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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基?是你?”
吴婳脱口而出,忽然赶紧住了嘴,讷讷道:“皇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你猜?”
见吴婳不再挣扎,朱瞻基很自然的放下了圈在她腰上的手。
可是吴婳忽然感到一阵空荡荡的。
尽管马车的空间其实很狭小,容下他们两个人,就更加狭小。
可是吴婳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变得空荡荡的,或者其实,不是身体变得空荡荡,是心,变得空荡荡。
心,有些失落。
那双放开自己的手。看书uukshu
吴婳忽然沉默起来。
朱瞻基也不再说话。
马车载着他们飞奔出宫。
一路上皇城的灯火,明明灭灭,在马车掀开的一丝丝帘子的缝隙里闪过,那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吴婳不知道朱瞻基要带着她去哪儿。
可是,她的心里多么希望,这马车永远不要停下来,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带着她和朱瞻基,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吴婳再看看朱瞻基的脸,此时他似乎在沉思什么。
他的侧脸,闪现在明灭的夜色里。
忽然,马车猛地一震。
只听车夫轻轻说了声:“育”,马车停了下来。(。)<;!……fg_yw……>;
二百七十七章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1切重演()
“下来吧。婳儿。”朱瞻基轻声说道,一边掀起帘子。
这是把我带到了哪里?
吴婳在心里念叨着,一边对着朱瞻基下了马车。
眼前的一切让她惊讶!
一片连绵不断的田野,在天空下伸展着,没有山丘,像无风无浪的海一样平静。
傍晚的微风夹着泥土散发出的芳香,把一大片一大片庄稼吹得有如涟漪荡漾。
细看之下,田野是绿的,然而又绿得不一样:墨绿、油绿、嫩绿,被整齐地分成一小块一小块。
每一块田,一方格、一方格的,就像棋盘一样,而且都涂上了柔和的、美丽的颜色:黄的、绿的……
纵横交错的一条条灌溉水渠,仿佛银练串着珍珠,佩戴在这缤纷斑斓的辽阔大地上。
偶尔几块低垂着头的红色高粱地,给这辽阔的田野镶上了双重富丽的花边。
高粱穗儿有的已经弯下腰来了,那些红的、黑的、黄的高粱籽儿亮晶晶转鼓溜溜的,真叫人喜爱。
看,这边闪过一块豆田,一簇一簇的大豆,挂上了一串串黄灿灿的豆荚。毛茸茸的豆叶,泛着黄色的金边。
此刻,田野多么像海啊!只是比海寂静;多么像一幅没有框子的画,广袤得没有边际。
可是,侧耳细听,田野并不是静谧的。
在那毛茸茸的大豆叶子里,秋虫躲在里面,啾啾地鸣叫。
吴婳陶醉似的深深呼吸了一口满含着稻梁芳香的田野的空气。
一种久违而又多么熟悉的味道!
吴婳忽然愣住了!
难道?
难道这是北京昌平县?
——她和朱瞻基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她吓了一跳,
将疑问的眼神投向朱瞻基。
朱瞻基没有说话,只是微笑,但答案已经藏在他的微笑里。
他似乎也沉醉在这美丽而方向的田野里了。
“婳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朱瞻基忽然变戏法的拿出一个宫廷式的蛐蛐笼子,像个孩子似的笑道:
“婳儿,你忘了,18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带着我满田野的捉蛐蛐啊,从那时候起,我就爱上了蛐蛐。”
朱瞻基还陶醉似的随口吟诵道:“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
“王孙,蟋蟀者也。”吴婳不由得接口道。
“蟋蟀是一种孤独而高傲的动物,就像那高高在上的王者。那一席之地,宁愿和另一只同类性命相搏,可是一旦他们恋爱了,雄蛐蛐就再也不会斗了。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
朱瞻基很有感触的说起,吴婳第一次见面时,告诉过他的蛐蛐的典故。
“瞻基,这些你都还记得?这些话,其实有些,我都已经忘了……”
吴婳忽然觉得一切就在昨天,又似乎那是前生前世的记忆一样。
算一算,永乐七年的那场相逢,到现在已经整整18年了!
“难得你这个大忙人,竟然都还记得这些事情!”吴婳也微笑了。
“谁叫我对你记忆深刻呢?当时我就对这个如此懂得蟋蟀的小丫头留下了深刻印象,更因为你而从此爱上了蟋蟀这种小生命。”
朱瞻基一边拨弄着蟋蟀笼子,一边又很熟稔的从兜里拿出竹筒、过笼、铜丝罩、铁匙等器具。
“你这些玩意儿是干嘛用的?”吴婳吃惊道!
“用来捉蟋蟀啊,笨蛋,以前我们只用手捉,一晚上也捉不了几只。现在用这些器具,捉蟋蟀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快捷方便的很啊。”
朱瞻基就像一个真正的行家里手一样,如数家珍的把那些器具一一在手里检视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出来了。好大的月亮,照得大地一片亮堂堂。
那明亮的如白昼一样的月光,此刻,正好给两个在田野里捉蛐蛐的人照亮。
一切恍若从前!那些从前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又回来了!
一时之间,吴婳的心里又无限的感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她只是在脑子里条件反射的想起一首歌:
如果再回到从前,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
如果再回到从前,还是与你相恋,你是否会在乎永不永远……。
朱瞻基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用他那些奇怪的器具捕捉蟋蟀。
他忽然捏着一个蟋蟀,这小家伙长得奇奇怪怪,头扁扁的,前端平,向前倾斜,头向两侧明显突出,看上去就一个棺材头。
朱瞻基笑着问吴婳:“猜猜它叫什么名字?”
吴婳脱口而出:
“大棺头蟋蟀啊,我当然知道啊。它不会斗。民间有这么一说,就是当你捉来很多蛐蛐时,里面有一只大棺头蛐蛐,这全部的蛐蛐也就全不会斗了。上回是你告诉我的嘛。”
“上回?你说的这个上回都已经是永乐十二年吧?距离现在也已经有13年了。”
朱瞻基忽然有些感触,也许他也没有想到,一切竟然已经改变了这么多。
是啊,当日他们只是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可是现在,当朝的皇帝都已经换了两个。永乐帝朱棣早已作古,连他的继任者,都已经入了土!
而当年的小男孩,在经过无数宫闱政变,人生历练后,已经成为新的皇帝了!
而当年的小女孩,(已经辗转瓢漂泊了好多个地方,从南京皇宫,北京皇宫,再到山东汉王府,再到如今的乡村田野里,身份已经由当年的尚宫局八品掌记,到汉王府细作,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是什么身份呢?
怎能不叫人感慨时光!
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浮上彼此心头。
“我再考考你。”
朱瞻基对蟋蟀的话题兴致很高,又迅速用铁匙从地上挖出一个身体乳白色,有光泽,两侧有复眼,个头特别小的蟋蟀,促狭的问道:
“那这一只叫什么名字呢?”
吴婳扑哧一笑:“这,你也来考我?它不就是叫做‘白蟋蟀’?因常见于农村灶内又得名‘灶蟀’!”。
吴婳忽然心潮澎湃,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溢出!
她怎么会忘记,这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灶蟀”!(。)<;!……fg_yw……>;
二百七十八章 “促织皇帝”竟因我?()
“它有别于田间蟋蟀,其体态较小,性格温和,通体呈乳白色,个头大的如花生米,小的如麦粒,圆筒状的腹腔上有褐红色的环形花纹,腹端有一八字形小尾巴,背上有退化的四只小翅膀,所以他不会飞,但它弹跳极好,被称为昆虫界的‘芭蕾舞蹈家’。( biqiwu的拼音)”
吴婳张口就来。
可是朱瞻基忽然插了一句:“什么叫做‘芭蕾舞’?”
“该死,我怎么又不小心蹦出一个现代词汇呢?”
吴婳只好含糊的敷衍道:“就是一种很民间舞蹈啊,你从小长在皇室,自然不懂得。”
“它两条弓起的大腿是其弹跳的主要器官,对不对?我观察过。这小生灵能爬善跳,机灵乖巧,偶尔捉一只放入掌心,它会舞动触须,与人对视,并发出鸣叫声,然后迅速跳出掌心逃遁。”
朱瞻基对这个什么“芭蕾舞”丝毫不感兴趣,兴致勃勃的和吴婳交流着对“灶蟀”的了解:
“它是唯一一种可以越冬的蟋蟀。老农常将其放入小葫芦内饲养,在大雪纷飞、滴水成冰的严冬,仍能听到它的叫声。”
“对啊,那年你皇爷爷的爱妃权贤妃娘娘,随侍皇上北巡时水土不服,突发急症,太医们束手无策,虽然我知道,可用蟋蟀治疗水土不服。可是,正是冬天,哪里有蟋蟀,幸好,我灵机一动,想到了这‘灶蟀’,全靠它,才救了权贤妃的命。”
吴婳忽然想起了那个她已经尘封很多年的权贤妃的名字。
“对,后来我回宫以后专门看了药理书,蟋蟀性辛、咸,温,中药没副毒。利尿,破血,利咽。用于水肿,小便不通,尿路结石,肝硬化腹水,咽喉肿痛。干燥后可直接入药。夏秋捕捉,开水烫死,晒干。”
朱瞻基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补充道。
“是啊,那年,那年……”吴婳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们一起在老农的灶间寻了十几只蟋蟀,一边用水煎,一边焙干研粉给权贤妃娘娘服用,很快药到病除。之前还气若游丝的贤妃娘娘当夜就能在皇帝面前,自己喝药正是那几只蟋蟀,才得以让权贤妃求情我进宫啊。”
吴婳回忆起这段相识的往事的时候,
贤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