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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谭梧脸上血色上涌，青筋浮现，右手双指一勾，霍然抬起，猛然扎向自己双眼。
下一瞬，一声惨叫在吴瞎子的屋里传出，穿透外面的狂风暴雨，传出极远。
屋内，吴瞎子震惊得双手一抖，面上的老皮也微微抖了一下，脸色复杂沉默地看着床前蜷缩在地，痛得声嘶力竭的谭梧，他这个远方外甥。
吴瞎子的心眼通和天眼通双双开启，将刚才那一幕完全看在眼里。
只是因为没有料到谭梧会这么做，所以他才没来得及阻止。
等他想阻止的时候，谭梧两指如钩，已经钩出他自己的两颗眼球，此刻那两颗带血的眼球就落在他床前不远的地方。
外面的风雨中，忽然有破空的声音传来，吴瞎子仿佛没有感应到，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看着还在地上蜷缩、翻滚的谭梧。
须臾，门口出现一个青衣男子，大约三十余岁，中等身高，身形也偏瘦，短短的头发干净利落，但和吴瞎子一样，此人也眼窝深陷，双目黯淡无光。
他就是吴瞎子的长子，还活着的唯一儿子吴灿。
吴灿还没有修成天眼通，但已经修成天衍书第七章的他，心眼通已经大成。
他此时突然冲破风雨来到这里，应该是听见刚才谭梧的惨叫声，所以循声寻过来的。
一出现在门口，看见倒在地上蜷缩、翻滚的谭梧，还有地上那两颗眼珠，吴灿脸色微变，立即冲过来抱住谭梧，急声问道：“阿梧！阿梧你怎么了？你这是为什么呀？”
吴小芝到来的速度比她大哥稍微慢一点，但也没有慢太多，片刻后，她也浑身湿透地穿过风雨出现吴瞎子屋内。
当她也看见谭梧此时的境况，特别是地上那两颗眼球，吴小芝脸色唰一下，变得雪白一片。
她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这下是一点血丝也不见了。
“表哥……你、你怎么、你怎么这么傻呀？表哥……”
身形摇摇晃晃地说着，她已经疾步走过来跪在谭梧身边，双手颤抖着伸出，一副想触摸谭梧眼眶，又不敢触摸的样子。
床头半晌无言的吴瞎子深深地闭了闭眼，然后叹息一声，下床趿上布鞋，走过来突然出手在谭梧上身嘭嘭几下出指，点了谭梧上身几处穴位。
然后肉眼可见的速度可以看见谭梧眼眶里不断涌出的鲜血缓缓止住了。
可惜，此时此刻，这间屋子里的四个人，却没有一个人的眼睛能看见这一幕了。
三个瞎子，和谭梧这个刚刚自己挖去双眼的新瞎子。吴家三人有心眼通，吴瞎子更是有天眼通，他们倒是能“看见”这一幕，但哪里有肉眼能看得真切？
随着吴瞎子出手给谭梧点穴止血，很快，谭梧就觉得眼睛那里渐渐变得没那么疼了，他的惨叫声也因此而渐渐止住。
不再惨叫，他就抓着吴瞎子双臂，又跪在吴瞎子面前，哀声恳求：“舅舅！您一定要传我《天衍书》啊！求求舅舅了！”
趁热打铁这一招，被他使的极好，在他心里，双眼挖去已经是事实，他此时最怕的，已经不是以后能不能看见这个世界的问题，而是这个远方舅舅会不会在他自挖双眼之后，仍然不传他天衍书？
如果还不传他，那他这双眼睛可真就白挖了。
好不容易才借着冲进雨中的疯狂之劲，立下狠心自挖了双眼，如果到最后还是学不到天衍书，那他可真就没信心活下去了！
只要能习得天衍书，以后等修成心眼通甚至天眼通之后，他还是能“看到”这个世界的，哪怕没肉眼看得那么清楚、精彩，起码是能“看见”，而不是眼前从此以后永远一片黑暗。
吴瞎子神色复杂地看着牢牢抓着他双臂的谭梧，神色犹豫。
《天衍书》是他吴家的祖传神功，立家之本，这样的宝贝，当然不会轻易传给别人。
之前他拒绝谭梧时说他不适合修炼天衍书，这个理由是真的，但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是也想着正好借这个理由拒绝他？
可是，他这个远方外甥的狠劲，真的惊到了他，同时也把他这个远方舅舅逼到了墙角。
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用什么理由再拒绝？
感觉到吴瞎子的犹豫，谭梧心中大慌，脸色一变，突然心中一动，双手立即松开吴瞎子的手臂，转而一手抓住旁边的吴小芝，一手抓住另一边的吴灿，慌忙恳求：“表哥！表妹！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替我求求舅舅，求舅舅千万要传我《天衍书》啊！”
第496章 如愿以偿（）
“爹！表哥既然这么想学《天衍书》，那你就教他吧？”
吴小芝心痛地抱着已经挖去双眼的谭梧，转过脸求吴瞎子。
她哥哥吴灿略微犹豫之后，咳了一声，也替谭梧求情，“爹！阿梧眼睛已经没了，不管怎样，先传他第一章，让他修成心眼通吧！”
“舅舅！求您了……”
谭梧哀声乞求，没有眼球，两只眼眶鲜血模糊的模样配上他此时的乞求，怎么看怎么惨。
吴瞎子默然片刻，轻叹一声起身走回床沿那边坐下，微微摇头，萧索地说：“好吧！事已至此，那就由小芝来教阿梧第一章吧！”
“谢谢爹！”吴小芝悲切的神情中透出喜色。
“谢谢舅舅！谢谢舅舅！”
谭梧额头触地，连连磕头道谢。
吴灿感慨地微微摇头，也起身走到一旁。
“好了！带阿梧下去止血、包扎吧！等他修养几天，小芝你再传他天衍书第一章！”吴瞎子摆摆手示意。
吴小芝答应一声，赶紧扶着谭梧起身，谭梧离开的时候，依然不迭地道谢。
等两人走了，吴灿又出声：“爹！您是怎么打算的？如果阿梧练成了心眼通，还传他后续功法吗？”
吴瞎子：“随小芝吧！如果她想教，就随她教吧！反正她也只知道前五章的口诀！”
吴灿了然，嘴角也现出一抹笑意。
父亲的意思他听懂了，小芝那里的五章功法就算全部传给谭梧，那也只是五章而已！而这五章功法，应该已经够谭梧练个十年八年了。
等十年八年后，情形如何？那又是一回事了。
到那时候，谭梧还有一双眼睛能挖着卖惨吗？
而且，以吴家数百年来的命运来看，十年八年后，他妹妹小芝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到那时候无法再卖惨，也没有小芝在旁边帮着求情，谭梧再想学到《天衍书》后面的四章，就几乎不可能了。
《天衍书》胜过天下其它功法的最精华部分，当然是在后面四章，前五章就算真的流传出去，也没什么。
“爹！那您早点休息，我也回去了！”
吴灿说完，微微欠身，吴瞎子摆摆手，吴灿便转身离开。
……
谭梧房间里，吴小芝正在细心地给谭梧眼眶上止血药，谭梧仰着脸尽量让吴小芝的药粉洒的准确一些。
他此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不像吴小芝还能凭借心眼通“看见”周围的一切，也许是眼睛没有了的缘故，谭梧的嗅觉似乎变得比以前更灵敏，皮肤的触觉也远胜以前。
他能感觉到吴小芝温温柔柔的手指在他脸上每一次的轻触，也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味，此时此刻的谭梧心理是极脆弱且极敏感的。
对于未来，他依然茫然着，很不确定。
心里很忐忑。
他不知道过几天吴小芝传他天衍书的时候，他是否能学会，是否能练成心眼通，万一练不成，那他的未来，别说报仇，生活自理都成问题。
因为忐忑，也因为什么都看不见了，谭梧心慌之下，就想多说说话，而此时此刻，他能够说话的对象当然只有吴小芝。
“表妹！《天衍书》难学吗？”
吴小芝闻言细声回答：“这个不好说呢！外人很难学会我家的天衍书，但我以前学的时候，觉得挺简单的，听说我哥学的也很快！”
“哦……”
这个答案不仅没有缓解谭梧的忐忑，反而加深了。
抿了抿嘴，他又问：“那，表妹！你以前学会心眼通，用了多少时间啊？表哥呢？他用了多少时间？”
吴小芝手上动作放缓，微微歪头想了想，说：“一个月左右吧！听说我哥只用了半个月就学会了，爹一直说我哥的天赋比我好！”
“哦……”
谭梧闻言，心下稍安，心想：小芝一个月练成，表哥吴灿半个月练成，我就算比他们都慢，两三个月应该能摸到头绪了吧？倒是还好！不是动辄就要两三年时间才能入门！
嘴角露出一点笑容，谭梧有些期待地试探：“那，表妹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第一章呢？今晚就教我可以吗？我想快点学！”
吴小芝闻言微讶，马上摇头，道：“不行啊表哥！你刚刚没了眼睛，伤口都还没好，你别急好吗表哥？爹都说了，等过两天，过两天等你眼睛这里好的差不多了，我就教你第一章好吗？”
吴小芝虽然是拒绝，但她细声细气的声音，还是劝说的语气，在谭梧听来，是一点都不坚决，所以他也没有打消念头，当下就捉住吴小芝柔柔的两只纤手，露出笑容求道：“表妹！我的伤没事！真的！你忘了舅舅刚刚给我点穴止过血了吗？没事的，真的！你今晚就教我第一章吧！好不好？求求你了表妹！表哥我现在迫不及待想开始修炼了，真的是一天也等不了了！求求你了好不好？嗯？”
吴小芝心里对他本就有一缕情意，又是偏软的性子，哪里受得住他这样的恳求？
虽然她还没答应，但神情已经在犹豫。
谭梧没有立即听到拒绝，心头一动，马上意识到有戏，当即更加几分努力央求吴小芝，没多久，就求得吴小芝松口，答应今晚等会儿就传他天衍书的第一章。
等吴小芝给他包扎好伤口，又传下他《天衍书》的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