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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二的脸顿时黑了一个色号,暗暗腹诽:“家里的死婆娘不是说,林家的小妞好哄得很,只要直接来提货就行,一看就是不懂得银钱是好东西的吗?这心思,比一个大人也不差分毫。”
他这边黑着脸在心里抱怨,管家却只管端着茶有滋有味的慢慢品味,不时地抬头扫赖二一眼,欣赏他脸色的变换。
腹诽归腹诽,他赖二身为宁府的大管家,身上也带着银票和钱庄的签子,当下问道:“一共需多少两银子?”
管家心中痛快,笑容愈发亲切,从袖子里掏出单子来,说:“金线妆花、百色团花这两样,一匹的进价就是二百两,多罗尼每匹进价三百两,孔雀金线百织丝绒每匹的进价也是三百两。黑金线羽纱每匹进价一百五十两,大红羽纱每匹一百两,霞影纱每匹八十两,其他锦缎按进价算,每匹三十两。”
说着,他吩咐伙计取来算盘,当着赖二的面算起来:“一共是五万八千四百两银子,一半的现银就是两万九千二百两,凑个整数,赖管家先付三万定金也就是了。可以回去禀告贵府的珍大爷,余款三五年内结清都可以。”
赖二的眉毛拧成了川子形。他们出来,也只预备了十万两作为资金。原本按照账上的算计也是够了,谁料贾珍一来就看上了两个青楼红牌,一人花了一万两银子赎了身回来。眼下光是布料才只备了不足三分之一,银子就要花去一半了,自然是万分的不舍。
可是林家的管家早已拿话等在这里,情理面子上一分不错,价格也是真的是照顾亲戚情面,这三万两的定金再舍不得,也不得不交出来。赖二苦着脸,取出钱庄的签子本儿,写了一张三万两银子的条子,又取出随身携带的印鉴和印泥,小心翼翼地盖上了印。只要拿着这张条子,去钱庄提钱就成了。
赖二若有所失地看着林家的管家满脸笑容地收下条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他告了别,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步子也像是在云里。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站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了。
还剩下那么多料子要去哪儿买好呢?赖二思索着,要到各大绸缎铺去买,凭他手里现在剩下的五万两不足的银子,无疑是杯水车薪,更别说还要添些古董摆件、屏障屏风之类的,还要采买学戏的女孩子。
他站在马车旁,正要上车,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一排十来间豪华的门脸儿,来去的人络绎不绝,进进出出,再看那牌子,赫然又是一家绸缎铺子。
“走,去那家看看。”赖二对赶车的小厮说。那小厮“哎”了一声,等赖二上车坐好,就一抖缰绳,往那边的绸缎铺子走去。
他到了门口,刚下车,突然间对面走过一个人来,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赖二还在努力辨认,对方却已经迎了上来,双手作揖道:“赖管家,近来可好?”
第三十章 遇冷子兴巧识薛蝌()
赖二皱着眉头认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只见此人也不恼,仍旧笑呵呵地拱手道:“二爷想必是贵人多忘事,倒忘了我了。去年贵兄家的少爷捐官,可还记得么?”
赖二才想起来,这是荣府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女婿,名叫冷子兴的,是个古董商。此人人脉广泛,贩夫走卒、达官贵人都交往了不知道有多少。此前因为赖大要替儿子买官,正是冷子兴牵的线。世代作家奴的,家里想要出个官儿,这么大的事情赖二也是尽力促成,就在那时见了冷子兴一回。
这一想起来,赖二连忙拱手道:“冷兄,好久不见。昔日为侄儿的事儿,多亏您伸手相助了。近来在哪儿发财呢?家里可还都好呢?”
冷子兴笑道:“我家的事儿,你大哥倒是清楚的。不过南北跑跑买卖,收几个古董瓷器,书画扇子,打发打发无聊罢了。二爷不在宁府管着大小事儿,怎么有闲暇到苏州来了?”
赖二一听这话,必要提到主子家里的荣耀,脸上也光彩起来了,向冷子兴说:“冷兄一向手眼通天的,怎么最近京里的事情倒不知道?”
冷子兴说:“我因夏天的时候,和京里的几个公子哥儿吃酒,不想得罪了一个纨绔。这厮最是小肚鸡肠,又不敢拿其他几人怎么着,就捏了个名头来查我的罪状。左右想来也是背晦了,不如躲出来清静清静,恰好在路上遇到了薛家的蝌二爷,就同他一道走走,今日才到的苏州。因此别人也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自然京里和各处的书信往来都断了。”
赖二满心里已经是得意洋洋,当下便拈着下巴上的三寸短须,乐呵呵地说:“冷兄一躲出去,正巧躲过了京里的一桩大事件。当今的圣上是前古未有的明君,九月的时候颁了圣旨下来,凡是宫里嫔妃,有父兄在京里有恒产的,都可以按制修建园子,递折子上书请娘娘出宫相见。你说,这可不是一件天大的事儿吗?”
冷子兴“哎呦”一声,捶胸顿足地说:“何止是一桩天大的事儿,分明就是天大的生意,可恨我竟错过了。都怪那狭隘庶子,误了我的生意!”
赖二笑着说:“不急,生意还是有得做的。冷兄不在,那些铺子里的掌柜伙计看到有钱赚,还能偷懒不成?况且有姊妹在宫里有头有脸的,各家都要盖园子,如今才起的,也只有吴贵妃一家罢了。”
冷子兴说:“虽说如此,现在备货也是来不及了,真真是误了一大笔银子。”又问赖二:“话虽如此,方才我才过来,在城西那道胭脂街上冷不丁看到一个人的侧脸,极像二爷的主家。难不成府里也有喜事?”
赖二眯眼笑着说:“正是为这事儿来的。贵夫人的娘家岳母,原先跟着的可不是荣府那边的二太太吗?她生的大女儿,早早送进宫里去的,蒙圣眷恩宠,如今已经是贵妃的身份了。因此两府商量合力盖园子,接贵妃回家省亲。我和珍爷来到苏州,正是为了这事儿。”
冷子兴笑着说:“我说呢,原来是他们家。这可是难得一遇的盛事,二爷和大爷的身份,想必也要水涨船高了。”
赖二笑道:“不过是伺候人的奴才罢了,谈什么身份?只是出来七八天了,东西没买到三成,银子已经去掉一半儿了。”
冷子兴见他果真满面愁容,就问他:“两府家大业大,又正是鲜花着锦,烈火油烹的时候,怎么见得为这些许银子烦神?”
赖二先前的神色已经萎顿了两三分,听他一问,就苦笑道:“虽然说是家大业大,也只是外面看着好看,内里都亏空了。偏生我们那位爷又是个不管不顾的,十万两银子,他倒先拿了两万出去,只在先姑爷家的绸缎铺子里拿了一些货,眼下来差得远着呢!”
冷子兴笑道:“既然二爷为难,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成是不成。”
赖二说道:“冷兄若能给个主意,赖二必然会记着这份情,不管好主意坏主意,都先说吧!”
冷子兴笑着说:“那林家姑爷没了,让你们主子收养了他家的孤女,偌大的家产,什么样的急处难处救不了?再有,一时间没有现款的,我向你推荐一个人,只要跟他说了,价钱什么时候给,都好说。”
赖二听了冷子兴的前半截话,心里就冷了下来,暗想这姓冷的果真心冷手段狠,明目张胆的说出这番夺人家产的话来。再听到他说要推荐一个人,又忍不住寄了些许希望,问道:“冷兄推荐的是什么人?”
冷子兴说道:“这个人你们也都认识。昔日荣府王夫人的姐姐嫁给了薛家,这薛家太太有一名嫡子,名叫薛蟠,又有一个庶子,名叫薛蝌。眼下就是这蝌二爷管着各处的生意,他又正好在苏州,你看前面的铺子就是他家的,和你们主子又是亲戚。不管是赊些绸缎布匹,还是托买些珍奇摆件,让你们珍爷和他一说,差不多也就成了。”
赖二知道虽说薛家各处生意上的事情让薛蝌管着,大权还在薛蟠的手里,人称呆霸王的就是。细细一想,觉得这件事情大有可为,连忙谢过冷子兴,告辞回去找贾珍去了。
在下榻的客栈里,贾珍与赖二合计了一番,顿时觉得柳暗花明,先前没头苍蝇一样的迷惑都一扫而清了。当下就写了帖子,派小厮投递到薛蝌那里,没到晚上,薛蝌就找过来了,贾珍就在客栈里叫了一桌酒席,连赖二也充作陪客,三人喝酒吃菜,天南海北无拘无束地畅谈。薛蝌虽然是庶出,但是性情比薛蟠精明聪慧多了,因此也读了半肚子的书,有些许文气垫底,又走南闯北地见过世面,言谈未免就更加高阔起来,再谈到各地风土人情,青楼楚馆里的各色奇女子,让贾珍喜得直把薛蝌引为平生知己。幸得他还没忘记正事,几巡之后,酒酣耳热,言谈也都放开了的时候,就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薛蝌早已知道嫡母带着嫡长兄的嫡妹去贾府住着,就是为了和贾家再攀一重亲。眼下贾府的大小姐成了贵妃,他们岂有放手的道理?当下也满口答应,只说去了信问过嫡母的兄长,这边就让人张罗着准备。
贾珍大喜,又吩咐客栈再打上等的好酒,再备一副席面送上来。于是与薛蝌推桌把盏,不多时就以兄弟相称,一直高谈阔论到四更天,才让客栈另备了一间房,各人倒头睡了。
第三十一章 大年夜元妃传节礼()
第二日薛蝌起来,听说贾珍还在醉中,就洗脸先走了,留了个小厮等他们起来好传话联系。
他回了自己的住处,立刻写信把在昨晚与贾珍的谈话一笔也不啰嗦地写了下来,叫一个小厮快马加鞭地送给住在荣国府里的薛蟠和薛姨妈。
从苏州到京都,即使快马加鞭不分昼夜地赶路,也得半个月有余才能到。薛姨妈接到信儿,已经是过年后的事情了。
贾珍等人得了薛蝌的帮助,连学习的女孩儿都一齐向看好了,只等年后出发,带回去交差。因此每天只在客栈或者青楼,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