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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民风旧俗,一直很野蛮。
殉葬之风盛行,秦穆公死得时候,被殉葬的有一百七十七人。宣太后死的时候,曾经指名要自己的男宠给自己殉葬。
侍候主子的大丫头,虽然在后宫风光至极,可是主子一旦没了,是指定要被殉葬,追随主子到地下,一直侍奉。
她们中有个好姐妹——香梨,侍候老太妃的,二年前老太妃病逝,她就被活活殉葬。
夏太后年事已高,身体已经一年不如一年,荷叶心中的那份惴惴不安,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同在后宫混得几个姐妹自然心知肚明,如果她们没有出宫,或许这也将是她们的命运。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哎!
“荷叶,太王太后,现在是不是身子利索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朝奉宫?”白苏见大家情绪低沉,寻话问道。
“太王太后,入冬以来,身子时好时坏,今天一早,突然说,要到甘泉宫来找赵太后。六英宫上下纷纷劝说,您年老体弱,要不让赵太后辛苦,起驾到六英宫来一趟。可是太王太后,从来没这么固执过,一定要坚持自己亲自来,我们怎么磨嘴皮子都不济事。”荷叶摇头,“大家耐不住太王太后的坚持,用过早膳,准备了马车,在马车里铺上厚厚的棉,将马车四周遮蔽得严严实实,还把夏太后裹得跟粽子似的,冒着风雪来到甘泉宫。”
“估计,太王太后是惦记我们大王加冠,置后宫选妃的事吧?”伊芙接话道。
“应该jj不离十。反正能让太王太后挂心的事,估计也就大王的婚事了。”芹文正色道。
“欣然,你二姐,既然入宫了,想出去,看是不可能了。要不这样,你把我和伊芙哄高兴了,我们俩,帮你二姐在太王太后和太后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你二姐就在上千佳丽中脱颖而出,成为大王的宠妃。省得大好年华,在后宫逝去的岁月中,如焜黄华叶衰。”荷叶兴致勃勃地,玩笑道。
“我们白家不指望二姐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过得好!”欣然甜心地笑道。
“要在偌大的咸阳宫过得好,有显赫的家族,位分高,大王和太后的赏识,那都是缺一不可的。”芹文很内行地,嚷嚷道。
“对呀!欣然,她们俩那张小嘴,要是能帮你二姐,在太王太后和太后跟前,不经意地吹吹耳边风,那可比什么都管用,你知道,这纸鸢要是飞得高,借助风势,那是极其重要的。”白苏也插话道。
“谢谢几位姐姐的美意,我替二姐谢谢大家的热心。二姐能不能得到秦国少主的宠幸,还是看她的造化吧。老话说,命里注定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我二姐生性恬淡,如深谷幽兰,我了解她,她肯定不想把自己置在风口浪尖上,在后宫与人争芳斗艳,费尽心机夺宠!一切顺其自然吧。”欣然恬淡地婉拒道,其实她在心里还是希望父亲能想法子,把二姐弄出宫。在二姐没有正式被册立前,虽然困难重重,希望总还是有的,为了不拂却大家的美意,欣然又道,“不过,我二姐以后在宫中生活,还希望各位姐姐,能够照应一下,欣然感激不尽。你们在宫外的父母兄弟如果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白家能帮着照应上,也一定不会推迟。”欣然恳切地说。
“那是自然,只怕我们还攀扯不上你二姐,她可是我们的主子,我们侍候谁,都会尽心尽力的。”芹文最先表态道。
“欣然,我们终究相识一场,算是姐妹,互相帮衬,那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们还不知道,你二姐究竟是长什么样?”白苏说道。
“我二姐名字叫白嫣然,我可以把她的相貌画下来,你们看看,到时见着,就认识了。”
白苏拿来缣帛笔墨,寥寥几笔,欣然就让二姐的容貌,跃然帛上。
螓首蛾眉,杏眼樱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欣然,你这帛画真传神!现在我们真不知道,是你二姐长得的确美,还是你画得出神入化。”莉方赞叹道。
“我画上所能捕捉到的我二姐的神韵,也就二三分。你们要是见到她本人,肯定会回头笑我,画得太拙劣。”欣然谦虚地说。
“咦,这画上的人,我怎么看着陌生。朝奉宫几百号人,不说我都能记得住,可是照过面,我一定会有印象。”白苏端祥帛画半天,心里奇快地嘀咕道。
出于谨慎,白苏没有直言。
这时一个宫女进来了,朗声说道:“伊芙姐姐,太后宣你到跟前去。”
“好,我这就过去!”伊芙应道,随即拍拍欣然的肩膀说,“你先在这呆着,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让你见见你二姐。”
欣然点头,起身送伊芙女官。
“我跟你一起走吧!”荷叶披上风氅,说道。
第37章 闹鬼()
【一
翼阙的斗拱上擎着一弯新月,厚厚的积雪,让整个咸阳宫,一片白惨惨的。
那一座座耸立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
宵禁之后,咸阳宫大小的甬巷,除了巡逻的卫队,已经基本没有人出来走动。
巍峨的蕲年宫大殿广场上依旧禁卫森森,执戟仗剑的武士,在风雪中立成了冰雕。
从宫殿的门窗中泛出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在苍茫的夜色中,显得静谧而肃穆。
煊赫的宫阙内,壁炉焰焰,沉香袅娜,冬日的冷风飕飕依然无孔不入。
值夜的内侍和宫女,笔管条直地站着,手脚已经冻得发僵,好几个时辰下来,他们内心早已叫苦不迭,年轻的秦王不愿移驾暖阁,他们自然得陪着,在这里坚守。
宫灯温和的光晕透过茜罗凤纱,萦绕出一片瑰丽的玫瑰红。
秦王嬴政,站在屏风前,一副巨大的山海图前面,波澜壮阔地展现在他面前。他如松柏般颀伟的身子,矗立着,望着图上的纵横山河,出神,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今天,秦王政六马辂车,亲自屈尊驾临蒙府,敬香吊唁大将军蒙鹜,给了蒙氏一族莫大的恩宠。
蒙鹜的儿子蒙武,承袭列侯爵位。蒙鹜的大孙子蒙恬,效命军中,小孙子蒙毅从都尉升为郎中令,位居九卿,执掌王城宿卫。
蒙鹜大将军临终前,将这巨幅山海图,交给儿子蒙武,让他呈献给当今的秦王。
蒙鹜大将军遗言交代,这是鬼谷子前辈,率领弟子,踏遍九州大地,耗费毕生精力,绘制的一张完整的宇内图,希望将它交给一位雄才伟略的君王,助他一统天下。
相传大禹疏浚江河,划定九州,曾命竖亥步量天下,绘制山海图,并将这图铸刻在九鼎之上。九鼎从夏朝,传到商朝,又承继给周朝。
一直有一句民谣流传:功成洪水退,帝禹定九州,踏勘海内外,千古一图收。
周家八百年天下,已经颓然如大夏倾,泱泱大秦承受天命,继承大统,已经成为大势所趋。
九鼎传承千年,鼎上的纹饰,早已斑驳陆离,即使有山海图,也已经被岁月磨蚀。
眼前的这副山海图,将沟壑纵横的万里河山,真真切切地展现在秦王政跟前。
经略九州的豪情,在他心中,如烈焰般,灼灼燃烧??????
二
风雪中,王戊匆忙的脚步向蕲年宫,疾驰而来。
在大殿前,王戊都忘了将豹靴上的积雪抖落干净,就叩响蕲年宫门上的鎏金青铜兽面纹衔玉环铺首,门咿呀开了,赵高挑帘将王戊引进大殿。王戊豹靴上的积雪,在软绵绵的毛毯上,踏过,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赵高看了不禁皱眉,王戊什么都好,就是不拘小节,尤其在个人的生活上,有一次他竟然穿着印有女人红唇印的袍服,谒见秦王,大家看了都哑然失笑,可王戊却不以为羞赧。
秦王曾当众夸王戊是名士真本色,坚持不以一眚掩大德,将王戊引为心腹。
冷风随着门开的瞬间,恣意地向殿内猛灌,轻裳薄衣的秦王政,忍不住一哆嗦,目光从山海图中,回过神来,转身回到大案边,在白虎皮席子,坐下,盯视着,趋步躬身进来的王戊,目光如电!
“参见,大王!”王戊稽首道。
“何事?”秦王捋起大袖,眯起眼睛,简洁明了地,吐了两个字。
“大王,燕太子姬丹,逃跑了!”王戊抬起眉眼,朗声说道。
“什么时候?”秦王一拍案子,站起来,喝道。
“看护的守卫,刚刚才发现姬丹脱离桎梏,遍寻不见踪影。”王戊战战兢兢道。
“一群饭桶,连个人质都看不住。将所有看管的人缉拿,交给廷尉,依法处置。”秦王果决地命令道。
秦王政胸部剧烈起伏,难抑心中燃起的怒气。
他讨厌提起“人质”这两个字,他也曾经是个困处赵国的人质,赵国人没有待见过他,他也没有待见过燕太子姬丹。
姬丹,那个倨傲而狂妄的燕国太子,周王室子孙,一直以真正的龙子龙孙自居。
赵国的闾巷中,他们曾经是伙伴,可是,他现在已经是大秦的王,可他姬丹,依然只是一个被国君丢弃在外,滞留在秦国的人质,他竟然,想着跟他攀交情,时移势易,他还在做梦。
邯郸梦魇似的岁月,秦王政每每回想起来都如剜心切骨,他极力想去忘却,可姬丹的存在,时刻都在提醒他,那些日子从未走远,要不是念在他们曾经的那份交情,他早把姬丹,菹醢,喂狗了!
可姬丹,似乎一点不领情,他还期望秦王把他当作上宾对待,一个人质,他配吗?
“直接负责监管的守卫马大勇和里仁二人,害怕祸及家人,已经畏罪自杀。是否对他们网开一面,请大王示下。”王戊呈奏道。
“玩忽职守,惧怕追究,一死就能了之吗?让廷尉李斯负责纠察,依照律法,该怎么处置,绝不姑息!”秦王冷着脸,神情严峻。
“王,在囚禁姬丹的屋子里,发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