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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你怎么啦?”庆卿看出欣然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没事,你说的就是韩国试图疲秦,派郑国到秦国,耗费巨大人力和财力要修筑的灌溉渠。曾经听父亲说,秦王发现韩国的阴谋后,曾经问罪郑国,不过这项利国利民的工程总算顺利进行了。”
“关中地区,一马平川,长期以来受干旱困扰,粮食产量不足以供战备所需。现在这条灌溉渠,听说就要竣工了,它还被命名为郑国渠。”庆卿将自己到秦国后了解到的信息告诉欣然。
“庆卿,如果秦王会接见我,我已经想好应对之策。白家经商上百年,与秦国有许多利益纠葛,
秦王会掂量其中的利害关系,何况,我父亲本就是受人诬陷才锒铛入狱,我相信我父亲会没事的。”欣然的心情忽然欢悦起来,信心满满地说。
“你确信!”
“嗯!”
“那就好!”庆卿抿嘴,嘴角一弯,一向刚毅的脸,变得柔美多了。
欣然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庆卿请求道:
“庆卿,我想托你帮我办一件事。你愿否?”
“甚么?”
欣然附在庆卿耳边嘀咕了几句。
“去邯郸,我,这合适吗?”庆卿一脸惊异,想不明白欣然为什么会让他做这事,狐疑道。
“合适,合适,你再合适不过了!庆卿,你一定会帮我的,是吗?”欣然满含期盼地说。
“这!”庆卿双手抱胸,犹豫了一会儿,“行倒是行,等上卿大人这事解决了再去不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欣然翘起大拇指,冲着庆卿,嘴里哼道:“嗯?”
“作甚?”
“对指,摁手印!”欣然郑重其事道。
“答应你了,还会赖吗?”
“要用仪式保障承诺的严肃性!”
庆卿解颐温存。一大一小两个拇指摁在一起,他们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二
正在这时,齐成带着芸香不知怎么找来了。
大老远,芸香就冲着欣然,叫嚣埋怨道:“世子,原来你在这,我们都快把咸阳掘地三尺了,你让我们好找呀!”
庆卿和欣然松手,不约而同地望向甬巷口。
齐成和芸香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两人颠颠地跑来。
芸香看见庆卿,嘴快,欢快地叫道:“公子,你也在咸阳。”
“嗯!”庆卿点头,算是回应。
欣然为庆卿和齐成,相互做了介绍,他们互相拱手为礼。
“芸香,这么着急忙慌地找我作甚?”欣然问道。
“世子,廷尉府来人了,让你下午进咸阳宫。说秦王要在咸阳宫的朝议上,亲自听你对老爷案子的申辩。”芸香像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把话倒出来了。
“当真?”好消息来得突然,欣然还有些不信。
“千真万确,官府的人说,秦王刚从泾阳河畔回来,一听李斯大人禀奏此事,立马就传唤让你进宫谒见。世子,你的想法行之有效,老爷很快就会没事的,是吗?”
“看你高兴地!”欣然见一脸雀跃的芸香,不禁被她的喜悦感染,心里一下子感到豁亮!
“自从老爷出事,阖府上下,忧心如焚,现在事情有转机了,我们能不高兴吗?”齐成插嘴道
作者有话要说:郑国渠是一个规模宏大的灌溉工程。公元前246年,秦王政刚即位,韩桓惠王为了诱使秦国把人力物力消耗在水利建设上,无力进行东伐,派水工郑国到秦国执行“疲秦”之计。郑国给秦国设计兴修引泾水入洛阳的灌溉工程。在施工过程中,韩王的计谋暴露,秦要杀郑国,郑国说:当初韩王是叫我来作间谍的,但是,水渠修成,不过为韩延数岁之命 ,为秦却建万世之功。秦王政认为郑国的话有道理,让他继续主持这项工程。大约花了十年时间这项工程才告竣工。由于是郑国设计和主持施工的,因而人们称为郑国渠。
郑国渠工程,西起仲山西麓谷口(今陕西泾阳西北王桥乡船头村西北),郑国在谷作石堰坝,抬高水位,拦截泾水入渠。利用西北微高,东南略低的地形,渠的主干线沿北山南麓自西向东伸展,流经今泾阳、三原、富平、蒲城等县,最后在蒲城县晋城村南注入洛河。干渠总长近300华里。沿途拦腰截断沿山河流,将冶水、清水、浊水、石川水等收入渠中,以加大水量。在关中平原北部,泾、洛、渭之间构成密如蛛网的灌溉系统,使高旱缺雨的关中平原得到灌溉。
郑国渠修成后,大大改变了关中的农业生产面貌, 用注填淤之水,溉泽卤之地。就是用含泥沙量较大的泾水进行灌溉,增加土质肥力,改造了盐碱地4万余顷(相当于现在280万亩)。一向落后的关中农业,迅速发达起来,雨量稀少,土地贫瘠的关中,变得富庶甲天下。
第62章 第二更()
细雨方歇;略带轻寒。
咸阳宫帝苑巍峨,翼阙耸峙;森严壁垒。青砖铺路;花岗石为阶,白玉雕栏。雄伟的围墙;宽阔的广场,壮丽的殿堂;装饰以河桥、华表、金龙、石兽,再渲染以白玉;碧瓦;红砖;构成了富丽堂皇、庄严肃穆的朝堂;处处透出王者君临天下所应有的神圣和威严!
李斯提请将白泽获罪一案朝议。
参与朝议的有总理国家事务的左右丞相;负责司法的廷尉、廷尉府正、左、右监官员1,治粟内史2以及负责监察的御史大夫府的重要官员,他们在谒者司仪的引领下,鱼贯而入。恭恭敬敬地侍立在朝堂左右。
秦王政乘舆从后宫出来,他荷剑衮服冕旒,在层层高台上,踵足席地而坐,居高临下。背后置放着彰显王者君权至高无上的斧扆(yi)3。
朝臣们顿首,行君臣之礼。
通往朝堂的花岗石铺成宫道上,甲仗森森,旗帜招展。
咸阳宫置九位傧相,从上向下传令,宣召道:
——传白家世子白子欣进谒!
太阳从迷蒙的云雾中,脩地挤出一道玫瑰色的霞光,正暖意融融地照拂在欣然身上。
欣然白玉冠束发,一席白色深衣,翩然俊雅,在内侍的引领下,趋步前走。
重重宫阙,层层台阶。每一道门,每一级台阶都赫然立着执戈仗剑的武士,分立两侧,在庄重的氛围中,立成风中的一座座铜雕。
欣然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每一步脚印都感觉踩在自己的心田上般,心“噗通噗通”地蹦跳着往嗓子眼挤。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即将要见到政的时候,她还是感到局促,感到不安,感到踌躇。
从王宫西侧门进殿,几百米的路程,仿佛走了几年,似乎经历了沧海桑田般。心中的种种纠葛,更是风云际会,波诡云谲。
终于——
谒者停下了脚步,欣然微微抬头,三级台阶上的月台,帷幕重重,只依稀看见当中一人,正襟危坐,冕旒(liu)4珠串晃动的间隙中,根本拼凑不出一张她曾经熟悉的脸。
欣然在那一刻甚至觉得,在长安君府,她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长安君有意唬弄她的。
她反倒希望如此。
刹那间,思绪千变万化。
欣然上前叩首,不卑不亢地朗声说道:
“白家世子白子欣参见秦王陛下!”
“免礼!”秦王的声音,略带疲倦,甚至有些沙哑,经过偌大的宫殿回荡后,传到欣然的耳朵,只留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廷尉李斯出列陈奏道:“臣昧死启奏陛下,有人告发卫国上卿白泽,广布秦国的商号,囤积居奇,投机倒把,秘密向列国倒卖秦国的战略物资,中空秦国,罪大恶极。廷尉府已经将其依法羁押,白家世子白子欣为父叫冤,据实申辩,恭请陛下圣听,以明辨是非。”
“白子欣,你做何辩驳?”秦王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咸阳的天气一样,雾霾重重,分辨不清。
欣然无暇顾及自己太多的纠结和波涌的情绪,父亲能否平安脱罪,仅此一次契机,哪容得她掉以轻心。
“秦王陛下,周书曰:‘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财匮少而山泽不辟矣。’5农工商虞,此四者,是民生本源,本源广大就富饶,本源狭窄就贫困。本源广大对上使国家富强,对下使家庭富足。白家经商数百年,周转天下货殖为民生,享誉列国。廷尉府说,白家在秦国的商号囤积居奇,投机倒把,有何证据?”
“去年关中水涝,粮食减收。现在正是秦国上下青黄不接的时候,白家商号竟然接连数日,挂出‘粮食告罄’的公告,分明是觉得奇货可居,等列国商户粮食售完之后,再哄抬粮价,垄断市场,谋取暴利!”廷尉府正监振振有词道。
“大人刚才所说的一切均是大人的设想。现在列国畏惧秦国的强势,军事上不敢出兵抗争,阳谋不成自然来阴谋。六国纷纷加强粮食管控,任何商旅要想运输粮食通过重重光卡,难于登天。白家在咸阳的货仓,的确已经没有存粮,这一项指控,廷尉府可以派人去白家的设在咸阳的各处货仓细细核查,便知分晓。”
“白家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商吗?怎么那别的商号有粮食供应,而白家商号就没有呢?”正监追问道。
“大人这话说的奇怪,白家周转天下的货殖,山西的木材竹子玉石,山东的鱼盐娟缟,江海流域的珠玑玳瑁,朱砂犀角象牙皮革,关外的毛毡皮裘等等,粮食并不是主营,本就囤货不多。而且据在下所知,其他商号的粮食按咸阳这个消费情况,估计也维持不了几天了。恕在下冒昧,秦国自从商鞅变法以来,一直奉行依法治国,以农富国,以战强国,以期履至尊而王天下。秦国遭遇灾害,民不聊生,为官者是不是应该自省是否疏于职守?来问罪商家,依赖山东诸侯救济秦国灾荒,似乎不太妥当,那样是不是显得秦朝显贵有尸位素餐之嫌?”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