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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样子,分明是奴婢们坐一辆,四位小姐分坐两辆。
然此处有一头凶悍的白狼,除了绿萼外,没人有那个胆子敢跟大白坐一起;同行又有楚云裳,楚于岚三人也不想和她坐一起。
于是楚云裳心安理得的抱着楚喻上了外观看起来最简洁的一辆马车,绿萼也跟着坐进去了,大白更是纵身一跃,“哧溜”一下就钻进车厢里,直把被它尾巴扫到的车夫给吓得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许久不见的黑马大憨“希律律”的嘶鸣,看那样子大概是在嘲笑车夫。
听见大憨的声音,才钻进车厢里的大白此时居然又探出头来,十分熟络的一爪子拍上马屁股。
显然它俩早在来京的路上,就已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大憨别拍得抖了抖屁股,然后撒开四蹄就跑。
“哎哎哎,我还没上车呢,等等我,等等我啊……”
眼看着马车一下子就跑开了,车夫这才反应过来,拔腿追上去。
楚于岚等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是她们眼光太短浅还是怎么回事,这年头,马居然都不怕狼了?
随后三位小姐将就着坐上了一辆马车,三个丫鬟也是坐了另一辆马车,这才追着楚云裳那辆赶过去。
按理说,车上坐了两个大人外加一个婴孩,又有着大白这么个庞然大物在,单凭大憨一匹马拉动车辆,车速想要快,是件很艰难的事儿。
可事实证明等楚于岚她们的车追上了那个被大憨抛弃的车夫时,大憨拉的马车早不见踪影了。
没能追上大憨,她们自然也就无缘见到没有人驾驭、只自己撒蹄跑路的大憨,是如何带着楚云裳等人享受了一路注目礼。
大憨是楚天澈养在了敏城里的马,今儿算是它第一次在懿都里跑,这点是肯定的。
所以一路上,都是楚云裳在凭着记忆说路,有着楚喻驭兽能力照拂的大憨,自然就知道该往哪条街走,该往哪个路口转弯,一路跑下来,尽管街上同样是乘车去往十里桃的人很多,但无一例外的,全都给大憨让路。
就连摆地摊的小贩们,远远瞧见一辆没人驾马的车来了,也都是忙不迭的收拾东西让开,生怕晚上那么片刻,就会被这马给踩坏了东西。
可见大憨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这还没动动蹄子呢,就已经能造成如此轰动,楚云裳也算因它长了脸。
于是汝阳侯府有辆无人驾驶的马车在城里横冲直撞的消息,立时便在整个懿都里传开来。
经过的道路统统被让开空处,大憨跑得更加欢快了,不过三刻钟,居然就到了目的地。
楚云裳这就算是来得早了。
来得早,十里桃不过才来了寥寥数人而已,借着这会儿人少的好处,都已是深入桃林去看桃花去了,不然待会儿人多了,可就破坏了这样安宁唯美的意境。
楚云裳三人一狼下车,正要过来迎客的侍女立即就被大白给骇得花容失色。
侍女看向楚云裳,下意识就想张口喊楚七小姐,但见着她怀中的楚喻,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恰当,只得结结巴巴道:“楚、楚七小姐……这,您怎么将狼给带来了?”
楚云裳重新将楚喻抱在怀里,闻言随口道:“春日宴有说不让带宠物吗?”
“没、没有。”
“那不就好了。”
说着,她绕过侍女,领着绿萼和大白就径自走向大门。
大白平日里对人还是很和善的,当即紧跟着楚云裳走了,走时还不忘冲着那侍女笑了笑——
诚然,它的笑,看在那侍女眼中也不过是龇牙咧嘴了。
侍女想跟上去,但又怕大白,只得立在原地,懊恼而焦灼的皱眉咬唇。
完了完了完了。
今儿春日宴,来得早的那几人里,可有一位,是……
天啊,要是那位被楚七小姐给碰到,那可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侍女立即担心了,忙不迭就跟过去,喊道:“楚七小姐,楚七小姐您等等奴婢……”
她大约是故意扬声高喊的,于是桃林里的人就都知道楚云裳已经来了。
其中有人立即抬头,看向十里桃的入口方向。
她已经来了?
这么快。
然后身形一掠,玄色翻飞,便已是在重重桃花间不见了踪影。
却还是被楚云裳给看到了。
隔着如烟如雾的桃粉,空气中弥漫着清浅的桃花香,嗅得人竟是有些熏熏欲醉。楚云裳眯了眯眼,神色看起来好似是有些许的不快。
不是说师叔顾及他的身体,不让他来吗,难道刚刚是她看错了?
不等她追上去,先前那个侍女就已经过来了,气喘吁吁道:“楚七小姐,楚七小姐……这桃林很大,您想去哪里,就跟奴婢说,奴婢领着您去,免得迷路了。”
楚云裳没说要去哪里,只问:“比我早来的,都是哪家的少爷小姐?”
侍女道:“有户部侍郎家的三少爷,有王御医的大公子,还有……”
能被选在十里桃这里当值的,显然都是机灵的,楚云裳不过随口一问,侍女就已将之前到来的人的身份给说了个七七八八。
楚云裳听得有些不耐烦,打断侍女的话,再问:“穿黑衣服的,都有谁?”
“有……”
侍女刚下意识要回答,却是意识到了什么,陡然就住了口,摇摇头:“回七小姐的话,今日来的暂时还没有穿黑衣服的。”
楚云裳再次眯眼:“没有?”
“是的,没有。”
得到这么个回答,楚云裳懒得继续问下去,挥手遣退她:“我认得这里的路,你下去吧。”
侍女福了一福,果然离开了。
但却没有回到大门口去继续接人,而是以一种在外人看来很是奇异特殊的步法,走过一条地势隐秘的桃中小径。原本小径尽头是一个断口,可她往前一踏,居然柳暗花明又一村,这里以阵法遮掩了一座竹屋。
此刻,微风送来落英浅浅,青绿的竹屋掩映在重重烟粉之中,这里似是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喧嚣,颇显幽深静谧。
侍女没有进去,只在屋外恭敬的行了一礼。
“少主,楚七小姐好像看到您了。”
屋里的人没有立即说话。
大约是为了让人不将以九方少主身份出现时的自己,和越王慕玖越的那个身份联系起来,九方长渊平时都是穿着玄色衣衫,戴着黑纱斗笠;以越王身份出现的时候,则是银面白衣,气度冷贵卓绝。
如此,两个身份,完全是两个人,脾性习惯也是截然不同,自不会让人将这两个人给联系到一起。
此时这里没有外人,他也并未戴黑纱斗笠,只懒懒斜倚在软榻上,脸色不再是苍白的,看起来像是楚云裳给他的药效果不错的缘故,让他病情减轻了一些,脸色也养得有些红润了。他回想着刚刚那可谓是花间惊鸿一瞥,唇角不由一扬:“她向你问起我了?”
“是的,少主。”
“你怎么说的?”
侍女将先前和楚云裳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只字不差。
九方长渊听了,须臾抚额轻叹一声:“她已经知道我来了。”
侍女当即一怔:“少主,怎么会?”
自己可是从未说过少主来了十里桃啊,楚七小姐怎么会知道?
侍女正疑惑着,就听九方长渊继续道:“而且,她已经知道我在这里,在朝这里赶来了。”
话音落下,果然便听那条被阵法给精心布置过的小径中,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细听那脚步声,有些生疏,有些试探,显然来人不甚了解那条小径上的阵法。
侍女脸色一变。
难怪刚才楚七小姐遣退她。
原来是早知她会立即过来见少主!
她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眼前黑影一晃,刚还躺在软榻上的人,此时已经是消失不见了。
恰巧这个时候,楚云裳独自一人从小径里走出来了。
眼前是别具一格的竹屋,侍女站在屋前,正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
楚云裳看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连进那竹屋去查探都没有。
等重新踏上了那条桃中小径,侍女才模模糊糊听见一声像是自言自语的话。
“……真是病死了也活该。”
侍女立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这时,身后一阵清风掠来,侍女转头一看,刚刚跑路的少主居然又拐回来了。
九方长渊眯着眼睛,长睫浓密得像是小刷子,在阳光的映照下投射出一小圈阴影。他道:“她刚刚说了什么?”
侍女立即将楚云裳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他直接笑了。
笑容在重重桃影间显得分外豔丽妖娆,竟是比花雉那个妖孽还要更加妖孽,多姿多色的桃花都比不过这刹那间的风华,看得即便是早已对自家少主的容貌司空见惯的侍女,也还是禁不住有些痴迷。
但少女很快就收敛起了全部的情绪。
在她眼中,少主便是少主,只是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主子而已,不该是她所能妄想的,就算是在心中暗暗的憧憬一下,那也绝对不可以。
然后就见九方长渊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她看来像是有些生气了。”
侍女插嘴道:“楚七小姐好像就是生气了。”
能说出那样的话,不是生气还能是什么。
九方长渊看向她:“真生气了?”
“真生气了。”
“那我该怎么办?”
“……”
侍女想起刚刚自己发现的那点微末秘密,不由睁大了眼。
确定少主他不是在让她给出主意,然后他好去哄生气了的楚七小姐?
少主和楚七小姐之间……
楚七小姐可是有儿子的!
少主怎么会看上个有儿子的女人?
见她半晌不说话,九方长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