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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冷笑着说:“我有手有脚的,要送谁自会送去,不劳费心!”
紫鹃打着帘子,凤姐先出去了,彩云无奈,只得恨恨地跟了上去。
看着凤姐和彩云都出去了,黛玉气得眼前发黑,胸口直疼。暗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父母兄弟撑腰,他们怎么敢欺人到这般境地!那薛宝钗不过是一介商家女,夺了亲事不算,还要欺压到头上来,不过仗着有个娘在,还有个混账兄长;那王夫人和凤姐等人昧了林家的百万家财,贪去了嫁妆不说,如今连人带贾敏的遗物,一并也要算计了过去!
要四代公侯的林家人做妾,就凭你们也配!
紫鹃送凤姐和彩云到门口,就转身回来,一进屋只见黛玉仍扶着桌子站着,怒容满面。
紫鹃深知黛玉心中恨极了,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哭着劝道:“虽然太太他们欺人太甚,府里还有老太太是疼着姑娘的,姑娘好歹看在老太太的份上,保重身子要紧。”
黛玉回过神来,看紫鹃跪在地上,伸手就要去拉她起来,谁知道站了半天,腿脚都软了,眼前一黑就栽了过去。紫鹃吓了一跳,一边高声喊着雪燕,一边把黛玉搀扶起来。黛玉久病未愈,一丝力气也没有,整个身子都倚在了紫鹃的身上。她头疼欲裂,虚汗淋漓地睁开眼睛,一阵烦腻涌到了嗓子眼,不待转过身去,就“哇”地一声,吐了紫鹃一身的鲜血!
紫鹃身上穿的半旧蓝绸面子夹袄,被这鲜血转眼染成了深紫色。雪燕刚刚从外面回来,踏在门槛上看见了这一幕,吓得脸色都变了,哭着跑出去向王嬷嬷喊道:“嬷嬷!嬷嬷!姑娘怕是要不好了!”
外面王嬷嬷年纪大了,耳朵也背,等到雪燕跑到跟前,才听清她说的是黛玉快要死了。王嬷嬷气得直骂:“小蹄子乱说什么,姑娘好好的也是你能乱咒的?还不快打自己的嘴巴!”
雪燕站在院子里,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哭着说道:“姑娘真的不好了!我刚才进去,看见姑娘吐了紫鹃姐姐一身的血。”
屋里,紫鹃正服侍着黛玉在床上躺着,黛玉打起精神说道:“让他们不要哭了,都进来,我还有话和你们说。”
紫鹃给她掖好了被子,把身上的袄子换下来,抹着眼泪去外边传话。
却说潇湘馆外面,林黛玉要许给宝玉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不胫而走,转眼贾府上下都知道了。贾母还在病中,听鸳鸯与小丫头在廊外嘀嘀咕咕地说话,就在屋里问道:
“鸳鸯,园子里又有什么事儿了?”
那小丫头正说着薛宝钗与王夫人合议,让凤姐带着彩云说媒,要把黛玉用一乘小轿抬给宝玉做小的事情。鸳鸯听见屋里贾母在唤她,吓了一跳,连忙低声命令其他丫头不得在贾母面前透露消息,又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铜钱,让那小丫头拿着玩去。自己转身回了贾母的屋里。
病倒之后,贾母的精神大不如以前。见鸳鸯进来,就从枕上抬头问她:“你们在外面说些什么,也说给我听听。”贾母是天性怕烦闷的,鸳鸯深知这一点,于是笑道:“也没什么新鲜的,不过是宝玉院子里的事儿。”她避重就轻地带过去。
贾母叹了口气:“这两个玉儿,可是你们二太太拘着他们呢,成了亲之后怎么不见他们过来?”
鸳鸯心知王夫人等以宝钗代替了黛玉成亲,只怕一揭穿,贾母就得气死过去,哪敢往她面前带?于是玩笑道:“许是他们感情好着,不肯出屋子呢!”又问贾母想吃什么,贾母说了平时不常吃的两样,又说:“不拘是今天明天,你去跟你们二太太说,让宝玉带着他林妹妹来给我瞧瞧。一日两日的不瞧见他们俩个,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鸳鸯只得答应了下来,预备抽个空儿就去找王夫人商议。
大观园里,探春正往赵姨娘那里去。走到院子外面时,正碰见赵姨娘在骂贾环:“一样的都是爷们,怎么不见他们给你说一个?可见是人厌鬼弃的,由着好的都归那宝玉了。姓薛的也是他的,姓林的也是他的”说着便骂了许多难听的话。贾环缩头缩脑地忍了一会儿,犟着脖子顶嘴道:“那宝玉托生在二太太肚子里,府里上下又都捧着他,我有什么?”
说着就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不妨一下子撞在了探春身上,将她撞了个踉跄。贾环撞了自己的亲姐,也不说话,撒腿一溜烟地跑走了。探春揉了揉胳膊,心知这会儿不是和赵姨娘说话的时候,于是往迎春那里去。路上又听见了王夫人房里的彩云与另一个丫头说话,那彩云冷笑道:“平日里只当她是清高的千金小姐,如今也要给人家做妾去,左右都是低人一等,又能比咱们奴几高出多少?”两人一说一和,探春听她们句句话像是在说黛玉,驻足一问,果然是说王夫人做的主,要黛玉给宝玉做侧室。
到了迎春房里,可巧惜春也在。探春把听来的消息说给她二人听,迎春和惜春都大惊失色。探春与迎春两个人都是庶出,自是知道侧室有多少苦楚,庶出的子女又如何让人看轻,只有惜春沉默不语。
迎春与探春商定去潇湘馆找黛玉,惜春有心不去,又抹不过面来,只得跟着一道去了。可巧路上又遇到了平儿手拿着一张纸契过来,迎春问她,也是要往黛玉那里去的。要过她手里的东西一看,原来是紫鹃的身契。
潇湘馆里,王嬷嬷和雪燕都进来了。黛玉命紫鹃去箱子底头,把雪燕和王嬷嬷的身契都找了出来,叮嘱她们自行去官府销户。又让紫鹃把装银钱的小箱子取来,命她捡出一些金银锞子和碎银子给了雪燕和王嬷嬷二人。黛玉说道:“你们都是跟我来的,如今把身契和路费盘缠都给了你们,还放你们回去。”
第九章 焚稿弃钗()
王嬷嬷与雪燕收了身契和包裹,在一旁哭得伤心,紫鹃也陪着直掉泪。黛玉把剩下的金锭碎银等物都给了紫鹃,说道:“方才凤姐儿来,我已经跟她要了你的身契,一会儿也该送来了。日后拿着这点东西家去,跟父母兄弟一起做些生意,也省了以后在这府里受人白眼。”
紫鹃知道黛玉的心病就是没了父母依靠,又听她句句像在交代后事,不禁拿帕子掩面,双泪滚滚而下。
三春与平儿来到潇湘馆时,正逢里面哭声一片。黛玉见三春都来了,连忙打起精神叫紫鹃看座。探春细看黛玉,脸色雪白没有一丝血色,连说话也比往常不同。一旁的迎春以帕拭面,泪流满面。她惦记着黛玉出主意,央老太太帮她退了婚事的情。迎春后来托了人打听,那孙家不过半个月就另定下了一户落魄的官家小姐,娶进门不久,听说就把人打死了。
黛玉叫紫鹃接了身契,便叫送平儿出去。
紫鹃抹着眼泪送平儿到了门口,平儿悄声问道:“怎么就病的这么厉害?”紫鹃抹着眼泪,把那旧病未消,今日又狠吐了一回血说了一番,平儿陪着红了眼眶。两人在门前分了手,平儿就自往王熙凤那去不提。
紫鹃回来,王嬷嬷和雪燕都从房里出来了,冲她摆了摆手,意思是迎春等人正同黛玉说话。紫鹃在廊下站定了,屋里,黛玉强撑着身子倚在榻上,让迎春取了贾敏留下的首饰盒子过来。黛玉亲手打开盒子,把一套红宝石的给了迎春,一套祖母绿的给了探春,最后挑出一串迦南蜜香佛珠给了惜春。
三春连忙推辞不受,黛玉说道:“你我都是姐妹一场,我也并无别的姐妹兄弟,东西贵不贵重且不说,权当是留个念想。”迎春与探春只得受了。惜春见黛玉独待她不同,暗自思付她竟能知晓自己的心意,反倒为先头的想法羞愧起来。
迎春等人与黛玉慢慢说着闲话,说着突然半天不见有人回应,一看黛玉却是睡着了。她们三个悄悄地走出来,一看紫娟正在廊下无声哽咽,眼睛早已哭肿了。迎春悄悄地招手唤她,等紫鹃到了跟前,轻声问道:“我且问你,怎么忽然就病成了这副样子?”
紫鹃就把宝玉新婚那夜落下的病根,调养了多日总不见好,又把凤姐和彩云晌午的话一五一十地照直说了,气的迎春和探春惜春都连连说道:“这不是欺负人吗?”
紫鹃哽咽着把林如海留下的遗书上提到的婚约也说了出来,把三春惊得目瞪口呆。若是黛玉拿着林如海的书信往衙门一告,贾家背信弃义,欺凌孤女的名声一出去,贾政贾赦的仕途也就完了。
三春满脸愧色地被紫鹃送到了潇湘馆的门口,离了潇湘馆足有半里路远之后,惜春忽然失声大哭起来。迎春与探春连忙哄她,只听惜春哭道:“这种昧着良心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们家!林姐姐太惨了!二太太和宝姐姐太过分了!”迎春与探春连忙掩住她的嘴巴,一边急急地拭泪,一边拉着惜春匆匆回紫菱洲去。
黛玉昏睡了不知多久,睁眼一看,外面已经渐渐黑了。屋里一盏灯亮着,灯边坐着一个人肩膀一抖一抖的,正在抽泣。她定睛细看,才认出来那不是别人,正是紫鹃。黛玉微微咳嗽了几声,惊动了紫鹃,便说道:“什么时辰了,去叫小厨房烧一大桶热水来,帮我换身衣裳。”
紫鹃知道她是要沐浴,连忙出去吩咐底下的小丫头烧热水。回到房里,又帮黛玉找衣服换。黛玉昏昏沉沉睡了一个时辰,越发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看着紫鹃开箱子忙碌,就说道:“不必太麻烦,只捡箱子里还没上身的衣服,挑颜色素净的拿一套来。”紫鹃果然拿了一套出来。
黛玉打量着房里,看到桌子上的那一打诗稿,又说道:“拿一个火盆进来。”紫鹃也依言听从了。
黛玉又要过诗稿,强撑着一页一页地丢进了火盆里。紫鹃哭着阻拦,黛玉惨淡地笑了笑道:“我如今也是要死第二回了,且让我安静地烧了它吧。”烧了诗稿,又让紫鹃找出那两条题诗的旧帕子来。黛玉盯着那帕子看了一会儿,侧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