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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用途了(如果沥青这种煤焦油废渣不计算在内的话),白白浪费掉了大量资源,殊为可惜。
而且,染料厂目前的生产也很令人蛋疼。由于一些重要的中间化学品(如强氧化剂等)无法工业化生产、只能实验室制备的缘故,使得诸如苯胺紫、阿尼林黑之类的化学染料,也只能处于半实验室生产的状态,直接影响的就是产量。所以你便看到了,即便东岸生产的化学染料在各方面都完爆欧洲各国的植物或矿物染料,但由于产量不足的缘故,只能坐视大部分市场继续被诸如胭脂虫红(产自新西班牙)、紫胶虫(产自印度)、茜草(目前基本被荷兰垄断)、靛蓝(在加勒比海和北美英国殖民地上产出很多)、巴西苏木(不解释……)、黄颜木、儿茶(棕色染料,产自印度)、木犀草、藏红花、胭脂树红等自然染料给占据着。
因此,刘雪飞现在对打破化学染料的工业生产瓶颈,进军这个利润丰厚到无法想象的超级大市场的兴趣,还是十分浓厚的。
第1536章 基础工业的进步(三)()
染料这个市场,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小市场,一直非常红火。无论是在中国还是欧洲,抑或是西亚中东,皆是如此。只不过,古代染料多为植物性或矿物性染料,无论是色彩鲜艳程度、色牢度等等,比起化学染料都要差上许多,怕水洗、怕暴晒,是古代染料的共同缺点,而这些恰恰是化学染料所能避免的。
东岸设在平安县的染料厂目前出产的化学染料,如苯胺紫、阿尼林黑、阿尼林黄、阿尼林红等等,就极受市场的欢迎,国内中高档纺织品几乎就没有不用化学染料的,因为其对产品品质的提升实在是太明显了。也只有那些中低档纺织品,因为化学染料供应有限,买不到这种高级货,才只能从国外进口相对廉价的植物染料,但其质量可想而知。
所以说,在如今的东岸国内乃至世界市场——荷兰人每年就花费重金购买部分东岸化学染料的采购配额——之上,都是有着极为广阔的市场的,刘雪飞想进军这个领域,无疑是具有独到眼光的,虽然人家的目的未必就是挣钱了。
刘雪飞目前已经建立起了一个私人研究小组。这个小组的成员多是从国内的初中毕业生中招募的,基础不是很好(没办法,谁让优秀人才都被两所高中和其他一些中专、高专拉走了呢?),目前主要在学习一些粗浅的化学知识。
这些知识是国家允许在民间传授的,多为无机化学,与初中课本上的内容相比有些深入,故所有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并自愿接受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的随时监督,不然恐怕是没法参与进这项研究工作的。毕竟,即便是无机化学的知识,对在这个领域几乎是一片空白的旧大陆地区的学者们,也是振聋发聩的东西了,这从荷课本就能看得出来,这确实是超越时代的知识,虽然它很粗浅。
无机化学的控制都这么严了,有机化学这玩意儿就更不用提了,基本不可能流传到外边。当初刘雪飞自己私人搞染料的研究,因为涉及到大量的有机化学知识,因此备受各界瞩目,最后还是她神通广大,走关系托门路要来了许可证,这才拉起了这么一个队伍。甚至于,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招募的初中毕业生中到底有几个是梅机关的探员,只知道肯定是有的,因为上头大佬们不放心。
而说到有机化学,东岸近些年来的进步确实不怎么快,且主要是从染料领域求得的突破。说得再简单点,那就是通过对苯胺紫的制备而延伸开来的理论研究,可以看出基本是市场导向型。目前,东岸人通过大量的实验与总结已经得知,有机化合物的主要成分是碳,而且通常还含有氢和氧,有时候也含有氮、硫和磷;另外,有机化合物的定量分析也已经开始出现在高中的教学课程中,这种方法是取反应物的已知重量,并测出它燃烧时的二氧化碳和水的重量。这种燃烧所产生的数据,结合碳和氢的原子量,就能让研究人员测定出仅含有这两种元素的化合物的分子中的原子数。这种分析方法对于确定有机化合物的结构是至关重要的,也是极为基础(同时也非常重要)的方法之一,而且目前自然院的人也在研究测定其他的含硫和磷的有机化合物的结构的方法。
或许是受到了染料的影响,目前东岸人对有机物的研究还主要集中在煤焦油之中,并且很多人都声称煤焦油对有机化学家来说是一个“丰富而巨大的宝藏”。比如,目前自然科学研究院附属高中上课时一个重要实验,就是用硝酸处理从煤焦油中分离出来的苯,以生成硝基苯这种黄色油状物质;如果再更深入一点的话,老师就会要求学生们还原硝基苯,以生成另一种油状物质苯胺。
由此可见,对苯、硝基苯、苯胺之类的有机物的研究其实在东岸已经很深入了,并且他们也已经找到了大量制备苯胺的方法,只不过受限于原材料和中间化学品的缺乏,产量始终较为有限罢了——准确地说,在苯胺紫、品红(玫苯胺)、玫苯胺蓝、苯胺黑等多种染料中,产量最小的是玫苯胺蓝,产量最大的是苯胺黑。
苯胺黑的产量大增得益于东岸“简约版”的氯碱化工产业的发展,诸如氯酸盐等强氧化剂的产生,使得大规模氧化浸渍于苯胺盐中的棉纺织品成为了可能,而这种氧化反应的结果自然就是黑色的布匹了——西班牙的教士们就特别喜爱产自东岸的黑色纺织品,虽然这是东岸异教徒的东西,他们用起来心里不是特别舒服,但架不住这种黑色布匹质量、成色上佳呀,穿起来别提多有感觉了。
与苯胺黑的量产相比,玫苯胺蓝的产量就相当可怜了。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技术上存在一些障碍,即玫苯胺蓝这种东西是不太溶于水的,用途不够广泛。不过,据说最近自然科学研究院找到了一种比较有意思的改进方案,即使用浓硫酸处理玫苯胺蓝。在这种处理方法中,部分硫酸分子进入了染料分子的内部,染料本磺化了!不过,与处理染料相比,磺化反应本身或许更值得人们关注,因为这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认知,是以前从来没有涉足过的领域,这意味着无限的可能,重要性不言而喻。
东岸人当然不止发现了磺化反应,他们在大量的化学实验(大量的财政拨款就这样被“挥霍”了……)之中,他们同样发现了重氮化反应这种极为重要的东西,并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新染料的研发,因为苯胺经重氮化反应后生产的物体用苯酚等处理后,能产生高度的有色体,其中一种被命名为“平安棕”(诞生于平安县的某间实验室内,即后世的“俾斯麦棕”)。
不过无论是磺化反应还是重氮化反应,东岸人目前对其的研究还仅仅限于很低级的阶段,相当于将将摸到了门槛罢了,离深刻认识和大规模应用,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现在,这两种反应也仅仅是一些高级研究人员在实验室内调配各种颜色作乐的工具罢了。
刘雪飞作为资深的化学研究人员,对于自然科学研究院化学所在染料技术上的进步自然是非常了解的,不过作为偏工业应用方向的研究人员,她本人对诸如此类的“前沿科技”没太多兴趣,她更关注的还是如何在有机化学行业进行产业化,比如如何优化苯胺这种堪称染料化工中“中间体之王”的物质的生产。
她自己私人搞的研究团队在学习之余,做得最多的大概就是配合她研究使用硝酸、硫酸处理煤焦油中分离出来的苯,然后生产苯胺。她亲自花费巨额资金搞了一条微型苯胺生产线,然后不断研究、做实验,对每一个生产环节进行优化,力图做到最好;对硝酸、硫酸、醋酸(还原时需用到)的用量和用法也进行了研究,以最大程度节省这些昂贵的原材料——硫酸在东岸可能还便宜些,但硝酸和醋酸的价格就贵得离谱了,因为目前尚没有大规模工业化生产这两种酸的生产线,有的多是实验室制备或半手工生产罢了。
对于刘雪飞有志于投身染料这种行业,在座的三位好友都有些不太看好,因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种研究其实是个无底洞,有多少钱都不够造的。君不见,现在国营染料厂、自然科学研究院化学所染料科、煤焦油科等单位都只是稳步制定计划,每年完成一个小目标么?不是他们不想多做实验、多搞研究,实在是项目太多,而钱又不太足够,如之奈何?只能挑重要的立项了!
“难不成你还想做苯胺生产大王?”这是朋友们对刘雪飞最初的询问。不过在得知刘大科学家研究苯胺的更高效、更低成本的生产方式,也仅仅是为了赚取大量金钱供自己下一步在科学上的不断“挥霍”时,众人也只能说声佩服了。这到底是人生目标和理想的不同啊,有的人赚钱是为了享受,而有的人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志向,真是没法说了。
王华督自认为自己整天为东岸煤气公司东跑西奔是为了赚钱,为了社会地位,而不是口头上宣扬的“为居民们照明”、“点缀城市的风景”等高大上的理由。因此,在面对翁广安、刘雪飞这类比较纯粹的科研工作者(或者说科研资本家),他还是感觉矮人家一头的,因此接下来都没怎么敢说话,动员大家买东岸煤气公司债券或股票的事情也就没再提。反倒是一直没怎么出身的情报官僚盛德鸿,最后允诺出资两千五百元购买一部分东岸煤气公司的固定利率债券,算是小小地支持一把,反正它也没什么比较好的投资渠道。这钱闲着也是闲着,在这个处于缓慢的通货膨胀状态的国度中,还不如投资出去生息划算。
众人接下来又聊了大概一两个小时,一直在晚间时分,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才各自道别离开。盛德鸿是乘坐一辆宽敞的东式四轮马车离开的。马车沿着安装