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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才一定下,家里立刻忙了起来。
秦家对这亲事虽然有些微词,但到了最后居然是同意了的,也不觉得和一个身份低微的采茶女平妻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阮家夫人寿辰之上更是热闹,有些茶商听说了这些事情,连带着冯家的生意也好了起来,包括柳嬷嬷那里,以及江岁宁和粉条厂,赚进了不少银两,不过也有人,说冯家接了龙战的光,要不是龙战和阮清嫣有婚约,阮家不会给这个面子。
冯桥桥连日来少言少语,安排着冯远他们,为妹妹准备嫁妆,画了图样儿,让冯巧巧自己绣喜服,同时也画样儿让柳嬷嬷做一套首饰准备着,龙战虽然觉得她心情不太好,但也实在理解不了她的心思,终日陪伴在旁。
午后刚过。
冯桥桥丢过账本,一边翻看着自己前几日画的那些图样和账目,龙战靠在软榻上看书。
这种相处模式,最近这段日子里,冯家人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习惯了。
冯桥桥点着额头皱了眉。
龙战放下书本,起身走到桌边,为她倒了一杯茶。
“睡会。”龙战道。
冯桥桥一笑,接过他手中的茶杯,道:“也不是很累,就是有些烦。”话才说完,龙战已经把她的身子提了起来,自己坐进椅子里,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按压额头两侧。
“你对我真好。”冯桥桥嘟囔一声,闭上眼。
龙战手下没听,嘴角动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开了口:“你对你妹妹也很好。”口气一本正经之中,似乎还有些臭臭的。
“她以前对我很好,没让我饿死。”冯桥桥轻笑,脸埋进他怀中,又道:“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我一直都是这样。”
抱着她的男人一顿,“我对你不好?”
莫名其妙。
冯桥桥撇嘴,也反问,“难道我对你不好?”
龙战哑口无言,除了没有恢复的味觉,她对他不是不好,是太好,好的他总觉得不真实,不知道要怎么对她,甚至,好的现在看到她对别人上心,他都不自在。
似乎越来越喜欢这样腻在他怀里了。
“你说,阮夫人为什么会答应这件事情?”沉吟半月,她终归没忍住,问了出来。
龙战身子一僵,“不知道。”
冯桥桥诧异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若真是不知道,那一瞬间的僵硬又是为了什么?
她捏过他的大手,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又不想说。”
龙战别过脸去,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这件事情和我们没关系。”冯桥桥皱眉,“她是我妹妹,不是别人,怎么没关系?”
“她不是我妹妹。”龙战平平的道。
冯桥桥忽然感觉心头一缩,有些难抑的酸涩涌了上来,她静静的看着他,面无表情,龙战闭了闭眼,“我……我说错话了。”要知道他是什么脾气,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冯桥桥虽然心中难受缓和,但依旧面无表情,也没有退开他的怀抱。
龙战被她看的十分不自在,隔了半晌,口气有些沉痛,“我不想你绕进那些事情。”话才出口,忽然觉得自己这是不打自招了。
冯桥桥思维敏锐,他话都这么说了,她还会猜不到吗?只是这对母子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矛盾,能叫龙战对裴怀英的反感这么强烈。
她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深深叹了口气,心中原本对裴怀英的那些印象现在又变了些。
“我知道,一直知道你就是个闷骚的。”
“什么?”龙战皱眉,好像听到了什么骚之类的不好字眼。
冯桥桥翻了翻眼皮,“没什么,说你脾气要稍微改一改,老是这样藏着心思跟我说话,我要是猜不出来,误会你了怎么办?”
“你一向猜得很准。”龙战帮她顺了顺头发,冯桥桥的心思敏感,这相处的半年时间以来,他有什么心情变化,她都拿捏的分毫不差。
“我这不是猜。”她嘟囔了一句,觉得自己的脑门似乎稍微清明了些,不是刚才那样一团浆糊。
龙战皱眉,“不是猜,是什么?”
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冯桥桥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当然也没说出这句来,安心的让他按压额角酸疼处,才一会儿,门口传来轻叩:“冯姑娘。”
原来是熊震,冯桥桥才要起身,龙战忽然压住她的肩头,“什么事儿?”
门外熊震一僵,这半月来他无数次的想要请冯姑娘去趟驿馆,也无数次因为龙战的缘故从未开口,今日只道主子不在,没想到不是不在,而是一直在。
“说吧。”龙战声音冷寒,凉的熊震头皮一麻。
冯桥桥起了心思,伸出一只小手,捏了捏他冷硬的嘴角,挂出一个牵强的笑意,龙战没力的瞪了冯桥桥一眼,心中浮起无奈,这丫头怎么就不害怕他呢?
“这……阮夫人请冯姑娘去一趟,说是商讨婚事。”
哦?
冯桥桥挑眉,扯了扯龙战紧抱她的手臂,示意放开,龙战皱眉瞪了门板一眼,看来对于熊震这个时候出现非常不满意,打扰了他美人在抱的好心情,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是找我去,还是和我爹爹一起,或者是……”
冯桥桥没问完,熊震便道:“是专门请冯姑娘一起去。”
“哦,那走吧。”冯桥桥站好,顺了顺衣服,龙战忽然起身,帮她捋顺头发,“我陪你去。”
“你?”冯桥桥诧异,毕竟阮夫人请她也不知道什么事儿,龙战这些年可是从不下山的。
“嗯,我陪你去。”他又重复了一声,率先开门出去了。
门口的熊震面色扭曲,一直低着头,冯桥桥眼神一闪,笑着跟了上去。
阮府花厅
裴怀英坐在上首,一身白色长袍,依旧竖着英雄髻,身后站着那名护卫,端杯喝茶,气势不减。
阮夫人坐在下首,悠然品名,姿态曼妙。
“这就是请嫣?”指着站在阮夫人身边的白纱女子,裴怀英道:“怎么不坐?”
阮清嫣道:“裴将军面前,没有清嫣的座位,站着就是了。”她向来就知道,眼前这位巾帼女将军反感那些繁文缛节。
阮夫人轻轻摇头,“裴将军见笑了,她一直就是这般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话也习惯了循规蹈矩。”
“无妨。”裴怀英抬起一手,相反的,她对这阮清嫣的看法,比六年前更好了一些,看来,时间真的是能磨练人的心智,现在的阮清嫣,看起来除了沉稳冷静,又多了份洒脱和直接。
“裴将军,这次是否顺便帮小女和龙战主持婚事?”阮夫人轻声问道,毕竟这事儿拖了好些年了,清嫣的岁数已经不小,等不起。
“这……”裴怀英怔住,却不知如何开口,她自有她的傲气,虽然她很想看到龙战成家立世,但她现在委实没有立场,主持婚事。
哪知阮清嫣却道:“娘,我不能嫁给龙战。”
阮夫人与裴怀英都是一愣。
阮夫人道:“这些年来,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为什么现在反倒不愿意了?”
阮清嫣看向裴怀英身后的护卫,忽然面色微红,有些尴尬的开口:“清嫣已经……没有资格嫁给龙将军。”她即便是冷清冷性,到底还是闺中千金,有些话自然是说不出来。
裴怀英微微蹙眉,“有什么你且说来,阿清只是护卫。”
阮清嫣低下头,平平的道:“我已不是清白之身,断不能嫁给龙战为妻。”
阮夫人大惊失色,站起身来:“你——你怎么可能——清嫣,你可知道不是清白之身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娘。”阮清嫣柔柔的唤了一声,“我自然是知道的,虽然非我所愿,但这也是事实。”
“你……”阮夫人面色惨白,尤其是被她那个非我所愿,刺的脸色大变,因为寿辰而染上的喜庆消失无踪。
裴怀英只是微愣,投给阮清嫣一个赞许的目光,毕竟,不是任何女子都有这份胆魄的,道:“本将军依然可以为阮姑娘做媒,阮姑娘才情誉满天下,定然有命中注定的良配在等待。”
阮夫人还没反应过来,阮清嫣又道:“多谢裴将军赏识,清嫣不想妨碍旁人,这件事情,清嫣自己会处理。”清清淡淡,已没了那夜在战不屈面前的寻死求清白,却也让一直震惊的阮夫人回过神来,察觉到了某些细微东西,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清嫣,退下。”
“是。”阮清嫣礼貌的福身行礼,转了出去,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完全搞不懂这失去清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她一直陪伴着小姐,怎么从来不知道发生了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阮夫人深吸口气,缓解情绪,片刻又恢复成了淡雅模样,“裴将军……”开了口,却说不下去了,自家闺女坦诚失去清白不能嫁人,任是哪个母亲都说不出话来吧?
“无事,今日是为风华的婚事而来。”
阮夫人松了口气,方才叫了阮清嫣来,也不过是让裴怀英看看,提醒她该旅行婚约,哪里知道裴怀英还没说话,阮清嫣居然爆出那样一句话,自绝后路,她这女儿一向执着认死理,怎么忽然转了性子,还有,那个所谓的“非我所愿”,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对阮家的女儿……而以清嫣的性子,若是遭了那等事情,只怕早已经一死以全清白——
“夫人,冯姑娘到了。”
阮夫人回过神来,“快请她进来。”
“是。”丫鬟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带了冯桥桥进来,龙战要说是陪,不过是陪她进了茶山县城,就直接跳进了一道围墙,据熊震透露,原来那是梦香楼的后院,龙战的据点。
视线扫过裴怀英和阮夫人,冯桥桥不由眼前一亮。
好美的女人。
阮夫人也打量着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