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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
潇湘馆离怡红院最近,宝玉那里几个大丫头的争吵黛玉也听到了。紫鹃出去听到小丫头的传话,知道了缘由回来禀告黛玉。黛玉知道袭人素来就是王夫人的眼耳报神,听了这些话皱了皱眉,吩咐紫鹃让那些小丫头不要多话。
紫鹃知道,秋纹、碧痕她们在怡红院里吵闹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就算不是她们的错,王夫人也容不下她们留着了,于是去匣子里抓了把铜钱出去给了小丫头们,吩咐她们不许多话。小丫头们拿了铜钱,都知道紫鹃的意思,一齐笑着跑去玩了。
黛玉想到以宝玉的性子,这会儿屋里的丫头们闹成了这样,这会儿想必正在心灰意冷,想了想,把前日王熙凤派人送来的两小瓶茶叶取下一瓶来,让紫鹃送过去。紫鹃拿着茶叶到了怡红院,满院子里静悄悄的,麝月、碧痕、秋纹各自都有心事,连小丫头们都不敢露头。紫鹃把茶叶递到了秋纹手里,秋纹向里面努嘴说道:“还一个人呆着呢,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也不敢去问。”紫鹃点了点头,和秋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就回到了潇湘馆。
袭人在王夫人那里跪了很久,等到贾母和家政、贾宝玉都出去了,还是不敢起来。王夫人歪在炕上哭了一阵,想了一回心事,然后才看到她还在地上跪着,当即又是“我的儿”、“心肝”地哭了一场,提起秋纹和碧痕骂了一通,说她们是狐媚子,蛊惑了宝玉。
袭人跪在地上听着,四月的地上还是很冰冷,寒气顺着她的膝盖直往全身窜,可是王夫人浑然想不到这一点,还在愤愤不平的骂着,骂到最后,终究舍不得让宝玉难过,到底没有再提把秋纹、碧痕放出去的话题。
到了晚上,袭人默默地回到了怡红院,碧痕、秋纹两个人都装作没有看见。碧痕趁她进门的时候故意地撞了她一下,麝月看不过去一把拉住了袭人,却被碧痕恨恨地瞪了一眼。屋里的宝玉正拿着本书在看,一见是袭人回来了,又低头继续看书。
袭人站在屋里,一看炕沿上、帐子上、窗台前、妆台上属于她的东西都不见了,再站在这屋里就觉得十分难受。碧痕故意在她身边走来走去,不是踩她一脚,就是撞她一下。秋纹默默地拿了块抹布擦着桌子腿,眼睛也不抬,麝月出去叫丫头打水准备给宝玉洗漱,回来时走过袭人身旁,悄悄地说了一句:“你先回房去吧。”碧痕看见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麝月,啐了一声。麝月抱歉地冲袭人笑了笑,过去服侍宝玉洗漱了。
袭人听了麝月的话,茫然了好一会儿,一看麝月去给宝玉更衣了,抬腿正想过去把这件活接过来,腿上一疼,才想到这时她的地位已经不如往常。袭人想着麝月刚才对她说的话,看到这满屋子里再也没有一件是她的东西,慢慢地挪腿走了出去。
从宝玉小的时候开始,外炕上值夜的就一直是袭人,一直把宝玉的房间当成自己的房间。这个时候麝月说让她回房去,又该回到哪个房里去?袭人想了想,出来绕到抱厦后面的两间小耳房,推了门一看,房里并排摆着两张床,果然她的东西就堆在其中的一张空床上。
袭人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找到了一个空箱子,挪到床前把自己的东西都装了进去,从对面的炕上抱过两床被子铺好睡了下去,却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一时想起从前宝玉对她的温存,一时又想起满屋子的丫头都对她俯首帖耳的听命的时候,再看着这间不大的耳房里一支小小的蜡烛,与宝玉房里灯火辉煌的景象天差地覆,不禁滚滚地落下泪来,一直悄悄地哭到黎明。
转眼就到了快要启程的日子。贾政预备带了几名清客和林之孝,外加上小厮仆人十余个。宝玉生怕贾政不肯带他出去,硬是一个丫头也不肯带。王夫人急得哭天抹泪的,求到贾母面前,又传到了贾政的耳朵里,贾政念着宝玉身边的事物自小都是由丫头打理的,这一回去苏州,来往面客都是少不了的,就松了口风,准许宝玉带一个丫头服侍。宝玉就让秋纹跟着,又点名要了茗烟跟着跑腿。
茗烟一听说宝玉要带他出远门,喜不自胜,连忙跑回家去让他的老娘立刻给他准备包袱来,谁知才出了门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喝道:“茗烟仔细!”立刻把他扶住了。茗烟抬眼一看,原来是贾芸,当下笑着问他:“芸爷过来有事?”贾芸笑道:“听说你们爷就要去苏州了,我敢不过来道个安?”
茗烟记得贾芸认了宝玉作父亲的,听了这话,眼珠子骨碌一转,向贾芸说道:“芸爷最近在哪儿发财呢?”贾芸跺脚说道:“你还不知道我?哪有什么发财的地方!”茗烟于是笑嘻嘻地说道:“我给芸爷说一个,保管芸爷发财。”说着在贾芸的耳朵旁边咕咕唧唧地说了一番话,贾芸一边听着,一边不觉洞开了心臆,笑着拍了拍茗烟的肩膀,道了谢就要走。
第六十五章 行船()
贾芸费尽周折,终于在王熙凤面前挂上了号。到了出行的这一天,贾政带着清客小厮等人一窝蜂地都涌了出来,牵马的牵马,坐车的坐车。黛玉带着紫鹃、雪雁、晴雯王嬷嬷等人在园子门口坐了马车,由仆妇牵着,直接来到了大门外。宝玉和茗烟牵着马左顾右盼,忽然看到了马车旁背着包袱的贾芸,顿时十分高兴。一堆人热热闹闹地在门口话别了许久,才缓缓地出城去。
从京城往苏州,水路比陆路更方便,省去了沿途打尖住店的烦恼。贾政包了三艘来往运客的船,一条船上住着主子们和贴身侍候的人,一条给了那些清客乘坐,另一条船船则给了管家小厮们。黛玉和紫鹃、雪雁、晴雯等住在后舱,宝玉房里的秋纹也挨着黛玉住着,占了小小五间舱房。贾政住在靠近前舱的地方,和卜固修、单聘仁两个清客喝茶谈天,宝玉带着茗烟挨着贾政住。
紫鹃、晴雯先张罗着收拾好舱房给黛玉休息,中午吃了些从贾府里带出来的点心、干粮。到了晚上,船娘用现捞上来的活鱼做了几道菜,炖了一锅鱼汤送了过来。晴雯初上船的时候还觉得处处新鲜,到了下午开始脸色发白,头晕目眩起来。黛玉知道晴雯应该是晕船了,吩咐紫鹃拿了颗专治晕船的药丸给她喂下,令她在舱房里静养。
宝玉那边的茗烟也是如此,刚上船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像只猴子,等船开了不到一刻钟,茗烟就昏天黑地的吐了起来,过了一晚上,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宝玉过来要了药丸给他吃下去,不到一刻钟又干呕起来,宝玉无奈之下只得过去禀告了贾政,贾政令林之孝等人把茗烟带到岸上去,寻一个医馆给他治一治,令他好了再跟过来。
船上两班船工昼夜行船,一个月左右就来到了江南地界,离苏州也不远了。宝玉站在甲板上看着两岸柳色青青,微波荡漾,觉得心旷神怡。黛玉和紫鹃、雪雁搬了小板凳坐在后甲板上,跟船娘要来了鱼竿鱼饵钓鱼,秋纹也过来凑热闹。
晴雯先是躺了半个多月在船上,后来渐渐地起来了,一看到碧波荡漾的江水仍旧觉得嘴里发苦,脸上发绿,就留在船舱里,开着船舱门做针线,偶尔瞥一眼两岸的景色,码头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听着后甲板紫鹃和雪雁的欢呼声出神。
又过了十来天,贾政的船终于来到了苏州府。在这里却遇到了两艘和他们一样同京城来的客船。贾政见那两艘船上大约也是官宦人家,应当是先比他们早出行,于是命船家放缓了速度,不必与他们争道。
那两艘京船也毫不客气,一直稳稳地行在贾家的船前头,船上的小厮和主人都是十分自持身份的样子,也不与他们搭话。贾政也无意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加上他才领了差事出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更不去计较这同样从京中出来的,仍旧与清客们饮茶赏景,高谈阔论,兴致半点也没有受损。
这时的苏州码头上热热闹闹地挤着许多人,百姓和行商一看到那些身形魁梧的护卫,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不一般,纷纷绕道而行。被护卫们围在中间的几个人拿着丝帕,焦急地擦着脸上的汗。被众人拱卫在中间的苏州知府念叨:“怎么还不来?不是说今天就该到了吗?”
他身旁立刻有人回答:“早上传来的消息,说是应该中午就到了。”随后又有人讨好地说道:“大人要是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让卑职们在这里等待就可以了。”
被称为大人的苏州知府想了一想,摇了摇头。他们一早派人沿途打探贾政的行船,确定贾政等人今天会到,所以都聚在这里迎候。贾政虽然只是个正五品的员外郎,却是代表着新帝过来监察书院的建造,拥有直接向新帝上折子的权利,家中又有一位如日正天的贵妃,令他们不敢小看。
再说,万一新帝心血来潮,把这位贾大人当作自家人,给他一道旨意名为修建书院,暗里让他巡查江南,这些苏州府的官员们掌握着漕运盐粮,手底下一个都不是干净的,都担心贾政一个折子递上去,自己经营了几年的家业和官职就到头了。
再有,他们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听说了,用来修书院的银子足足有几百万两。几百万两呀,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座闪闪发光的银山沿着河面缓缓飘来。一座破书院胡乱修修,能用掉几个钱?想必这位贾大人也心疼那么多大好的银子白白地糟蹋了,如果能与他们结成同盟,众人一同把银子留下来,这位贾大人应该也不介意自家的私库里多上一些白银。
这些官员们虽然表面上是来迎贾政来了,内心里却在算计:发财的机会送上门了。忽然前面有人喊道:“来了来了!应该就是贾大人的船!”这位苏州府的知府大人连忙扒开众人眺望,只见两艘京船正沿江缓缓行来,后面又有船陆续过来,都连忙打起了精神。
那前头撑船的人一见这码头上拥挤着一大群人,吓了一跳,连忙回船舱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