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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石无力。大师哥心中很是明白啊!”郝大通摇头说道。
“但只要肯用药,总归是还有着希望,如果连药都不用了……”孙不二不敢再向下说。
丘处机来回踱着脚步,好一会儿才停下,问道:“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王处一迟疑着说道:“大理段氏的一阳指玄妙非常,可治病疗疾,咱们何不将一灯大师请来相助?”
刘处玄有些无奈地说道:“咱们都是学武之人。你心中应该很清楚,便是用一阳指医治,对师哥的绝症也是无能为力。”
王处一自是明白这点,当年王重阳身怀先天功和一阳指两大奇功,身患沉疾之后,照样束手无策。
说到底,一阳指毕竟只是一门武功,虽对治疗内伤颇有奇效。但还远远代替不了医术。
“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师哥这么些日子以来受针药之苦颇多,依我看,这些该停都停了吧,不要再烦扰他了,让他好好过几日舒心的日子。”刘处玄叹着气说道。
余人闻言都是默然。过了一会儿,丘处机问道:“栴檀香还剩下多少?够不够用?”
王处一说道:“还有一些,不过也不多了,只够用上半月左右。”
丘处机说道:“大师哥现在全靠旃檀香才能安心睡着。万万不可断了供应,我去让人再购买一批回来。”
五人正说着话,丘处机的一名弟子过来禀报:“李师兄回来了,要求见师父。”
丘处机点头道:“来的还算快速,让他进来吧。”见那名弟子面色似有犹豫,便又问道:“你还有何事?”
那名弟子又回道:“李师兄将那杨过也带过来了……”
丘处机略微一怔,随即眉心一展,说道:“难得他还有这份心,让他们一同进来吧。”
那名弟子下去不久,就闻得脚步声急促,李志常和杨过匆匆走了进来。
“弟子见过师伯、师父和众位师叔!”李志常跪下来向全真五子磕了头,才抬头说道:“弟子路途有所耽搁,来得迟了,还望恕罪。”
“起来吧。”丘处机摆了摆手,问道:“志敬呢?怎地不见他过来?”
“赵师兄他……”李志常正想将事情交代一遍,丘处机又打断他说道:“算了,你稍后再禀报吧。”目光却是望向了他身后的杨过。
杨过前来大殿的途中一直就心情忐忑,既想看一看马钰和丘处机现在是何状况,又有些怕见二人。
这种心情很是没有来由,他也不知是何原因。
而且他脑中编织了好多见面时该说的话语,但真到了丘处机的面前时,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话都是说不出了。
杨过呆呆地站着,见丘处机面容沧桑、发丝灰白一片,神情中有着说不出的疲累之态,连眼神都没有了往日的锋芒凌厉,心中真不知是何滋味。
光阴摧剑折,岁月催人老。
纵是再雄心万丈的剑客,也总有脆弱的一面,也总有暮年时敛去光辉的时刻。
杨过想到过会有这一日,但没想到在丘处机的身上会来的这般快。
“你来了?”两人对望了片刻,终究是丘处机先平静了心情,开口问道。
这一句话打破了殿中的沉闷气氛,也将杨过从纷杂思绪中惊醒,下意识地点头回道:“嗯,我来了。”
丘处机上前一步想拍一拍他的肩膀,手臂抬起后却又中途放下,只是说道:“来了就好。”
两三句简单的问答之后,便都不知说什么为好,杨过心中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
有些情分一旦失去了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即使曾经的误会可以消除,但留下的伤疤却不会消失。
“马真人病情……如何了?”杨过心中担忧马钰,并未在此事上过多分神,直接将话转回了正题。
丘处机摇了摇头,说道:“情况不是很好。”
杨过心中不由一急,问道:“我能否去看一看?”
丘处机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看一下也好。不过你小心一些,不要弄出了响声。”
杨过点头应了。
全真五子带着杨过重返房内,丘处机轻声向杨过说道:“刚刚才睡着,你就只看几眼吧。”
杨过走至榻前,低头向被褥下看去,只一眼。便如遭雷殛,整个人都是傻住了。
他在全真教之时,马钰虽已年迈,但长年修道有成,面色很是红润,一直都显得精神焕发。
但一别之后再见,马钰不但苍发尽白。而且多有脱落,变得稀疏起来,脸色也不复红润,显出灰败之色。
这些尚都不是令他心灵震撼之处,最令他怵目惊心的是,马钰的脸上如同失去了所有的血液,只在外裹了一层薄薄的肉皮,两个眼窝深深向下陷入。一眼看去就像是看到了骷髅架上的头骨。
若不是他耳中还能听得微弱的呼吸之声,棉被下的这具**与死人也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了。
一种深深的窒息之感涌上了杨过的心头,令他难受得几欲呕血大喊,他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双唇,眼泪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哗哗地便流了下来,无声恸哭起来。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此时房间中寂然无声,只有窗外呼呼的风声透过窗棂隐约传了进来,变成了呜呜之声,也似在断断续续的哽咽。
全真五子见杨过悲至于斯。也是心头如堵,眼眶湿润一片。
孙不二欲要上前宽慰,丘处机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就让他哭吧,哭一会儿就好了。”
杨过这一哭却不是一会儿,而是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渐渐止住了眼泪,只将胸前的衣襟都浸透了。
“好了,先出去缓一缓心情吧,莫要在这里待得太久了。”丘处机轻轻拍了拍杨过的肩膀,说道。
杨过嗯了一声,便和全真五子出了房去。
“晚饭还没有用过吧?你先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过来用些饭吧。”丘处机说道。
杨过应下,向全真五子俱躬身施了一礼,然后便随一个道童下了殿去。
丘处机望着杨过的背影,不由长叹了一声。
“当年我们如此待他,或许是我们错了。”王处一说道。
“刚才他哭得那般撕心裂肺,是绝然做不得假的,却也是一个重情重恩之人。”孙不二因丈夫之故,触动最深。
“可惜啊……”郝大通说了半句便住了口,也不知是可惜什么。
杨过洗漱后又换了衣服,再来到大殿时,殿中已多了一张木桌,饭食都已在桌上摆好。
本来在殿中用餐是有些不妥的,不过全真五子不敢离得远了,怕马钰出现什么情况之后救援不及,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饭食是素餐,量比较多,但全真五子都吃得甚少。
杨过赶了数百里路,本来应该是饥肠辘辘的,这时也无心饭食,喝了一碗粥便将筷子放下了。
“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房间已经为你收拾好了,还是你原来的房间。”丘处机说道。
杨过想起李志常的话,心中一暖,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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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仙去()
杨过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桌椅被褥齐全,地上一尘不染,显得很是洁净。烛火已经被人点燃,晃动的烛影为这间居室平添了几分暖意。
他扫眼四看,见一件件物品都是那么熟悉,不禁心下有些感慨,目光扫到墙上的一幅山水画时,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快步走了过去。
掀开画幅,露出后面的墙壁,只眼光一扫,便能看到有一块青砖周边闪出了不少空隙。
“已经这么久了,也不知有没有被人发现过。”杨过伸手抓住了青砖边沿,向外轻轻一拉,那块青砖便被拉了出来,现出一个方洞。
他探手入了方洞,再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小沓纸张。
“竟然还都在,连破损都没有。”杨过略有些意外,去看纸张时,上面尚有发黑的字迹和一些人形小图。
“赵志敬王八蛋”“鹿清笃是混蛋”
他连翻了几张,纸张上都是一些怒骂赵志敬师徒的话,还画图标注了名字,顿时便有些失笑。
这个简单的暗格是他在全真教之时无聊之下而为,本意是想放一些个人的秘密物品,后来每次受到赵志敬师徒刁难时便写一些脏话放进去,久而久之便也成了他发泄不满的途径。
一晃数年过去了,再回想往日的点点滴滴,感到幼稚的同时,又大感时光流逝之快。
刚来到全真教之时,他还是一个柔弱无力的幼童,每日里都要担惊受怕,一转眼,昔日里可以肆意欺辱他的对头,在他眼中却早已与蝼蚁一般了。
“世事无常。”杨过心中感叹了一句,便移过来一个铁盆,将手中的纸张在烛火上点燃了,转眼间铁盆中便多了一堆灰烬。
房外传过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随即“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杨过打开房门,门外已站了一个道童。
“丘真人命小道过来通知,让你快些去偏殿一趟。”
“发生了何事?”杨过心中一惊,边出门向外走边问道。
“具体是什么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掌教真人想要见你……”
道童话还未说完,杨过已是心中一喜,再无心去听道童后面的话。疾步向前赶出,一步丈余,不几步便消失于夜色之中了。
杨过到了偏殿外面时,李志常已在门口候着。
“马真人可是醒了?”杨过急急地问道。
“掌教师伯已醒过来一会儿了,听到你过来后便要见一见你,你快些进去吧。”李志常说道。
杨过便不再说话。进了大殿之后,径直来到了马钰的厢房之外,在门口略一停顿,便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过儿已经来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