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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过!陪同太后一起来的。不过就来过一次,来了之后,就在朝奉宫里巡视一番就走了,连jj都没去,那次来离现在大概已经两月有余了。之后,王再没来过。”白苏想了想说道。
“秦王,长什么样?”欣然好奇地问。
“不知道,大王驾临的时候,前呼后拥的,我们只能藏掖在角落里。再说,我们做奴婢的哪敢正眼直视大王呀!”白苏耸肩,停顿一回,又附在欣然的耳边悄声道,“不过,我在屏风后,偷瞄过,就看到大王的背影了,他披着黑色斗篷,个子很高。”白苏比划,“朝奉宫里的美人,本来是等今年王加冠后,置三宫六院准备了,可是好像听说,大王的加冠典礼推后了。”
“为什么?”
“天象不吉!前几天,你没看见吗,托着长尾巴的彗星横亘长空,梭巡不去。接着,蒙鹜将军去世了。人都说,今年或者来年会是个多事之秋!她们都传闻,这几天连宫人斜那地方,夜晚,鬼魅冤魂,都蠢蠢欲动。夜晚,除了巡逻的上林苑羽林军,就几乎没有人愿意出来走动。”白苏如竹筒倒豆子般,跟欣然贴耳说道。
平日在宫里,大家之间除了闷头做事,之间很少有机会交流,即使说,也大都是门面话,哪有这样无所顾忌的畅谈。
白苏感觉,许多话不说,埋在心里,都快腐了!
二
挑开厚厚的门帘,回到宫女们居住的寝室。
欣然没想到,伊芙女官也来了。
伊芙女官正跟屋里的二个宫女――莉方、芹文,围着火炉,烤肉,谈笑正浓,满屋肉香飘逸。
“白苏,你把人带哪儿去了,伊芙姐姐都在这等好久了。”
芹文迎着欣然和白苏,高兴地说道。
“白苏,你们晚点来,才好呢,不然伊芙女官,这大忙人,哪有时间陪我们在这瞎掰扯!”莉方宫女啐道。
“可不是。虽说咱们几个都是一起睡过一个通铺的姐妹,可人家现在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我们攀爬半天,指不定还摸不着人家的辫梢呢?”芹文打趣道。
“你们在朝奉宫躲清闲,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就看见衣袍表面的光溜了,哪知道我在甘泉宫当差,那份倒不出来的辛苦,那一刻不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太后守夜,连个盹都不敢打。你们还奚落我,这鹿肉,烤好了,我可要带走呀,才不喂你们这群没心肝的。”伊芙女官假嗔道。
“你看看,伊芙大人,人气派大了,心眼却小的可以穿针了。你要走,可以,不送。这鹿肉可是我费力费工烤好的,姐妹们的肚子,就是它最好的去处。”芹文跳脚说道。
“哎,看来伊芙女官,心情不错,保不定你求求她,她会给你想想办法。”白苏捅捅欣然,对她咬耳朵道。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过来呀,再不快点,她们两个指不定把鹿骨头都给吞了,你们可就没份了。”伊芙女官冲着白苏和欣然招呼道。
“伊芙姐姐,你是哪儿弄来的鹿肉呀!”白苏拉着欣然,靠近火炉,她们手脚都冻僵了,急忙脱下靴子,换了一双便鞋,做到跟前,凑合到一块,烤火。
“大王前几天,带着卫队出去狩猎,猎到几匹梅花鹿,送到甘泉宫。太后觉得,鹿肉腥膻,给御厨留了一些,剩下地就打赏给下人了。”伊芙轻笑道,说着拉过欣然,坐到跟前,对她说:“你看,她们这般饶舌的丫头,凑在一起就跟蚊子一样,嗡嗡叫不停。平日里,我们姐妹难得搁在一块,凑在一起,就唠叨个没完了。欣然,我们都是姐妹,你别拘束了,对了,你见到你二姐了吗?她可好?”伊芙笑意融融地问。
“今天我跟白苏在厅堂里守候很长时间,没见我二姐出来用餐,还不知道二姐究竟怎样了,我刚才去求主事大人,让我到jj探望一下,主事大人,极力推脱。伊芙姐姐,我心里这,正懊丧着呢?”欣然实话实话道。
“这样呀!”伊芙女官似乎也有点意外,敛容,揣测道:“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二姐身子娇气,我也正担心着呢?”欣然咬唇说道。
这时,白苏拉拉伊芙女官,她们俩起身躲到屏风后面。
白苏小声地说:“伊芙姐姐,朝奉宫,两三个月下来,死过两三个人,欣然她姐姐,会不会???????”
白苏心里忐忑,这话她不敢跟欣然讲。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禀告太后。”伊芙诧异。
“主事大人,悄悄嘱咐内侍把人往宫人斜里一埋,谁都不让声张,我也就敢偷偷跟你说。这年头,宫里宫外的人,人命如草芥,死个人,谁会在意。就是上面追查下来,也是用病弱,无法医治来搪塞。今天欣然去求主事,我就笃定,主事不会答应,主事哪会让别人窥视朝奉宫的底细,果然她百般刁难欣然。伊芙姐姐,欣然想求你帮忙,主事那人可不好惹,你自己掂量掂量。”白苏提醒道。
“我知道,我心里有谱!”伊芙沉吟半晌,正色道。
她们俩嘀咕完了,双双钻出屏风。
莉方和芹文,递给欣然一块烤好的鹿肉,自己也啃开了。
“你俩有什么话,不能摆在案上说。还要躲在屏风后面,嘀嘀咕咕,神神叨叨的。哎,就你俩个腻歪。”莉方啐道。
“这么大块鹿肉,还封不住你的嘴,谁都像你,没脸没皮的,我俩说女孩子家天葵的事,这你也要听呀!”伊芙随口诌道。
“怎么啦,不来了,不是有喜了吧?”芹文没轻没重地玩笑道。
“作死呀!这也能开玩笑。”白苏往芹文脑门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一帮人嬉笑怒骂,欣然也感觉到其乐融融。
反正还不到晌午,时间还早着呢。欣然想。
第36章 荷叶()
伊芙女官和几个宫女,大家有说有笑,也没把欣然当外人,热心地照应。
可是欣然,想到父亲好不容易求吕相国,通融,让自己进咸阳宫一趟,见见二姐嫣然。若是见到二姐,知道她还好,也算可以告慰梅姨的在天之灵,了却一直以来横亘在心中的这份挂念,可是事与愿违,兜兜转转,事情竟然哽住了。
想到这,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欣然,你先别着急,我再想想辙子!”
伊芙女官见欣然心境不佳,拉过她的手,搓搓她的手背,悄声安抚道。
欣然听这话,心里暖暖的,牵拉嘴角,扯出一分笑意,正要答话。
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的宫女挑帘进来,她跟伊芙女官一样,垂云髻,一席藕色祥云花边的深衣,大红色披氅,她进屋吸吸鼻子,闻到满屋子的肉香。
一双杏眼,骨碌碌地一转,轻启朱唇,笑道:“伊芙女官,你在这躲清闲呢?”
“荷叶,好呀,心里就惦记伊芙,我们都不在你眼里了。今天下雪,又没刮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还没等伊芙女官接茬,芹文已经冲到门边,一把拉过荷叶,盈盈笑道。
荷叶是夏太后跟前的大丫头,夏太后是庄襄王子楚的亲生母亲。
当年,子楚利用华阳夫人之势,当上太子,很是恭谨地孝顺了华阳夫人一段时间。自从子楚顺当坐上国君之位,便得鱼忘筌,慢慢就把华阳夫人放在一边,干晾着,开始和自己的亲生母亲,热络起来,以尽所谓的孝道。
华阳夫人就当了三天的王后,就成了太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赫赫后宫的主位让给了赵姬。
华阳太后开始还端着一副颐指气使的架势,在咸阳宫指手画脚,可是赵姬也不是吃素的,偌大的后宫,一山不容二虎(这虎当然是指母老虎了),几个回合下来,内有国君丈夫罩着,外有相国吕不韦撑着,赵姬自然占了上风。
赵姬一道旨意,就把华阳太后打发到雍地旧城,吹西北风去了。
华阳太后满肚子的怨气也只能到秦国的列祖列宗牌位跟前发发牢骚。
夏太后生性恬淡,秉性纯良,最重要的是没有祸害,于是,赵姬和秦王,把她奉养在咸阳宫,好生侍候。
“我看,是鹿肉的香味飘远了,把你招来了吧。”莉方也上前搀着荷叶,打趣道。
“看你瞎掰扯,自己一副馋样,就老是以已度人,六英宫在渭水南岸,离朝奉宫隔着千重宫阙,我听说过,千里眼,顺风耳,可没听说过能有这么长鼻子的人。”白苏啐道。
“荷叶,你没来的时候,她们叽叽喳喳的,闹心我!现在她们开始啄你了!”伊芙女官噙着笑,说道。
“你看看,伊芙在甘泉宫,当差还不到一年,那暖风熏出来的神态,和说话的架势,就是不一样,拐弯抹角地数落我们不说,还借机和荷叶套近乎,感觉把我们撇开,你俩才是一伙的。”芹文把荷叶解下的风氅,挂在玉钩上,回头不见外地说道。
“这位妹妹,怎么看着有点面生,刚进宫的吗?”
荷叶看见坐在一旁,只顾看她们逗笑的欣然,问道。
“哦,她叫欣然,来自卫国。大王六国选妃,她姐姐被她们国君强行送入秦国,家里人心里惦记,差她进宫,探望一下。”伊芙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哦,是这样。一入深宫就是一辈子,哪个女儿不是父母的心头肉?”荷叶由衷地感慨道,她的话,引起同伴们沉淀在心底的悲戚,不过,荷叶很快就解颐道:“哎,难受也就在一开始,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就像伤口,刚受伤那会,可能疼得撕心裂肺,等结疤了,时间久了,不去挠它也就不痛不痒了。再说,欣然,你二姐可不一样,保不定被我们大王宠幸上,封个夫人,美人,七子或八子,再有个儿子,母以子贵,那可是光宗耀祖,荣华富贵。比不得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日日被驱使不算,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荷叶的神色突然变得哀戚。
大秦国民风旧俗,一直很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