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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曼走在他身边,轻声道,“谢谢。”
金枚渊看了老友一眼,轻叹口气,说,“读书时我就对你说过,女人长的太好看,有时也是一种劫难。”
张小曼心头一悸,倒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想起了顾眉生。
这孩子跟那个叫栾亦然的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
宴会厅的另外一头有一段长长的酒吧台。晚上8:00,台上开始有晚间演出。
装扮火辣的女子站在中间不算大的舞台上,在高约2米的不锈钢钢管上凹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和造型。
罗根坐在吧台前,偶尔抬头看上几眼,似乎并不大热衷于美色。
顾钰墨在不远处看着,朝着唐胥使了个眼色。
唐胥会意,与父母说了一声,起身走到了罗根身旁坐下。
“罗根先生。”
罗根转头看向身边英俊的年轻人,微笑,“我记得你,小唐先生。”
“是。”唐胥斯文浅笑,问侍应要了两杯苦艾酒,“我也是金融学院的学生,有幸见到罗根先生本人,实在荣幸。这杯酒我敬您。”
罗根很给他面子,喝了一口酒,对唐胥说,“顾先生有意想要与令尊合作,倒不知唐家是何打算?”
唐胥适时地装了傻,他反问罗根,“难道今天顾先生不是专程请我们唐家一道来给罗根先生您洗尘的吗?”
罗根朗声笑起来,点头与唐胥碰杯,“是是,小唐先生实在客气。”
唐胥微笑,又坐着与罗根说了几句话,这才起身走回到父母和顾钰墨身旁。
苦艾酒酒性极烈,罗根在与唐胥说话的工夫间,竟几口将一杯酒悉数喝进了肚中。
身体开始隐隐发热,他起身想要去洗手间,脚步却开始显得有些虚浮,差点碰到了一旁的侍应。
那样貌甜美的女侍应伸手及时扶住了罗根,问道,“先生,您还好吧?”
罗根抬头看她一眼,微笑,“我没事,谢谢。”他摇晃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顾钰墨和唐胥在旁边看着。顾钰墨轻啧了一声,对唐胥小声道,“真没想到,这西班牙人倒还是个柳下惠。”
“他是欧洲银行业里有名的正人君子。”唐胥说,“这一点想必顾眉生也知道。”
顾钰墨点点头,站起身,说,“该轮到我的e了。”
他跟在罗根和女侍应的身后往洗手间走去。刚到门口,就听到罗根嘴里碎碎念,说着不知是什么意思的西班牙语。
他走过去,看了眼洗手间上的警示标志,轻声道,“这堂堂的五星级酒店,怎么洗手间还坏了呢。”
女侍应转身看向他,不停道歉,然后对他说,“先生,您可以去我们酒店的其他楼层用洗手间。”
顾钰墨没好气挥挥手,“算了,幸亏老子在你们酒店预先订了间房。”他说着,看了眼前面的罗根,走上前,问道,“罗根先生,您若是不介意,可以与我一同上去。”
罗根此刻已经有些醉意,脑袋一片混沌,眼神飘忽,惟有意识还是清晰的,他眯起眼看着顾钰墨,问道,“您是……顾子墨先生?”
顾钰墨含糊地应了一声,示意一旁的女侍应上前将罗根扶进电梯。
28楼。秦婉如早已经候在电梯口,见那女侍应扶着罗根走出来,一言不发,带着他们去了顾子墨之前开的那间套房。
趁着罗根去洗手间的时候,那女侍应忽然拉住秦婉如的手,“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秦婉如从包里拿出来一小包定量的药丸,扔到她面前,转身取走了两张房卡的其中一张,走出了套房。
白色药丸散落了一地。女侍应跪下来,一边捡一边忙不迭地往嘴里送。
罗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他眼眸沉重,于是想着眯上一会儿,等这阵酒醉散去些再下去。
如此一想,罗根走到床边和衣躺下,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她是一种魂不守舍()
顾眉生有些迷信。
她不喜黄色,因为顾希颜喜欢,而她上一世可以算是死在顾希颜手中的。
顾眉生偏爱白色,因为神父说,白色能令所有的尘世污垢无处躲藏。
所以但凡有令她觉得郑重而重要的场合,她都会选择白色的衣服来穿。
顾眉生才15岁。15岁的花季少女是不需要化妆品来修饰自己的容颜的。青春洋溢,是她最自然无价的妆容。
但她的衣着却向来考究。哪怕只是一件简单不过的纯白色衬衣,张小曼也会精挑细选之后才愿意给最疼爱的女儿穿上身。
今天来参加荣城大学的入学面试,张小曼给顾眉生准备的是一件心形领的牌白色手工绣花衬衫。衬衫上的绣花布料,由张小曼重金请人从法国运来。
对于顾鸿华来说,顾眉生只是四分之一;可对于张小曼而言,顾眉生却是她的全部。
她愿意将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给顾眉生。
张小曼的心思,顾眉生都懂,所以她总是努力地不令母亲失望。
今天的入学面试,她是一定要通过的。她的出色与否并不是顾眉生一个人的事,同时也影响着张小曼在顾家的地位。
下午2:00才开始的面试,她12:30已经抵达荣城大学。她坐在金融学院后的人工湖旁安静地看着手中的资料。
唐胥习惯在下午上课前来湖边散个步。通常这个时候,金融学院后的人工湖旁人最少,环境最清静。
会在这里看到顾眉生,则实在出乎唐胥的意料之外。
微风吹在她脚边的幽幽青草上,油绿色细草拂过她脚上的浅色平跟鞋上。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顾眉生抬起头,见是唐胥,她脸上扬起了一抹浅笑。
唐胥在心里轻轻泛起了涟漪。他朝着顾眉生走过去,“真巧。”
“嗯。”
两人并排坐在长椅的两端,都不是多话之人,一个备考,一个温书。
风日晴暖,丰润了眼前的层层春意。女孩气质清冷,坐于这满目水色间,仿似一缕冷香悠远了整个春。
唐胥眉目平静地望着手中的金融书籍,心中却感慨万分:她是否知道,她对于旁人而言,是多么不容忽视的一种魂不守舍?
唐胥穿着一件湖水蓝的开衫。
女孩的白,男子的蓝,满目的春。
那画面很和谐,可看在不远处的某个男人眼里,却觉得有些眸眶干涩。
栾亦然站在极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双手下意识地摸向裤袋。今天来荣城大学太过匆忙,竟忘了带烟。
殷实站在他身后,望着老板的动作,轻声道,“我给您买烟去吧?”
栾亦然目不转睛地望着湖边背对着自己的女孩,“不用。”没过多久,他转身,往金融学院的阶梯教室走去。
荣城大学的金融专业是荣大的金牌学科。这里的教授和讲师大多都是金融行业的精英。
得知栾亦然回国,金融学院的院长成森勇曾经多次致电邀请他来金融学院授课,但每次都被栾亦然以自己资质不够为由拒绝了。
可担任今天的全市免考入学面试的考官,却是栾亦然自己主动要求的。
栾亦然是金融行业的怪才,他在业内很出名,但向来喜好自由,从不愿意加入任何公司和机构。
这次突然接到他的电话,成森勇意外之余又觉得惊喜,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顾眉生是第23个进入阶梯教室的考生。候考的时候,她不时看到有考生哭丧着一张脸从里头出来。
陪同一起来考试的父母见状,问,“怎么了?考官问的问题答不出来?”
“有个考官太刁钻了,问得根本不是大纲上的问题。”
考试气氛显得越来越紧张。
“顾眉生。”栾亦然坐在阶梯教室里,早已经看到她。其他考生都看起来很紧张,惟有她,神色和肢体动作始终平淡如常。
点名叫人这样的事原本不需要他来做,可他还是叫了。
他本就不是个喜欢遵守规矩的人。遇上顾眉生,他越发百无禁忌。心都不由自己了,行为再如何约束,都显得太假。
在考试现场见到栾亦然,顾眉生除了诧异之外,实在摸不透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究竟是想干嘛?
在场一共有五位考官,四男一女。如此看来,金融行业仿佛天生就是属于男人的天下。
栾亦然偏坐在右边,目光极大方地落在对面的女孩身上。
那位女考官看了眼顾眉生,“不打算与我们打个招呼吗?”
顾眉生站在中间,言简意赅道,“我是23号考生,我叫顾眉生。”
考官a:“介绍一下自己吧。”
顾眉生:“我的履历表上已经写得很清楚,无谓再浪费各位的宝贵时间。”
考官a:“……”
考官b接着道,“你的成绩很出色,为什么来报考我们学校?”
顾眉生答:“因为荣大离我家最近。”
考官b:“……”
女考官的问题则相对犀利一些。
她问顾眉生:“金融行业里成就出类拔萃的女性几乎凤毛麟角。你对自己的未来有过具体的规划吗?还是打算以后直接轻松地承袭父荫?”
顾眉生浅笑望着女考官,答,“老师,我不否认我的起点比普通金融系的学生高出许多,我的家族是荣城的首富。这是事实。”
“可您是否想过,您在金融行业从业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依旧选择坐在这里教书育人,而无法成为能够令您的子女承袭财富的富豪?”
沉默良久后,女考官轻扬了唇,深凝着顾眉生,“愿闻其详。”
顾眉生微笑,“因为金融,原本就是有钱有实力的财阀用来更有效积累资本而逐渐兴起的行业。”
顾眉生此话一抛出,阶梯教室内外都瞬间一片寂静。
除了栾亦然的脸上表情依旧,其他四个考官都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