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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十天了,他跪在这里一动不动,这雪也是十天来第一场,来的匆忙诡谲。
那日刚来山中,白胡子老头未等他开口便猜透他的来意断然拒绝,秦翊影毫不吝啬膝下黄金,掀袍跪于地,那时,他手中还横抱着弄月,只是黄昏月上之时,长孙天机蓦地开了关闭了一天的门,天外飞的来了一句:“这女娃多大?”
“双七添一”秦翊影面色苍白,扯动嘴角据实回答。
“哦——”老头意味深长的拉长尾音,点了点头又转身回屋。
门,吱的一声关上,连着关上的,还有秦翊影方才怀着希望的心。
俊秀的容颜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已然消瘦不少,发丝凌乱的垂着,他抱着弄月,白衣似雪,远远的看着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月上梢头,故垒已鸣。十二月的夜冷的锥心刺骨。。他脱下衣物为弄月披上。多余的话,生动的故事他都没有说,既然长孙天机拒绝他,已然也是连着他的那些故事一同拒绝了。
弄月双手冰冷,借着月光可见她唇色发紫,这天纵然是秦翊影这大男人也有点吃不消,更别谈是弄月一个女儿身。
他正焦虑,老头又打开了门,三步并两步来到他身边,二话不说夺过弄月横抱着进屋,秦翊影欣然,却在老头关上门时听到他用内力传出的声音,似有若无:“可不能冻着这娃娃喽,年轻人,再跪也是白跪,不如回了吧”
……
于是这十日他便一直跪着,双腿陷入白皑皑的雪中,冷,疼,他却无心顾及,满心全是焦愁忧虑。这一辈她都不会回头了,也许是这样。也许又不是,他静静的想,月光映出他俊秀绝美的容颜,像女孩子一样。
像女孩子一样……
像女孩子一样……
“姐姐,你怎么是个男人啊?!”那时她天真的语气天真的脸。
“秦大哥,对不起,我爹爹欠你的,我来还。”那时她受伤的语气受伤的脸。
“秦翊影,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你!”那时她绝望的语气绝望的脸。
如今的那张童颜,在仅仅数月中已沧桑的不成样。
她也会笑,只是笑中多了无奈和安于现状。
是他亲手改变了这些,母亲的仇恨加之她身,宪帝说的对,他是个懦夫,他秦翊影是个懦夫!
他让她爱上他,又彻底的伤害她。
临到最后,却连一句对不起都难以启齿。
他忽的笑出了声,狂风暴雪中猖狂大笑。风呼啸而过,笑声被风声掩盖,继而是嚎啕大哭,僵硬的手掩着面,是肆无忌惮的嚎啕大哭,从幼时看到国破家亡,到母亲被蹂躏至死。
从承受兄长的欺凌,到被迫成长,挥剑出征。
从遇到她,让自己这些年终究能笑笑,到知道她的父王便是自己的弑母仇人,刚被温暖的心瞬间又掉入更寒冷的地窖。这辈子没这么疼过,于是疼的麻木了,于是想一次次的伤害她不理她,以为能从此忘记她不爱她,可思念却是日益剧增,甚至比往常更厉害,来的更猛烈。
他知道这辈子都逃不过了,只是高傲的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对的,直到宪帝给了他台阶下,那一瞬间,心中所有的纠结全部释放,终于可以……不顾一切的去爱她了,可是终究……还是迟了。
这一夜,雪下的特别大,燕胤两国亦是。宪帝卧病不起,玄浩代理国事,事发东窗,花颜和其母妃安分宫中,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夜秦翊影肝肠寸断生死两年,那举世无双,他也当真不取自得。
这一夜秦翊风端坐菩提树下,专心诵佛,却扯断了三串念珠。
这一夜长孙天机飞鹰传书长乐坊,信上却了无一字。
这一夜雪尽,月落西山,朝霞慢慢染红了天。
竹屋落满了雪,盖住了原先的翠绿,远看,并不像一间屋子,倒像是一座落满雪的山坡。若非里面的人猛地拉开门,让雪簌簌跌落一些,露出些许的白,到真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一座屋子。这屋子所占地方倒也不大,屋子后面是一小圈篱笆,篱笆里种的一些菜。长孙天机倒也过的惬意。
门开了,长孙天机立于门前,一脸错愕,捋着胡子叹息的摇了摇头,随后转身不再关门,而是道:“青丝白头,只一夜,罢,进来吧。”
秦翊影双手撑地,麻木的腿在雪地难以动弹,已经失去知觉的腿,和十天滴水未进的身体。若非早年练过一些功,有些许内力,怕是三天都撑不住。
缓了缓,在内力的的帮助下,他勉强能有点知觉,动动腿。凌乱的发丝顺着肩头划下,他微微侧首,触目惊心的白,薄唇勾了勾,笑的淡然,他知道这个结果。一夜青丝变白发,这样,算不算举世无双呢?
几乎踉跄的走进屋内,屋内如他所想一般简单,一张床,一个半高的柜子,两张椅子,一方茶案,悉数是竹子做成的。弄月躺在床上,长孙天机则悠闲的坐在哪儿品茶,说是品茶,茶盅里倒出的却是清水,一杯接一杯,长孙天机布满皱纹却万分慈祥的脸上笑得像个老顽童:“嘿嘿,真好喝,哎哎,男娃子,你杂站着呀,座。”
秦翊影愣了愣,颔首坐下,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清水。半响,直至水没了,长孙天机才出声:“哎呀,水没了。”顿了顿,又话中有话:“人走茶凉,差凉了可以热,人走了,就归西了哟。”
秦翊影眉头微蹙:“先生……”
“你待这女娃子,不好,不好”长孙天机咂咂嘴,似在回味那茶的味道,还不是的摇着头。秦翊影不解:“先生……如何得知?”眸子暗了暗,他低声道:“我对不起她。”
“你何止是对不起她!”长孙天机忽的怒拍茶案,愤怒的看着她:“她体内盗梦之毒乃幼时种下,听你方才的口气,自己承认对不起她,可见这毒莫不是你下的?慢性之毒,你既如此狠心,为何这般折磨自己去救她?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秦翊影面色如霜,毫无感情的问道:“幼时……怎么会?”
“别说你不知道,别跟老夫这样”长孙天机鄙夷的望着他。
“先生我……却是对不起她,不过这药确实不是我下的,此事我会查明,定不饶恕下药之人,还望先生救她。”
“救?”长孙天机摸了摸胡子,露出一副与他慈祥的脸不相符合的冷笑:“难。”
秦翊影闻言起身跪于长孙天机的面前:“请先生救她。”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他未扶秦翊影,自顾自道:“盗梦之毒已经毒气攻心,融入到她的血液里,要救她可以,必须,换血。”
秦翊影哑然,换血?脑中记忆翛然一逝,他曾在一本医术上看到过,换血,就是用动物,或是人的血将伤者的血悉数抽掉,换上,再用草药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此法太过玄乎,那时他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并觉得太过胡诌,也未放在心上,如今,这么骇人的法子却是要用在弄月身上,他沉默,心下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要如何进行,不过可以想象这是多大的痛苦。
一张脸扭曲的不成样,俊秀的容颜此刻沧桑的几近颓废,广袖下修长的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
“不过你看啊,我这还要跟你商量些事,换血后我会将她放在冰棺里五年,五年她将处于沉睡状态,身体一切停止成长,也就是说五年后的她跟如今一个模样,除了年龄长五岁,不会有任何不同。”
秦翊影诧异:“冰棺?”他下意识前后看了看,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有冰棺的。
长孙天机似看出他的疑惑,不急不慢的卖着关子:“你放心吧,老夫的名声可不是吹的,别看老夫这小,可是深藏不露。”
秦翊影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对这儿的居住环境还算满意,既然长孙天机说这里不是那么简单,那他陪着月儿也不会有太多不方便。
长孙天机盯着他的脸望了半天,又道:“咳咳,老夫还有要求。”
“先生请讲”
“就是这五年你不可以呆在这里,老夫这除了病人不想看见第三个人。你能接受吗?”
秦翊影想了想,抚掌道:“谨遵先生吩咐。”他想,五年后带走月儿也可以,他可以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换血后她将不记得前尘往事,换血后她宛如初生的婴儿,对世间万物都存在着好奇与不解。这,你能接受吗?”
猛的怔住,她会忘了他?心口放佛有无数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是怔怔的望着床上的弄月,不可置信的又反问了一遍:“当真?”
长孙天机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忽笑道:“你放心好了,你不是五年后就来了吗,老夫这又没有别人。行了,也耽搁不久了,老夫要施医救人了,快走吧年轻人。”
秦翊影被他推的倒退三步任恋恋不舍的望着床上的人:“我可以再……?”
“不可以,你若再这般,哼,老夫不救了。”迫不及待的打断秦翊影的话,秦翊影无奈,只得保全谢道:“那麻烦先生了,告辞,五年后,我来接他。”说罢行至床边,低头吻了一下弄月,转身离去。日上三竿,雪后初晴,将他消受的背影逐渐凝成一个点。
长孙天机长吁一气,未等气息平息,身后悠悠然的想起戏谑的声音:“师父何时骗人的水平这么高了?”
“暮儿?”只听声音,长孙天机便两眼放光,倏地转身一把拉住身后的人:“暮儿啊,为师给你找了个媳妇儿。”
墨色华服扫过地上的尘灰,来人无奈的被拉着往前走,话语间尽是玩世不恭:“师父老人家何时做起了媒?不过师父啊,还是算了吧,你让苍敖给我带信就是为了这个也太伤徒儿的心了,徒儿以为又有美酒,这女人嘛,长乐坊一抓一把,徒儿实在……”
说话间人已被拉到床边,本喋喋不休的嘴却在看清床上的人后戛然而止。弱冠少年俊美的脸上原本的玩世不恭化为惊讶。
那模子有秦翊影的美,也有秦翊风的刚,更深的,是一种刚柔相并的俊逸,漆黑如墨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