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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噗嗤地笑出来,为自己这个拙劣的比喻,为秦王的慎密。
“你笑什么?寡人所言虚吗?”政这回还真没有开玩笑的兴致,他敛容,正色道:“前年彗星突现东方,大将军蒙鹜2去世。五月彗星再度出现在西方,长达十六日,夏太后驾崩!紧接着长安君举兵谋反,黄河泛滥,民不聊生。3”
“陛下所说的是彗星,蚩尤旗4出现时,为王的会发兵征伐四方;长庚5出现时,将有兵祸,那是彗星出现的征兆。可今晚出现的是流星,星象学家并没有预言,流星出现会有祸患,历史也未记载流星出现有大的灾祸?”欣然辩驳道。
“倒也是!”秦王政沉吟良久道。
“这两年,我在外行商,每逢露宿野外,我就仰望星空打发时间。你看沿着北斗七星的勺柄近五倍的距离,那里有一颗亮星就是北辰。北辰不管四季变化,斗转星移。它永远守护在正北的星空,高天踞顶,俯瞰尘寰,临制四方,受众星拱卫。”欣然有感而发道。
“这就是孔子说的——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向来不喜欢孔夫子的那套治国理论,唯独这句话甚得寡人之心。”秦王随着欣然的手指示,看到了北辰,仰首说道。
“古人云: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先民观测星空是为了掌握四季变化,根据天象制定历法,更好的指导农事。”
“你继续说。”秦王饶有兴致地听。
“我说完了!”欣然一耸肩,暗道:我说得很明白,天象只是彰显四季气候变化,跟吉凶没有关系。秦王正听得渐入佳境,竟然戛然而止。
“你想告诉寡人什么?”秦王若有所思地说。
“我不是你的臣子,不居其位不谋其政!我一个小女子能向你谏言什么?”欣然感到好笑,她盈盈地说。
“哈哈”秦王酣畅地笑,“寡人身边所有的卿士,拐弯抹角总要向寡人讲述这个理念,那个方略,寡人得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弦外之音,久而久之,竟然成了一种习惯。”
“这习惯好!就跟我跑步一样,跑步有益健康;君时时有良言进耳,利国利民。”
“可是寡人听到真正有用的谏言,有时好比大浪淘沙,更多的是废话、迂话、蠢话、瞎话。”
“有没有笑话?”
“笑话倒也有。”
“满朝文武还有人敢对君说笑话吗?”
“一般人不敢,可有一个人却敢经常逗寡人开心。”
“谁呀?”
“就是用你换来的佞人优旃,他就经常会逗寡人笑。”
“我还以为是廷尉李大人呢。”
“李斯他向来不言苟笑,他一说起来就是长篇大论,道理一套一套。你敢指望他会讲笑话逗寡人。”
“李大人可是个博学通才。”欣然对李斯很有好感,他到底帮了欣然一把。
“欣然,你博闻强识,你告诉君,今晚星陨如雨,它究竟是吉是凶?”秦王最关心这问题。
“星相学太深奥了,我没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不过我知道星空有感情?”
“星空怎么会有感情?”秦王不可置信地看着欣然,他的眼眸流动着,繁星般的光芒。
“它会流泪。”
“流泪?”
“对,星空会流泪!流星就是星空的泪。”欣然痴痴道。
秦王看着欣然,突然沉默不语,高大挺拔的身材杵在暗夜里像一堵墙,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昏黄的星光下,他的表情冷峻阴郁,眼神漆黑如墨。
欣然见状,有了莫名的恐慌,怕自己出言不慎,触碰到了帝王的逆鳞。
许久,秦王突然开口,问得很唐突:
”你母亲是不是特别温柔、善良?“秦王突然很突兀地问道。
“也不是,母亲对我要求严格,几至严苛,我生活中事无巨细她都要管,都要唠叨。小的时候,因为学琴,不知挨了她多少打。” 欣然胡诌道,其实她根本记不得以前的事。
“你怨恨她吗?”
“当然不会,俗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已经慢慢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了。”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秦王低喃道。他陷入沉思,他想起了在赵国流亡的岁月,想起了母亲赵姬是怎样在艰苦生活中,把他拉扯大,秦王冷硬的心,被欣然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渐渐消融了。许久,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只见他嘴角噙着笑,脸上多了一份不曾见过的温润,他长臂一伸,把欣然揽进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1“夏虫不可语冰”庄子的一句话,大意是说,不要刚只能活到夏天的虫子,说还有冬天冷的结冰这回事。一般是嘲笑对方没有见识。
2蒙鹜:蒙恬和蒙毅的祖父,为秦王朝的统一建立过不朽功勋。
3据记载,秦始皇七年是哈雷彗星回归之年。这一年,蒙鹜和夏太后相继去世,秦始皇的弟弟长安君成蟜谋反叛秦,黄河水灾。古人认为星象异常攸关祸福。
4史记天官书记载,蚩尤旗是彗星的一种,它尾巴弯曲像一面旗子。蚩尤在先秦被奉为战神,古人认为蚩尤旗出现,天下就兵祸连连。秦始皇兼并六国,蚩尤旗出现过,那时尸横遍野。汉武帝元光、元狩时蚩尤旗再现,武帝兵出四方,和夷狄、匈奴征战多年。
5长庚:也是彗星的一种,外形像一匹布横挂在天,古人认为,它一旦出现,就有战事。
第69章 飞絮()
【一
夏日时节;杨柳丝絮恣意飞扬,寝宫里香云纱窗帘上;到处都是丝丝缕缕的细毛;就连深吸一口气,飞絮都能往鼻翼里钻;真是恼人的季节。
飘飘扬扬的飞絮,把人心都弄得纷纷扰扰的。欣然徘徊在望夷宫的御花园,入目都是虬枝横溢的苍松;枝干傲然的银杏、红桑。抬头仰望;枝叶遮天蔽日;看得让人窒闷。
好在有一弯水流蜿蜒,总算有了些许柔媚;水流尽处;有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假山上爬山虎绿意盎然,丛中有朵朵不知名的白色野花,娇怯,可爱。
欣然的眼球被吸引,不再移步。
晌午时分,贴身侍奉她的宫人雪衣,突然喜滋滋地跑来,神秘兮兮地告诉欣然道:“大王今天要去雍地迎回太后了!”
欣然微笑,脸上丝毫没有惊诧的表情,一切早已在意料之中。
欣然从花丛里摘下一朵淡红的小花,插在雪衣的双环发髻的正中间,波澜不惊地甜笑道:“你听谁说的?”
雪衣受宠若惊,谄笑道:“宫里头都传遍了!”
“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欣然蓦然失笑,“瞧你,激动的脸颊绯红,额头汗津津的。”
雪衣像是得到赞许,叨叨不休开:“姐姐,你不知道,为了谏言迎回太后,大王已经连续杖杀二十七名义士,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整日阴沉着脸,没想到昨天一个不怕死的齐人矛焦竟然把大王说动了。”
“太后毕竟是大王的亲身母亲,大王哪就会对她恨得没完。母子之间能有什么疙瘩解不开的。”欣然轻笑道。
“姐姐你刚进宫自然不晓得!大王之前对太后很敬重!就是那个遭天杀的阉竖嫪毐给祸害的。”雪衣瞪大眼睛,愤愤地怒斥道。
“大王也就一时变扭,心里迈不过坎才会那样,想开了就好了。”欣然沿着水流漫步,笑靥如花。
“姐姐,你可晓得,自从太后迁往雍地,我们都感觉咸阳后宫好像没了主心骨,大王忙于前朝的事,后宫就交给几个得力的宦官管理。朝奉宫那些为大王遴选的六国美人,到现在还在宫里晾着,怨言四起,你说大王都加冠成年了,咸阳宫不封后,不置三宫六院,这成什么事?”雪衣摇头,一副士大夫忧国忧民的惆怅样。
听到雪衣的这话,欣然感到意外,本能地想袒护政,想训斥雪衣不该在背后嚼主子的舌头,可欣然打心眼里真的希望在雪衣的嘴里,多了解一些关于咸阳宫里的事,尤其是关于政后妃的事。
于是,故意向前踱了两步,掩饰心中燃起的一丝不悦,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语气平淡地说道:“大秦国华阳太后,不还在吗?她可是大王的祖母,咸阳后宫怎么会没人做主呢?”
雪衣撅嘴,眼睛张望了一下四周,见其他宫人和内侍都不在跟前,就靠近欣然,在她耳边嘀咕道:“华阳太后因为长安君成蟜谋反自杀一事,怨毒了大王。听说为了给长安君求情,华阳太后和以姬太妃,从雍地赶到咸阳宫,向大王和吕相国脱箕告罪,求情,求大王免成敿一死,哪怕把他贬为庶人,可大王无动于衷。长安君谋反,发布檄文,恶毒攻讦大王,大王对他怨恨太深,不能释怀。经此一事,你说华阳太后,哪会再关心大王的大婚?之前大王的仲父吕不韦,倒是热心的操持,可是因为受嫪毐谋逆牵连,他隐退封地,大王的婚事,就这么搁置了。大王倒好像也不着急,可偌大的后宫,只有君王,没有嫔妃,到底不成体统,这下好了,大王要迎回太后,太后回到咸阳,必定会为大王的婚事操心。”
欣然听到这些话,心里不是滋味,不好表现出来,故意打趣道:“我看你们大王不急,你们倒是着急开了。”
“不瞒姐姐,和我一起进宫的一批姐妹,本来就是为了侍候大王大婚后,三宫六院的夫人、美人们征召进宫的,宫里的姐妹私底下都说,望夷宫将来一定是大王的王后娘娘住的。平素里大王总是一副面色冰苟的样子,在咸阳宫里侍候的姐妹,轮班的时候都叫苦不迭,说在咸阳宫守夜,大王批阅奏简,听不得一丁点声音,她搁在那儿一站,就是几个时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姐姐,你风姿卓绝,大王对你又好,保不定以后,你就是大秦国的王后。”雪衣嘴巴利索,叨叨地说了一大通一心想讨好欣然。
欣然听了,一脸讪笑,不知该怎么接茬。
心想,这怎么搞得,是不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