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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裳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为她拍去身上沾染的灰尘。
“慢点。”
她仍旧是那么一位让人叹为观止的大理寺少卿,一手断案能力,任谁都要甘拜下风。
倨傲如旧,微凉如旧,高高在上如旧,不怒自威如旧。
而今,十几年过去,分明还是那个花白着头发,苍老得厉害,谁都说她已经时日无多的女人,可此刻,那双一直紧闭着的眼甫一睁开,仿佛那十几年的光阴,未曾在她眼中留下一丝半寸的痕迹。
回首十几年过去,当初那惊才绝艳的大理寺女少卿,倨傲而又微凉,曾引多少男人拜倒在那一袭天青雨色之下。
只是她似乎真的眼睛有些毛病,不能见强光,因而这睁眼便很慢,楚云裳也是极细心地抬手为她遮挡光线,她这才慢慢将眼睛睁开,待得适应了此地光线后,楚云裳将手放下,众人这才看到莫青凉的眼睛。
下一瞬,莫青凉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却是慢慢睁开了眼来。
果然。
这样的算计,试问当下,在场这么多人里,谁能做到?!
他们这么多人,今天整整一天,全都是在楚云裳的算计中,算计到连莫青凉十几年和她没见,居然也能和她配合地如此天衣无缝。
楚云裳……的确是好算计!
想到这一点,再往其他方面想下去,有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却也有人立时就想清楚了,楚云裳和莫青凉根本是在做戏,莫青凉是能看见的,只是为了配合楚云裳,这才装作眼睛坏了的样子,纯粹是演戏给他们看……
不是说莫青凉的眼睛坏了吗,连光都不能见。现在虽然是夜晚,但周围灯光还是极亮,莫青凉怎么可能睁开眼睛看人?
在场众人闻言都是一怔。
看?
“人都来了。”楚云裳轻声道,“你不想看看他们吗?”
果然,楚云裳一出声,一直都僵硬着四肢不动的莫青凉,立时便动了动头颅。
楚云裳在她面前蹲下,先是取出干净的帕子来,将她脸上的血污擦净,再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来,涂抹上那伤口,止住血后,这才将她凌乱的头发给拨到一边,然后握住她的手,轻声唤道:“母亲。”
此时的莫青凉,头上的斗笠早不知掉到哪里去了,精心挽好的发髻也变得凌乱不已。白日里眉心处所受的伤,也因此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且不知是不是在刚才的混乱之中,有被人触碰过,眉心处的伤痕本来已经不流血了,这会儿居然有渗出血来,让得那一张脸,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眼看着楚云裳过来,稍微有点情报来源的人,都知道楚云裳身手不错,若是靠近她,动辄便会被她取了性命。因而眼睁睁看着楚云裳过来,这些停了手的人,竟一个个都不敢动,全站在原地,警惕而戒备地看着楚云裳从他们中间穿过,来到因着争夺,被置在了街边一角的莫青凉的面前。
楚云裳没有和他继续说下去,而是抬脚朝前走,走过这到来的四批人的身边,径直走向前方不远处,不久之前还争得你死我活的地方。
莫太师一怔:“青凉?她……”
“外祖父,你这是明知故问。论聪明,有我母亲在,哪里能轮得到我呢。”
“不是你,那是谁?”
“最聪明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哪里不对?”
“哦?我比母亲聪明?”楚云裳还是在笑,却又摇头,“外祖父,你这话说得不对。”
看着那年纪轻轻,却不输在场任何一个攻于心计之人的女子,莫太师叹息一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青凉聪明太多。”
所有所有,她全算了个清楚。
最后才是现在,这么多接到了她通知来至于此的人所花费的时间……
她来太师府的时间,她打发太师府人的时间,她和他会面的时间,她寻找莫青凉的时间,她和他第二次会面的时间,她安抚莫青凉的时间,直至到了后面,楚天澈来接她和莫青凉的时间,他们一家人出门逛街的时间……
先前还没察觉,待得她将莫青凉给从太师府接走后,莫太师才恍然发现,其实楚云裳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了精心计算的。
一步步,每一个时间段,都计算得如此准确。
这时候莫太师开口:“早晨才去了我太师府,下午就将青凉给接了出来,这到了晚上,又召集来这么多人——云裳,你这手段,不一般啊。”
两人相视而笑,却真真是笑里藏刀。
慕初华也是笑若春风扑面,同样好似三年前在汝阳侯府,差点掳走楚喻,甚至是差点害了楚喻的人,不是他一样。
楚云裳不说话,只笑着点了点头,无比和颜悦色,好似三年前在汝阳侯府的时候,差点杀了慕初华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两三年不见,东宫太子慕初华看起来依旧是温润如春风,是在场男人之中,鲜少不会被比下去的美男子之一。他温和地笑着,对着楚云裳道:“本宫奉父皇口谕,前来洗耳恭听。”
“楚七小姐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将这么多人给聚集到这里,看来是已经知悉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但这些恩恩怨怨,却不是今夜要解决的。
前者还好,只是因为府中出了莫青凉这么个变故,这才和楚云裳对着干,以致于前世里想方设法也想要将楚云裳害死,以免莫青凉所接触到的楚家秘密,会给莫家带来无穷祸患;后者那就是一直以来的诟病了,从老侯爷那一代开始,到楚玺,到楚云裳,整整三代,楚家和慕氏皇室一直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上,皇室想要楚云裳死楚家亡,也是事出有因。
能让楚云裳说出个人恩怨的,那自然都是和她有仇的。不消说,这最后到来的两批人,一拨是以莫太师为首的太师府莫家人,一拨则是以慕初华为首的慕氏皇室之人。
于是又有第三批、第四批的人从暗中现身出来。
她继续拊掌:“来者都是客。个人恩怨今夜暂且都放下,反正我将你们请来,也不是为了和你们算账的。”
而楚云裳等的人,除了她们,还有着另外的人。
为首的本该是前汝阳侯夫人赵氏,但此时此刻,出现在人前的为首者,却是向来都名不经传的那位二姨娘,也就是楚家最小的那位小姐楚未琼的生母。至于赵氏,来是来了,却是同自己的女儿八小姐楚于岚走在了靠后的地方,三姨娘和九小姐楚元翘也在,包括最为低调的四姨娘,楚家一家子女人,来齐了。
旧时汝阳侯府,楚家里的那些女人!
出乎许多人的意料,这第二批人,没有男人,来的全然都是女人,且还都是近年里已经很久没有在懿都里到处走动,俨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
众人看向那到来的第二批人。
楚云裳闻言,笑容得体而矜持,完美到让人找不出一丝虚假:“哪里,过奖了。”
果然,她话音才落,就听一声轻笑响起:“不愧是七小姐,这掌握全权的能力,真正是厉害。”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元宵佳节,如此良辰美景,人多了,不是就更热闹吗?”
于是,眼看着两位长辈简单的叙旧算是结束,楚云裳倏然拊掌,清脆的掌声传过不知何时停止了争斗的地方,与此同时,她的声音也是不急不缓地响起。
那另一个人,也差不多到了。
他在整件事中,无疑是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但最关键的那个人物,除了他之外,还有着另外一个人。
不过,对于楚云裳来说,只有这位羽老太爷现身还不够。
许多事情,在这位羽老太爷难得现身出来后,就能迎刃而解了。
诚然。
楚玺却不说话,只缓慢而艰难地摇了摇头,一双眼里复杂无比,显然在知道这人居然会是羽老太爷,也就是羽家老家主之后,就已经瞬间明白了许多事。
“没想到什么?”羽老太爷笑吟吟地问,“大过节的,说一说,让我这个老头子乐呵乐呵。”
不同于羽老太爷的笑脸,楚玺脸上神情越发变幻莫测,让旁人无从猜测:“居然,居然是你……没想到……”
原来他们两人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过,距今确有几十年的光景了。
于是羽老太爷又冲着楚玺笑吟吟道:“哎呀,汝阳侯,几十年不见,你也老了啊。”
他这话一说,楚云裳还未来得及回话,楚玺就已经站起来,眉头皱得紧紧的,神态表情却全然体现出十万分的惊奇来:“你就是老太爷?!”
“难为还有人记得我这个老头子。”羽老太爷拄着手杖慢慢走过来,在街口停下,与楚云裳正面相对,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笑吟吟的,看在众人眼中,他和楚云裳简直像是忘年交,“楚七小姐,许久不见,真是别来无恙啊。”
这就是南阳王府里,名亡实存的老太爷。
这就是老太爷。
锦衣华服,披风皂靴,这位老人浑身上下都是弥漫着一股尊贵之意,恍惚竟比羽离素这个异姓王,还要更像王爷。他外表看起来,似乎要比楚玺年轻一些,但楚云裳却知道,这人根本就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只是由于某方面保养得好,这才看起来只像知非之年的人。
而在羽离素的身后,那被一干仆从前呼后拥着的,却是一个好似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众人看得清楚,那一行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南阳王羽离素。
街上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高高堆起成雪人状,上头装饰了各种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儿,与节日十分的相衬。只是此刻,那装扮艳丽的雪人却是无人去注意了,所有人都循着楚云裳的目光,看着那从雪人背后,正慢慢走来的一行人。
但见她从那小吃摊上站起身后,徐徐转身,面向前方十字路口的西侧,目光平平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