白的,此刻皆是在这两句预言里,得到了答案。
阿姆想起雷雨开始之前,这个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同自己说了一句话。
他说:可知狼岛亡矣,凤鸣当何如?
狼岛脱胎于凤鸣城,月狼大人是凤鸣城九方家族里的人。
而她阿姆,以及天村里的所有人类,皆是月狼大人的后代,若是往远处说去,他们这些人类,不定还与九方长渊有着这般那般的血缘关系。
但除此之外,还有……
“当年月狼大人逃出凤鸣城,离九方,过草原,越九州,渡东洋,来至荒岛,建起狼之一岛,后诞子建村,方有如今四村雏形。初始不过两村,人村与狼村,人村为月狼大人后代,狼村为月狼大人坐骑后代,前者说是人类,后者则说是坐骑与人类交合所产下的狼人,但实则,人村是月狼大人后代不假,狼村里的狼人,却也是月狼大人的后代,而非坐骑真正后代。”
语出惊人。
可这说的全是事实。
从阿姆身后绕过,九方长渊来到阿姆的身边,微微抬首,看向那风歇云散后,方才重新出现的血色月轮,神色风轻云淡,语气也是风轻云淡,仿佛今夜所发生的事,全然与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