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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眉生皱眉望着父亲,“你到底在筹划什么?”
顾鸿华却只是朝她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顾眉生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很诡异。虽然说是被拘留,但她住的却不是牢房,而是有人专门为她准备的一辆设施豪华的房车。
夜里,她睡不着,就拉开帘子,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星星。
顾眉生隐约意识到,她被顾鸿华和栾亦然极其有默契地保护在了一场一触即发的是非之后。
6月10日,蒋平南与顾鸿夏多年来的各种交易被公诸于世。这些交易之中,既包含当年白氏城建的过江隧道,也包括今年即将竣工的城北项目。
因为各项罪名都太充足,蒋平南和顾鸿夏都被即时收押入监。
顾鸿夏到被抓的那一刻,依旧不相信是顾鸿华揭发了这一切。他瞪着顾鸿华:“你也未免太狠了,你揭发我也就算了,大不了多坐几年牢。眉生呢?眉生怎么办?那可是要枪毙的杀人罪名!”
几日之后,6月18日,城北项目全线竣工后的首次通车。
顾眉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她看到了栾亦然陪着栾家众人一起坐上了火车。
手中的杯子不小心滑落在地,顾眉生急急忙忙地起身,“不能让他上那辆火车!不能让栾亦然坐上那辆火车!”
苏棠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他将情绪激动的顾眉生紧紧地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替你留在这里,你现在就去找栾亦然吧。”
顾眉生转身望着他,一点点地恢复了理智。她说:“我爸在这个时候揭发了我当年谋杀何美琪的事,多半是担心我与栾亦然会因为这件事而被大伯和蒋平南威胁。就算他真的恨我,但我是孕妇,不会因为杀人而被判死刑。但是阿棠哥,你不一样的,我不能让你替我顶罪……”
苏棠轻轻摇头:“眉生,你忘了吗?我当时就跟你说过,若当晚的事真的会被发现,祸由我来背。”
顾眉生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多说什么,彭青已经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唇鼻。顾眉生渐渐失去意识倒在了彭青的怀里。
他横腰将眉生抱起,只淡淡地看了苏棠一眼,就抱着顾眉生,一路畅行无阻地离开了看守所。
6月18日上午10:30左右,城北铁路首次通车,在半路上遭遇了线路中断,后来又不幸遇到了雷电袭击,整列火车在行进间脱了轨。
顾鸿华得知消息之后,在秋波弄里静坐了许久。
那天傍晚,张小曼匆匆来秋波弄里找他。
两个人许久未见,张小曼一步步走近他,就在顾鸿华终于看清楚她的容颜时,张小曼却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我求你。顾鸿华,我求你,救救苏棠吧。”
顾鸿华扶着妻子起身,一边替她拂去身上的灰尘,一边道:“小曼,你我总算是夫妻一场,这是做什么?”
张小曼隐忍了数个月的情绪,终于在顾鸿华的面前彻底崩溃。她不曾多想,整个人深深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为阿棠做过什么。好不容易知道了他原来也是我的孩子……,鸿华,他与眉生从小亲厚,你看在眉生的面子上,你救救他吧……”
顾鸿华轻轻地拍着妻子的背脊,无声地安抚着张小曼的情绪,长长地叹了口气:“谁让他自作主张去给眉生顶罪了?”
6月18日晚上7:30,顾鸿华走进了拘留所,他望着办公室里的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员,道:“我来自首。”
“那一年,眉生虽然将大提琴的拉弦插进了何美琪的心脏,但那一下其实并不是致命的。她与苏棠离开之后,何美琪还是有意识的,她在夜色中看到了我,她挣扎着,想要抓住我的手。她希望我可以救她的命……”
顾鸿华声线平静地述说着当年的事:“但是我没有。那一刻,我望着何美琪在黑暗中的垂死挣扎,我脑海中想到的是她多年来对我的欺骗。如果没有她,或许我的人生不会走得那样的坎坷;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的妻子不会总是用那样冷漠又鄙视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没有她,也许我与妻子之间会有困难重头来过……”
他缓缓抬起头:“所以,我当时重新拿起了地上的那根大提琴的拉弦,在她原本的伤口上又补了一下。然后,何美琪就彻底死了,她死的时候,双眼瞪得极大。我想,她是死不瞑目的……”
*
6月19日清晨,顾眉生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眉居的卧室里。
屋子里到处可见从院子里新鲜采摘下来的娇艳黄玫瑰。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身,转眸望去,身边却没有男人那熟悉又温暖的笑容。
顾眉生起身下床,走出卧室去了客厅。
客厅的南北两扇大门对开着,沁凉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进屋来,阳光隐约有些刺眼,顾眉生轻轻用手捂住了双眼,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在走廊中。
佣人急匆匆地拿了一双家居鞋跑过来,“太太,你怎么连双鞋也不穿呀。”
顾眉生没有心情穿鞋,她在客厅里四处转着:“报纸呢?电脑呢?电视遥控呢?开电视,我要看新闻。”
佣人们唯唯诺诺地站在原地不肯动。
顾钰墨和唐家两兄妹走进眉居客厅的时候,就看到顾眉生头发凌乱着,衣衫单薄地在客厅里四处寻找着电视机的遥控器。
唐朦连忙走上去,拉住好友的手:“眉生,你先冷静下来……”
顾眉生看到唐朦,紧紧地拉着她的手,问道:“栾亦然呢?你见到栾亦然了吗?”
顾钰墨站在不远处,“眉生……”
唐胥却在这时拉住了顾钰墨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住嘴。
顾眉生蓦然转身,望着顾钰墨和唐胥:“你们知道,是不是?”
她慢慢地坐在了地上,那大理石的地砖可真是凉啊,冻得她抱着双臂瑟瑟地发着抖。
他们什么都不肯说,但顾眉生自己什么都猜到了。
他带着栾家众人一起坐上了那辆火车,火车犹如命运设定的那般脱了轨,所以……
四周站满了人。
顾眉生低着头,但她可以感觉到众人投射在她身上怜悯的目光。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悄声说了一个“死”字,顾眉生猝然抬头,闻声望去,一双蓝眸充斥着血红色的光:“栾亦然没有死!”
她突然站起身,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唐胥和顾钰墨在背后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眉生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像疯了似的,赤着脚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不要命地狂奔着。
唐胥几个箭步冲上去,将眉生用力地揽进怀里。他豁了出去,在她面前大声地道:“眉生,栾亦然已经死了!他坐的那列火车脱了轨,整个栾家都丧身了!”
顾眉生不信他,她忘了自己还是个孕妇。她一拳一脚,毫不留情地打在唐胥的身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咒他?!他没有死,如果栾亦然死了,我就拉着整个荣城一起给他陪葬!”
*
那天晚上开始,唐朦什么都不做,每天陪着顾眉生。
她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了,她开始关注每一个与铁路脱轨有关的新闻和消息。
第二天一早,眉生甚至出现在了鸿云集团,为城北项目带来的各种后果和负面新闻处理善后。
消防员依旧在搜寻着遇难者的尸首。
唐朦有一次忍不住轻声问她:“眉生,你要不要……”
顾眉生垂眸处理着手里的工作,语气格外地坚定:“他一定不会死。”
唐朦不再继续问了,她无声地叹息着。
固执如眉生,只要一天没有亲眼看到栾亦然的尸体,她就始终相信他还活着。
从6月中旬一直到7月末,鸿云集团遭遇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栾氏实业因为栾亦然的意外出现了严重的经营危机,鸿云也因为顾鸿华的锒铛入狱而受到了波及。
顾眉生每天都要与苏棠处理许许多多棘手的事物。她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
8月的时候,唐胥主动找到了顾眉生,对她说:“我帮你重新修复城北铁路。”
顾眉生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唐胥凝着她,又道:“眉生,只要你愿意,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你们母子。”
顾眉生轻轻蹙了眉,低下头,冷着声道:“你走吧,我不需要。”
苏棠开了门送唐胥离开。一路上,他对唐胥说:“你不知道眉生心头的痛楚吗?怎么还忍心拿着刀往她的心上捅呢?”
唐胥隐忍了许久,终究是在苏棠面前吐露了真心话:“栾亦然已经死了,难道要让眉生替一个死人守一辈子吗?”
苏棠沉默凝着他:“没有人发现过栾亦然的尸体,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唐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生失了理智也就罢了。苏棠,你是他的哥哥,你难道不应该点醒她吗?”
苏棠看着唐胥,其实他才是那个真正不理智不清醒的人。
“唐胥,放弃吧。眉生这一生只认准了栾亦然一个人。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她都只爱栾亦然。”苏棠轻声叹息道:“你以后也不要再随意提及栾亦然的死,万一你说的多了,她信以为真了呢?”
“如果有一天眉生真的信栾亦然死了,那我就真的就要失去这个妹妹了……”
唐胥回到家,意外看到了许久不曾回来的妹妹,“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唐朦叹了口气,“眉生说她一个人没关系。”
她轻轻垂眸搅动着碗里的汤,“怎么会没关系呢?她只是特别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罢了。”
有一次,眉生在花园里浇花,忽然抬头,笑语晏晏地朝着屋子里应了一声“好。”
唐朦当时还在纳闷,都没有人对她说过话,她怎么自言自语呢?
下一秒,她却见眉生缓缓地蹲下了身,整张脸深深地埋在自己的一双臂弯之中,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