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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刚出了二门,就听说孟管事找他。孟管事是孟素兰的陪嫁,在韩家不过是个副管事,远比不得韩家的管事位高权重,但因他是孟素兰的人,所以孟素兰有什么事大都吩咐他,在府里也无人小觑了去,吴钩虽是韩晋的贴身小厮,却不能与他比,所以一听便连忙跑了去:“孟管事找小的有什么事?”
孟管事拉着个脸:“太太说了,吴钩伺候大少爷不力,打二十板子,回家去养伤,伤好再回来当差。”
“啊?”吴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分辩两句,孟管事一摆手,已经有两个小厮过来,将吴钩堵了嘴按到长凳上,抡了板子就打了起来。
吴钩在外头挨打的消息,绿珠很快就从守二门的婆子那里得知了,顿时眼皮就乱跳起来。她心思深,吴钩的罪名说是伺候韩晋不力,可是他一向仔细恭敬,这个伺候不力是哪里来的罪名?
想来想去,绿珠的目光不由得投向自己的针线匣子,那里头藏着那副白玉带钩。吴钩的罪,恐怕不是伺候不力,而是伺候“太力”了吧?私相传递,这事儿岂是小厮该做的?
“姐姐想什么呢?”红线从外头进来,看绿珠坐着发呆,随口就问了一句,“吴钩今儿回来了,有没有说少爷几时回来?”她今日偏出府回家去看爹娘,竟错过了,待一回来,就听说吴钩挨了打。
“说是腊月里书院就放假了。”绿珠心不在焉地回答。
红线只以为她也是想着韩晋才提不起精神,暗暗撇了撇嘴。虽然都是贴身的大丫鬟,但因为绿珠善书画,韩晋对她更为宠爱,红线自然少不了有几分嫉妒,眼珠一转就笑道:“那也就是不到一个月罢了。说起来,自打少爷去了书院,姐姐有好些日子不曾练书画了罢?别等少爷回来,看姐姐的功课倒是退步了。说起来,禇先生是书画双绝的,可惜姐姐得不到他的指点,不然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
绿珠知道她在讽刺自己。一个丫鬟,哪里能让家里的先生指点?她这会儿满肚子心思,也懒得跟红线打口舌官司。红线却并不罢休,笑嘻嘻道:“我听说,嫣表姑娘的书画是极好的,连禇先生都夸赞过,姐姐若是能求嫣表姑娘指点指点,也有好处——”
她的话还没说完,绿珠已经呼地站了起来,吓得红线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还当绿珠要跟她翻脸,却见绿珠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床头,从针线匣子里拿出一包东西,转身出门去了。
第34章 表哥自多情(下)
绿珠攥着那副带钩在孟素兰院子前头站了片刻,到底还是走了进去。孟素兰正揽着韩绮在看她白天的功课,听说绿珠来了,微微冷笑一声,打发女儿先走。
“她来做什么?”韩绮好奇地道,“哥哥又不在家,她有什么事来找母亲?”她是看不惯韩晋房里这两个人的,明明是丫鬟,倒作养得跟小姐似的。
孟素兰笑了一笑:“左不过是你哥哥的事儿。你去罢,不要听这些个。”
韩绮已然十三岁,并不是小孩子了,闻言有些会错了意,脸上一红,收拾东西便跑了出去,孟素兰这才沉下了脸吩咐道:“叫她进来。”
绿珠低眉顺眼地跟着飞金进来,才跨过门槛就给孟素兰跪下了。孟素兰端了杯茶在手中,也不叫她起来,只是淡淡道:“晋儿又不在家,房里还有什么事?”
绿珠也是有些举棋不定。今日这事儿,显然是不能既讨好了孟素兰,又讨好韩晋了。若是她不送这带钩,韩晋只怕要怪她办事不力;若是送了,孟素兰万一知道,她就在这府里都没有立足之地了。更何况今日吴钩挨打,只怕孟素兰已经是没有万一地知道此事了。
衡量再三,绿珠还是双手呈上了那个小包:“奴婢该死。今日吴钩到少爷院子里来,把这东西给奴婢,说——少爷说,让奴婢送给嫣表姑娘。”
若想在韩晋房里立足,自然是要得韩晋的欢心,可若是被孟素兰撵出韩府,那便什么都没有了。绿珠比红线清醒得多,并不因自己是韩缜挑给韩晋的,就以为孟素兰会手下留情。只要还留在府里,韩晋即使一时生气,她总有办法和时间让他回心转意的。
“哦?”孟素兰也不叫飞金去接那小包,只垂着眼拿茶杯盖儿拨着水面上的茶叶,“既是叫你送,你怎么不送呢?”
绿珠打了个哆嗦,越发肯定太太已然是知道此事了,不由得暗暗庆幸,若是自己当真把这带钩偷偷送了顾嫣然,只怕什么时候她送过去,什么时候就会被撵出去了。
“奴婢伺候少爷,自然一心只有望着少爷好的。这事儿——虽说少爷是年轻心热,关切表姊妹们,可是奴婢的小见识,总觉得这表妹不比亲妹,似乎还是该避讳着些儿好……”绿珠悄悄从睫毛间窥了一眼孟素兰,见她面色似乎比方才略微舒展了些,心里松了一下,越发恭敬地道,“奴婢这点见识,也不敢做什么主,想着还是该来回太太,究竟少爷这般妥不妥当,还是请太太替少爷拿主意才是。”
飞白站在孟素兰背后替她轻轻敲着肩膀,心里暗暗赞赏。怪不得绿珠容貌不如红线,却在韩晋房里总能牢牢压她一头,单听这番话,就比红线多了许多城府。
上来先表忠心,说自己一心都是为了韩晋,这做母亲的,哪一个愿意儿子被房里丫头们带坏了?接着就替韩晋辩护,说他只是关切姊妹,癞痢头儿子自家的好,当娘的,都喜欢听人说自己儿子的好话罢。且后头就摆明了自己的意思,并不是对韩晋不忠,只是怕主子年轻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才让太太来把把关,顺带着还捧了孟素兰。这一番话,至少飞白自忖自己就未必能说得这般周全。
孟素兰微锁的两眉终于舒展了开来,淡淡道:“起来罢,你倒也是个稳当的。”
有这一句话,绿珠的心才落在了肚子里,动了动跪得有些发麻的膝盖,吃力地站起来,双手仍捧着那副带钩:“太太,这个……”
“照着少爷说的做吧。”孟素兰一句话,弄得绿珠都怔住了:“太太……”
“叫你送就送。”孟素兰抬了抬眼睛,“去吧。”
绿珠怔怔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心里却翻腾个没完——太太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当真看中了表姑娘?可是论家世,表姑娘可不出挑,若说亲上加亲,那还不如京城里孟家的表姑娘呢。那时候在京城里,太太可也没那个意思。还是说,太太要拿着这事儿,抓表姑娘的错儿?
绿珠越想越烦恼,只恨吴钩为什么来找的是她而不是红线,活活叫她捧了个烫手山芋。本想着去跟太太坦白就算完了,太太自然会把这带钩收了,谁知道却又叫自己去送给表姑娘……再转念一想,这也好,到时候自己送也送了,韩晋那里也不得罪,岂不是两全其美?只是这要怎么送,却得想想……
顾嫣然这时候正在给顾怡然看功课。禇先生到底是韩家请来的先生,授课是依着韩绮的能力而来,顾怡然毕竟年纪小,又不如顾嫣然有孟素蓉自小教导,功课如何跟得上?虽则禇先生并不强求她,却也不大好看,故而顾嫣然每隔一日便替她瞧瞧功课,再讲一讲课堂上她听不懂的地方。
今日顾嫣然在教着顾怡然写字,刚刚写了半篇,便听外头有人说话:“表姑娘在屋里么?”听着声音却不大熟悉。
丹青正在外屋做针线,一见来人忙放了活计站起来笑道:“原来是绿珠姐姐,姐姐怎么过来了?姑娘在里头,给我们二姑娘说功课呢。”
顾嫣然就微微皱了皱眉。韩晋的院子在前头,他房里的丫鬟轻易也不到后头来,今日怎么这样晚了反过来了?想着看看写意,写意便过去打起了帘子,含笑道:“绿珠妹妹过来了,请进。”
绿珠手里提了个点心匣子走进来,笑盈盈地先向姐妹两个福了福身:“这是我们大少爷叫人带回来的点心,奴婢给表姑娘送过来。”
顾嫣然心里疑惑,忙叫写意接了,客客气气地道:“这样晚了还劳烦姐姐跑一趟——表哥在书院念书,还惦记着给家里捎点心,想必是好东西。”
绿珠干笑了一下:“表姑娘不知道,我们大少爷就是耳朵软,在那边不知听谁说的,说是什么特产,就买了好些回来。其实,其实也不过是些寻常东西,姑娘别嫌弃,只当我们少爷一番心意罢。”
顾嫣然看那点心匣子虽然精致,但也就是常见的那种,仿佛记得回家时也看见过的,应该是哪个铺子里买来的,并不像什么特产。此刻听了绿珠的话,心里才稍解疑惑,便含笑点头道:“表哥也是好意,只怕是想着孝顺老夫人和姨母。多谢姐姐送过来——表姐表妹那里可有了?”
“都有了都有了。”绿珠暗暗擦了把汗,幸好她叫大厨房多做了些糕点,各房都送了些,否则被顾嫣然这么一问,只怕就要露馅儿。她不敢多留,放下点心匣子便连忙退了出去,看见顾怡然还在屋里,心里又抽紧了些——那带钩就放在点心匣子里,顾怡然可别去开匣子看才好。
顾嫣然看绿珠走了,便道:“丹青沏杯淡茶来,妹妹将这篇大字写完,也坐下吃些点心。”
顾怡然忙道:“我房里也有,姐姐这些留着自己用——”刚说到这里,花青端着一盘子红豆糕走了进来道:“这是有人刚刚送来的,奴婢怕放凉了不好吃,大姑娘二姑娘先吃了再写罢。”
顾嫣然眉头一皱:“热的?”韩晋叫人巴巴从北麓那边带来的点心,怎会是热的?
花青不明所以:“是啊,奴婢试了试,温热的呢。”
顾嫣然疑心更重:“用什么匣子装着送来的?”
“匣子?”花青莫名其妙,“就是用盘子……”点心大厨房做得出来,可是点心匣子一时却找不到那许多,绿珠只弄到了一个,别人房里便只好用盘子装了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